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还不是那么起眼,或许是声音太过洪亮难以忽视,又或许是掷地有声的语调于喧闹的人群太具有吸引力,总之沸腾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以至于都很少有人疑惑为什么预想中的打压迟迟不至。
今天此举,凝聚了不知多少日夜的心血谋划乃至牺牲。
他同样还要带着一个人不灭的意志活下去,尽其所能地活,最好看见大厦将倾。
先贤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地摆脱君主的压迫,致力挣开种族的桎梏,中世纪的回潮却腐蚀掉了果实,妄图将我们囚禁在另一个国度。另一个国度黯淡无天日,权力,财富,力量成为了强加于我们头顶的理想。我看见虚幻的权力力量打断了一些人的脊梁,将他们驯服成匍匐在地尊严尽失的羔羊。我看见更多的人迷茫乱窜,侍奉着虚无的伪神,找寻着根本不存在的上升阶梯。我看见他们还想利用分化、鞭笞、压迫、挑唆人心之恶使我们忘掉最初的梦想,被权力力量吊着圈在牧场。
想想初衷,用自己的脑袋思考得到力量将要付出的代价,想想百年间祖先艰难开辟的道路。找回遗失的平等国度,捍卫我们的尊严。
已经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人群重新爆发的呐喊只会重复着他的话语,不断赋予平凡单调的言语更多含义。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重新被淹没在人海中漂浮,自是不会有人注意到无论怎样随波逐流,他始终牢牢护着手中发戒。
那场圣诞舞会到了尾声时也是这般沸沸扬扬。她远眺着舞池,使得舞池中流动的光彩都汇集到那双眼中了:我们明明都一样好。
指上缠绕的发丝再是柔顺,也绕不出当初十指相扣的温度。
看见眼前之景她必定欣慰,可惜沉眠在万里外冰冷的地底,再看不见了,连同着无数与她一道安葬在黑夜的人锲而不舍地幻想黎明的光彩。
发丝里滚下一滴水珠,顷刻被人群践踏不复存在。
尊严,自由,平等国度,如此重大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首脑,灯光明亮的会议室此刻在任何人眼中无异于吃人的魔窟,呼吸都要放缓再放缓,他们想效仿东方极北,将我们国家再一次拖入战争内耗?
这话不太好接。其余人继续沉默着,不是因着惧怕威信,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畏惧基本沦为了表演的工具。他们在仔仔细细的揣摩,将每一个字快速拆解。即使眼前坐着这位作为副手长久以来配合得天衣无缝,也没人敢轻易断定他会循着前任的路走下去。
自由,又是自由。几十年前拿这个词生事几十年后还没有长进。只知道重复这个词,看不见东边看不见外面,连自己的家都看不清,上首传来的声音似是在强行压抑着恼怒,他们捍卫的哪里是自由,简直只想将我们架在火上烤。
姿态摆出来了,并且大半人都迅速品鉴了出来,略微迟缓的总归也会通过各种渠道领悟。
这位情愿不清不楚地和稀泥也不想强行迈开步子。这种时候同这类人共事完全可以称得上上天垂怜。
只有马赛诸塞最古怪,其他地方暗地里的内部矛盾都没解决,成不了大事,弄清了态度立场,自然有人会试探着朝一个方向行进,凶手还是坚持一人全权承担责任,再问就只会说为了自由,最详细的报告一小时内便会出来,还有发布会
明明是再常规不过的消息,不算特别显眼的手段,那人的沉默却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长。
我计划出席发布会,公开追悼会日程,让属于我们这边的媒体准备好,声音主人仿佛还没完全适应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然到了心力交瘁的边缘,下午针对将起草的新法案召开紧急会议。
私人情绪不在众多人考虑范畴之内,做事还没糊涂就行。正是这一段话确认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隐约推测。
既然目的达到了,便该告辞了,毕竟意外太突然,他们各自手中都积压了一大堆亟待处理的事。
上首之人没急着出去,闭着眼一下下敲打着桌面,带着完全不符合情境的悠闲,全然不顾耳畔炸响的怒吼。
小巴蒂克劳奇,你竟敢,你竟敢,薇欧拉被困在一方虚构而出的空间中,对着眼前之人大吼大叫,又像是不知该怎么说一般憋了许久,冒充麻鸡
小巴蒂克劳奇继续敲打桌子,似乎桌子都比眼前的阶下囚有研究意义,他还没睁开眼:伊凡能冒充麻鸡摸爬滚打几十年,你胆敢悖逆旧主,复方汤剂就能解决的事,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薇欧拉不甘心般再次狠狠撞在无形壁垒上,被夺去了魔杖削去了大半魔力哪怕是几个障碍重重堆叠而出的咒语都犹如不可逾越的天堑。知道再难逃脱,她索性贴在上面,最大限度靠近他:难怪你和伊凡处得不错,你们一样喜欢当狗。
她也不管克劳奇是否理会,都落到这地步了,只管尽情发泄:你也只会落得和他一个下场。丢了魔法国会、马赛诸塞,折掉了伊凡,你的好主人会怎么惩罚你?克劳奇,我记得你还没挨过钻心剜骨,她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夸张地大笑着,再不用遮掩,夺回那两处地方只能靠命填,克劳奇。他们会在乎一条狗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