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只好弯腰进去。
扶着墙走了一段路,周围的水汽越来越浓,一直到墙壁上都凝结出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到了后面,都感觉像是在海里走一样。
在暗道的尽头,同样挂着一幅画框,推开出去后,竟然来到了贝利公爵的房间。
前面有一条帘子挡着,透过帘子的缝隙,雪林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他们走暗道,比嬷嬷来得还要快一些。
现在正好可以看见嬷嬷站在门口,对身旁瘦弱的少年说:“公爵在里面等你。”
少年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都没在意身后的门重重关起,以及在彻底关上前,嬷嬷脸上露出的古怪笑容。
厚重的围帘摇晃了一下。
从中传来公爵嘶哑干涩的声音:“过来……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少年“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床边,含着热泪,激动地说:“公爵……哦不,父亲大人!”
隔着一层床围,床上躺着的身影模糊。
但高贵的贵族头衔和价值不菲的遗产已经给贝利公爵上了一层光环,就算他长得再丑陋无比,在少年眼中也如同是天使降临。
贝利公爵得了重病,说起话来一喘一喘的:“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是我的错……现在你回来了咳咳……愿意,当我的子嗣吗?”
对于少年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他直接被砸得头晕目眩,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想也没想,就直接说:“愿意,我愿意的,父亲……”
在他的眼中,上流社会的大门已经打开,贵族生活站在冲他招手。
公爵很满意:“这就好。”他艰难地抬起了手,招呼道,“过来,好孩子,让我看看你。”
在雪林看来,伸出来的那只手苍老、青黑,上面的关节很粗,手指之间似乎长了一层薄膜。怎么看都不对劲。
但少年已经完全被冲昏了头脑,激动地握住了公爵的手:“父亲……”
话还没完,没想到看起来病弱的公爵力气却大得吓人,反手握住用力一拽,少年一下没保持住平衡,栽进了床围里。
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随后响起的就是一声尖锐的惨叫。那是只有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才能发出的。
在雪林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见少年露在外面的半截身体在外面疯狂地挣扎抽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归于了沉寂。
围帘后面,传来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少年失去了气息,但却并没有死,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空洞,走出了房间。
短短的一段路,他的身上出现了某种异变,双腿僵硬,脸上冒出了一片片鳞片。
一切的迹象都指向了公爵——他就是污染源。
只要和他接触,都会变成污染物。
在雪林的了解中,只要清理了污染源,一切的污染都会消失。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加快,耳边传来了霍尔斯的声音:“你在害怕?”
雪林抿了抿唇角,目光微闪:“是有点,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公爵会这样?”
霍尔斯的手搭在了毛毯上,淡淡地说:“你这么聪明,不是应该知道了吗?”
雪林犹豫着开口:“这是……诅咒?”
霍尔斯垂下了眼皮:“算是吧。”
在交谈间,床围后面的人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表情僵硬,身上长着类似藤壶的东西,动作间流下腥臭的液体。
不过藤壶一个个脱落,他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就像是……将污染传给了那个少年。
这或许就是公爵寻找“私生子”的目的。
这些“私生子”都是消耗品,现在已经用了两个了,如果不解决的话,迟早会轮到他。
雪林直白地问:“怎么样才能解除诅咒?”
他能感觉到,霍尔斯是站在他这边的——至少现在是。
霍尔斯轻声说:“杀了他。”
雪林:“……谁?”
霍尔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伸手一指,指向了贝利公爵。
贝利公爵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有些暴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发出重重的脚步声。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雪林的目光在贝利公爵身上停留了片刻,试探道:“哥哥,你一直都知道这个诅咒吗?”
霍尔斯点头。
雪林的唇角有些干涩,舔了舔,继续说:“那你……为什么不解决这一切,或者逃走?”
霍尔斯看向了雪林。
小猫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正在摸索着底线在哪里。
霍尔斯不讨厌这种试探,没有任何隐瞒,说:“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也不能伤害他。只有解决了他,一切才会结束。”他的神情冷淡,每个音节都干脆分明,“我不会骗你,雪林。”
雪林:“为什么是我?”
霍尔斯的目光一深:“你很合适。”
又是这个单词。
雪林感觉有点不适,连带着后背一阵发麻。
合适。
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评价今天的菜品味道不错,很合胃口。
雪林干巴巴地说:“……哥哥,你让我考虑一下。”
霍尔斯点了点头。
……
雪林有惊无险的从三楼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