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真有大部分精灵朝多比围去。他们脸上不见解脱与快意,满满都是仇恨--针对着自身伙伴的仇怨。滋生的怨毒胜过了腾跃旺盛的火苗,轰鸣不断的爆炸,几个同伴的殒命也挡不了蓬勃的恨意。
安逸舒适的日子被破坏,他们自然会恨。恨已然成为他们仅有的情绪。
多比愿意!多比的几位同伴也都愿意!身处火焰中央,受同伴包围的小精灵不像深陷困境,身影倒在火中不断拔高着,投在墙上的影子恍若火中矗立的雕塑,他们的亲人,朋友,无声无息被你们带走,从此没了音信。为无辜惨死的家人朋友报仇,他们都愿意。
大颗大颗泪珠随着包围圈的缩紧而从那张小脸上滑落,他手又一指通道深处一台台仪器便又发声了爆炸。如此情况下里面的人竟也丝毫不惧,没想着奔逃,反而疯了一般抢着收拾众多图纸乃至药水,一个个如造城墙一般将能存下的研究成果挡在了身后,更重要的是牢牢挡住了身后又一扇画满魔法阵的大门。
终止他的魔法,抓住他,你们都会得到宽恕和奖赏,为首的巫师冷冷看着多比,在他眼中看这群家养小精灵和看死物没多少区别,叛徒的存在只会剥夺你们一项又一项争取来的权利和恩赏,与叛徒妥协,更是你们堕落的开始。你们想重新被抛弃,继续流浪吗?
我们不能自相残杀,一个虚伪的神不值得我们让同伴流血。几百年前我们先祖奋起反抗,同样不是想让我们受人指使互相内斗的,火焰终是舔舐上了那具幼小的身躯,然而多比仍旧浑然不动,置身火焰显得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大,也比任何人都来得高尚,爱才是真正的神明。爱是恩慈,爱是不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这话,显然是有人教才说得出来。可是这时候没有闲暇关心谁教导的他。在一次次迟疑间火焰终于蹿到了往日高不可攀的穹顶,这时候任何魔法,就连幻影移行都失去了效力。然而预想中毁灭性的灾难并未来临。火陡然温和了起来,无声轻柔地吞噬着穹顶的遮蔽,一点点露出了天光。
魔法部怎么还不过来?领头之人低声咒骂之余不忘继续安排,把能带的东西全部拿走,由我殿后,你们快走,必须保住...
人,他们要保,至关重要的咒语,更是要保。否则几十年的辛苦研究付之一炬,那他们的理想,又算什么?
家养小精灵们直到最后一刻都没能对同伴动手。那具在火中岿然不动的身影逐步地同火焰升华,与投射下来天光飞旋,散落成星星点点的光晕,漫入空气中,被每个人轻缓地吸入鼻腔,沁入肺腑,和血液共流,并心脏共鸣。
他有无数机会可以逃走。小精灵对彼此的能力了如指掌。可他没有,宁愿用生命叩开层层门禁。
在同伴飞逝的身影中,爱,自由,往日虚无缥缈的词似乎也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奥勒松艾佛森街道上,地下刚隐约传来声响与震动之时街上的一个个游人乃至商贩全都从各个角落涌出,根本没人想到这条名不见经传的街道还能藏下那么多人。街角那座咖啡厅正以惊人的速度坍塌,像一块方糖般融化,露出了地底的恢弘。
一个高大威武的青年率先上前察看,仿佛对眼前之景极为不可置信:那群小精灵竟然做到了。
不要犯下和敌人一样的错误,威克多尔,一个一只腿是木腿的男人铎铎走到威克多尔克鲁姆旁边,粗声粗气纠正他,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以阿拉斯托穆迪和威克多尔克鲁姆为首,身后聚集了一群又一群人,有凤凰社成员,前北欧魔法部官员,德姆斯特朗学生,甚至一两位德姆斯特朗教授也在其中。
不能让小精灵白牺牲,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此时挪威地底才艰难地向魔法部传出了消息。
阿维德斯面前站着的十来人便是格林德沃旧部中最精锐聪慧的力量。每人都面无表情,然而浓厚的杀意几乎在这小小的部长办公室化为了实质。只需一声命令,他们中所有人都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阿维德斯原本是打算那么做的,然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在即将幻影移行的最后一刻停下了脚步。
我已经向英国求援。不能把你们都带走,虽是说着话,做着事,他的灵魂却已然飞离,若不是强撑着,只怕当即便要倒下。能如此冷静地下令也属实是一个奇迹,只带五个人。其余人留守魔法部。
他点的五个人最不擅长处理琐事,对战斗方面倒多有天赋。
先生,您自己不能冒险...
我必须去!那是我们奋斗了几十年的理想与心血!这个时候缩在一旁,像话吗!见其余人皆有不平,他暗叹一声,他们任何一人何尝不是为了一个蓝图奉献了一生,我也不是让你们退缩,邓布利多那老头,霍格沃茨那帮人和北欧那些丧家之犬一旦联手,必定不仅仅是看准了奥勒松。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也都明白了。
我们断后,护住核心,如果幸运,还能退守德姆斯特朗;你们,守好魔法部,看好麻瓜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