邵承贤死死抓着尹小匡的腰伤,尹小匡吃痛大喊,身体直接跪倒在地,断崖在剧烈摇晃,即将要坍塌,眼看齐与晟就要跨过安全的边缘
尹小匡突然挥动首中的刀,对着上前来的齐与晟猛地划去,你滚!
齐与晟霎时间往后仰头,刀尖不偏不倚,正好擦过齐与晟的喉咙。那一瞬间,尹小匡抬起腿,对准了齐与晟的胸口,砰!
轰
身后的石块断裂,邵承贤整个人瞬间坠入悬崖无尽深渊,巨大的沙土断石随之轰隆隆崩裂,惊天地泣鬼神,如瀑布般往无尽黑暗中堕去!
齐与晟身子连连后退,眼睁睁看着被邵承贤死死拖住衣服的尹小匡离自己越来越远,黄沙疯狂地刮,尹小匡腰间那被邵承贤攥出的伤口流出通红血液不断扬起一朵朵血花,化成一根根刀,直插入齐与晟的胸口,
小匡!
那天在床榻,红色的身子疯狂地挣扎,好不容易就要愈合的伤突然就被做红了眼的男人不经意间掠过的首指撕开,床上那人明明已经疼出泪花,明明已经在哀求着、不要做了,能不能给我的腰伤先止点儿血啊求求你了,殿下,我真的很疼
但,他却在做什么?
齐与晟的胸口仿佛被人用力捅了一刀,刀子凌厉,直冲往下拉,把他的悔恨拉到了几点
如果那天,他没有做红了眼,
如果那天,他还能有丁点儿理智,察觉到了尹小匡伤口再次撕裂、疼出来的泪水。
可那时候,
他却以为尹小匡是装的!
齐与晟想要随着尹小匡坠入悬崖的身子就往下跳,身后的将士们察觉到四殿下的不对劲儿,更快一步上前,拼了命地拉住齐与晟的胳膊不让他赴死。齐与晟不断挣扎,让身后的人放首!他要下去救尹小匡!
人直接疯了,猩红的双眼下全是狰狞。
十多个属下齐心协力也拦不住齐与晟,为首的主帅见四殿下即将要脱身他们的禁锢,就要追随尹小匡而去他终于快哭了,跪在地上也不顾被磨破了绒衣磨出血的膝盖,抱着齐与晟的大腿嘶声大喊道,殿下啊您要是死了,可让远在陵安城的陛下该怎么办啊
齐与晟挣扎的身子突然停住。
士兵们见齐与晟赴死的决绝终于有一丝动摇,拼尽全力齐心协力压住他,将四殿下从亡命边缘拽回到安全地带,齐与晟怔怔被属下往回拖,膝盖磨出血,一道一道流,他呆呆看着黄沙纷飞的天,再也没有那一缕青丝的飘扬。
泪水忽然就顺着脸颊滚落出。
腥甜。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落下,苍茫黄沙上升起皎皎孤月,冰冷苍凉,幽幽挂在漫长的地平线之上。
风吹散,什么都没有了。
【秦晓,怎么办我、我感觉我好像真的有点点喜欢上齐与晟了。】【那你还要继续复仇吗?】
【复啊!只是就是心里好难受,要是齐与晟知道真相后恨我一想到殿下将来一定会恨我】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正式进入虐攻放心吧我才不会手软的嘿嘿嘿
第36章
十一月的风吹的很冷。
郁金镇地处大暨最北部的边塞,是整个大暨最严寒的地带。这里十月底就开始下起了雪,世界都是冰天冻地,出门路上的行人一个个裹成粽子。
宗主。穿着紫色厚袄的男子单膝跪地,将手中的一叠信笺呈递给坐在屋内正中央座位上的男子,恭敬汇报道,这是中原密使传回来的最新情报有关大漠州韶华楼的挖掘进展的消息。
月江流接过那信笺,撕开展在面前的案桌,暖炉袅袅飘香,纵使整个屋子内生满火盆,在这寒天里,也还是会觉得冷。
信纸里用娟秀的中原字密密麻麻书写,月江流把那纸上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手指推到一旁,对前来送信的属下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
属下不便多言,低头退下。待到屋内清净,月江流抬起头,双手捧着护手炉,双眼眺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呼
齐与晟倒是,两个月的时间,真的查到韶华楼了啊
吱呀
对面的加厚雕花木门突然被人无礼地推开,守门的属下也不敢揽,那年轻的身影直接踏入主堂内,把身上的雪就往地上撇,骂骂咧咧,
哦凑!今年这比武大会海选厉害的人刻真多!
月江流闻声收回视线,望向男子男子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棱角分明,一看就是极为出彩的疆域美男。
漂亮归漂亮,但却不是那种娘里娘气的好看,身形完全是一副可以肩扛天脚踏地的结实。
说过多少回,沾了雪的衣服不要随地扔在屋内。月江流瞥了眼男子扔下的衣物,脸色不变,淡淡道,你这个邋遢模样,将来谁愿嫁与你?说过那么多回,就是不改
男子敞开酒壶大口喝酒,寒带地区的人,对烈酒有着独特的情怀。
月江流摇摇头,自家小孩打小放在西部大草原狂野惯了,改不回来!
男子喝完酒,抹嘴,双腿打叉在空中旋转一圈,跳跃起身,拍拍屁股就要往里屋走。月江流让他等等,从案桌上找出一打画像,推到男子的面前,
这是新送来的各大宗派求联姻女子的信息,你看看。
里面有没有满意的?
男子眼皮往下一拉,眉宇间染上不乐意,他看都不看,对月江流摆手,哎呀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想结婚!
月江流叹了口气,自己翻着那些画像,说上面的女孩儿都挺好看的,霰儿你今年也有二十有余,在中原的话早已是弱冠之年,该娶亲生子了。
被称作霰儿的男子扭头,很是吊儿郎当对着月江流挥了一下袖子,呸!漂亮个头!
爹,你给我看那么多女孩儿的画像,搞来搞去,其实说句实话啊
一个都没有我的小美人好看~
月江流翻着薄薄宣纸的手,突然顿住。
穿过长长的廊道,假山后方竹林里,就是赤月宗宗主的起居室。赤月宗很有钱,当年更朝换代的动乱并没有波及到他们宗派,加上常年称霸药界,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在药材方面都要让赤月宗一道,朝廷江湖民间三地通吃,这使得赤月宗如今稳坐天下第一大宗门之座。
如此有钱,居住地自然建立的相当气派,而身为赤月宗的少宗主,紫林霰更是独享一座三层大居所,就立在赤月宗总府正后方,周围还围了一圈假山。少宗主打小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样样都得是最好!
紫林霰双手插在佣人给他递过来的暖手抱,急急匆匆往轩铭楼跑,轩铭楼就是他给自己的住所起的名字,里面上上下下得好几十个人伺候着,一行穿着紫色对襟长裙的佣人见到少宗主,一个个都停下脚步卑躬屈膝,欢迎少宗主回家。
男子一头扎进最顶层的小阁楼。
小阁楼全都是用上好梨花木装修,为了御寒,墙壁都铺满了椒粉,赤月宗的象征颜色是紫色,紫林霰为了彰显他少宗主的地位,把轩铭楼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紫色的物件。
深紫色的窗纸,深紫色的绒毯,宽大从床头垂下深紫色的纱幔,床上铺着软和和的深紫鹅绒铺。
在这缭乱的紫色世界尽头,柔软的床榻里,趴着一个长发人儿。
房梁顶垂下的纱幔遮住了他的身子,只能看得到一根白皙的胳膊搭在一侧的枕头旁,还有床脚伸出的一段小腿,腿部线条光滑柔美,细腻的皮肤上缠绕着一串叮铃铃银色铃铛。
少宗主看到那还在沉睡的人儿,原本狂躁的脸瞬间变得十分温柔,眉眼间全都是爱恋,他命人关了大门,踮起脚悄悄走到床边,轻轻沿着床边缘坐下,伸出手,摸了摸落在紫色被褥上的发丝。
床上的人儿突然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刀锋直冲着紫林霰的脸,利落划去!
坐在床边的紫林霰却像是早就熟悉了这套流程,轻松往后一仰,抬手攥住横劈而来的纤细胳膊。
刀刃在空中晃了又晃,发出嗡嗡嗡的鸣声。
是我啦~紫林霰把男孩的手腕转入掌心,轻轻握住,又低下头对着男孩遮挡在长发下的脸,温柔一笑,你的小紫哥哥~
男孩藏在黑发后面空洞混沌的眼睛微微一眨,似乎终于睡醒,手中的刀掉落到床榻间。
紫林霰眼疾手快,抓住刀柄。
男孩的嘴唇动了动,懒洋洋吐出两
个字,
出去。
哎不是啊!紫林霰被男孩一脚踹翻到床下,有些恼火,男孩只穿了薄薄一层紫色纱衣,裹紧被子又把脑袋埋在枕头下继续睡。紫林霰从地板爬起身,又坐回床边,去扯那被褥,小美人儿你不能每天都这么对我,这都两个多月了,你我好歹也是睡在一张床上过的人,怎么就是不肯给小爷我一个好脸子呢?小爷我好吃好喝全都供着你,你一天跟我说话却超不过两句,小美人你不要这么冷淡嘛~好啦好啦,快起床,我给你看看今天从小吃摊捎来了什么好吃的!
紫林霰把男孩连被褥带人一股脑全部从床上抱了起来,板板正正摆在床边,然后折身去外面转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四方小木盒。
男孩的脑袋从被子中冒出,依旧是睡眼朦胧,没有一点儿精神。他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紫林霰将木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热气瞬间扑面而来,还有香甜的糯米以及红豆清香的味道。紫林霰十分开心地将那盒子里的瓷盘端出,捧到男孩面前,在一团一团的热气中,对男孩温柔一笑,
红豆年糕,刚出炉的,可新鲜啦,小美人儿你尝一口
哐啷!
年糕盘子突然被人猛地打翻,男孩眼睛中突然爆发出浓重的恐惧,两只手从被褥中伸出,挣扎着去推前方紫林霰的胳膊,拼了命地把那红豆年糕往外扔!
紫林霰被这冷不丁的变数给整懵了眼,热乎乎的糖水就这么洒在了他的衣服上手掌间,烫起一小块水泡。他立刻跳起身,连连抖擞着袖子上的热糖水,哗啦呼啦,好半天才扭头,下意识质问床上的罪魁祸首,你干嘛啊!不喜欢吃也不能
话音未全部说出,紫林霰突然就看到床上那人儿缩着小小的身子,不断地往墙边后退,身子颤抖的厉害。
紫林霰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红豆年糕,又抬头看着男孩,半晌,他指着年糕,收起脸上的火气,试探性问道,你不喜欢这东西?
男孩只从膝盖中冒出两只灵动的大眼睛,充满了戒备。
紫林霰一把捂住脑袋,像是有些后悔般,叹气,
唉!你不早说好吧,你也不说话!他转身就去拿扫把,一个天下第一大宗派的少宗主,鲜少自己亲自动手打扫卫生,他低头将那狼狈的床单地面清扫干净。拍了拍身上湿漉漉的红豆水印记,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扫帚后转身拿起搭在对面贵妃榻上的干净衣物,整整齐齐一件一件递到床边。
今天比较冷。
我让尚衣坊给你做了新的衣服。
你穿穿看,看看合不合身
男孩还是无动于衷,只是用两只大大的眼睛警戒盯着面前的人,紫林霰左右摇摆两圈,突然意识到什么,指着自己的身子,哦哦道,好吧好吧,我出去!
你快点换完衣服出来吃饭,下午我们一起前去看武林大会的海选啊!
紫林霰提着那年糕残渣就离开了小阁楼,脚步声消失在空气中的那一瞬间,抱着膝盖缩在床上的男孩忽然捂着右侧的腰部,瘫倒在被褥中。
掌心下,白皙的腰侧皮肤间,可以看得见一道深深的疤痕。
小匡!
脑袋又开始痛了。
月江流坐在案桌前吃着早点,郁金镇不比中原,上午才吃早饭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通讯部又传来几封密保,月江流一看是中原传来,想必信息挺重要,于是便边吃饭边拆信。
???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很令人震惊的信,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把手中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突然就摔在了桌子上,
齐与晟要来郁金???
他脑瘫啊!前面要拆了韶华楼遗址,后面又要来赤月宗不是,眼下正值中原那边的年终尾祭,他一个当权皇子不留在朝廷,跑我北境做什么
宗主。旁边的心腹开口道,州交线上传来下消息,说四皇子殿下的车马已到达郁金镇的驿站,很快便会
月江流第一反应就是藏在自家儿子小阁楼上的那个男孩儿,尹小匡刚被紫林霰意外从断命峡谷救出来的时候,月江流也想过赶紧联系齐与晟,你疯了找的那孩子就在赤月宗!
可还没等到月江流往中原的信寄出去,浑身是血的尹小匡就醒了过来,月江流随口让尹小匡忍一忍,马上就通知齐与晟。虽然在月江流的印象里,尹小匡因该是齐与稷的人,可齐与稷早就已经死了,之前他遇见尹小匡时,这孩子是跟着齐与晟的。
尹小匡躺在往赤月宗走的马车里,双眼空洞无神,过了很久很久,腰部的伤口涓涓流淌着殷红的血水,他突然开口,嗓子沙哑到不能再沙哑,慢慢地说道,不要联系齐与晟
月江流一愣。
尹小匡的语气很缓慢,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淡淡的绝望,求你了
月宗主,我以前听闻过你们赤月宗有一种医术,是可以定点消除一个人的某些记忆的
父亲大人耳边传来一声爽朗的呼唤,月江流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紫林霰推开里堂的大门而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吃饭位置上。
月江流问他,尹小匡呢?
紫林霰呼呼吃着早点,说正在换衣服。
他答应和我一同去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是江湖四年一度第一比武大会,赤月宗历年都位列承办方之首,紫林霰作为赤月宗的少宗主,去武林大会举办人员那都得烧香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