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感受着一旁人来人往的吵杂,江邵年索性闭上眼装睡。
又有一道脚步声进来,他分辨着,大概是繆吧。
好不容易身边清净下来,本来想要继续装睡看看他会做什么的江邵年却真的睡了过去。
“邵,起来吃药。”
繆拍了拍他的肩。
睡后被吵醒的他才不管是谁,反正没一个好脸色。
吃了药想也知道不会马上见效,头还是痛的要死。
烧昏头的疯子懒得装模作样。
“上来,陪我睡。”
算了,上癮就上癮吧,反正繆也逃不开他身透。
他朝着不知是解药还是毒药的繆伸出手。
不顾江繆写满脸上的不情愿,他十分顺手的把人拥入怀里。
舒坦了。
前后不过两天,江邵年的想法就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不在乎繆是不是什么不可控的因素了,只要一直在他的旁边可不可控重要吗?
至于其他碍事的傢伙,他自有办法解决。
楼下的动静不小,停了好一阵子江邵年才下楼,明知故问了这么一句。
“繆呢?”
除了被那对夫妻带走,还能是怎样。
被问话的李姨支支吾吾,好半天只想出模稜两可的回答,不敢和他对上眼:“老爷、夫人有事找他。”
意料之中的回答。
江邵年点了点头,没再分一个眼神给她,径直走进了江繆的房间。
很乾净,估计是刚收拾过的。
桌上摆着一份文件,还有一罐破璃制的药剂瓶。
他顺其自然的坐在江繆的位子上,翻阅文件,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资料算不得劲爆,不过是一些他心早就清楚的罪状。
非法囚禁、使用不明药品等等,让他们身败名裂完全是小事一桩。
但应该不只这些吧。
江邵年的直觉准的离谱,还有什么可以翻出来,让繆玩得更尽兴?
他闔上文件。
是不愧是繆,一天半就可以做出这么一份完成度高的文件。
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贴一张便利贴。
“给邵。”
简单俐落的两个字,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进来,翻开这份文件。
这样合他心意的繆是要怎么让他捨得处理掉。
就当作繆是出门散心几天,让他开心开心吧。
拿着文件,关上灯、江邵年离开了江繆的房间。
他和繆的世界可不需要间杂人等。
………………
不知道那个疯子看到文件了没。
江邵年的效率一向很高,如果他愿意,江父他们今晚就会被逮捕,明天放出消息,后天江家应声倒地。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江邵年一个靠江家吃饭的未成年人在江家倒台后是要靠什么吃饭?
虽然他是个疯子,不过多数时候都比常人理智得多,不可能想不到这个点上。
所以至多再两三年、江邵年稳稳握住江家的权后那两人就可以安心退场,好好吃牢饭去了。
至于我——希望他能看在我乖乖听话,不遗馀力的照顾了他那么久的份上放我一马。
屋子里实在有点闷,没有半扇窗,全靠着那几乎不存在的门缝梢微让空气流通一些。
我翻身,连带着链条叮咚作响。
不是什么大事,缺氧了反而帮助睡眠呢。
过度乐观。
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毫无自由以外日子过的说不定比在江宅舒心,反正不会无缘无故丧命——本来是这么想的。
一直到了第四天,大概是第四天,没有阳光实在是不太好计算时间。
又不小心的小看了那个面相看着不太聪明的江父了。
饭里下了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给黄品谦的那种一样,迫害神经的那种,想要悄声无息的处理掉我。
真的有点小瞧我囉,虽然没了前些年的记忆,不过估计是也有经歷过差不多的事,身体都能下意识做出反抗行为呢。
大概之前也有吃过类似的药,饭一送到嘴里就条件反射的吐出来。
喔喔。
本来是不想逃的。
反正再过个几天邵就会找过来,何必大费周章逃出去自讨苦吃。
现在不一样了那对夫妻摆明了以是不想让我回去,没时间等了,现在不逃什么时候逃?
觉得手上有把柄就不会被他们搞死的我真的太天真了。
四四方方的水泥屋根本没有留下可以逃跑的空间,门外也一直有人盯哨,一时之间鬼点子极多的我也是无可耐何。
每天送给我的食物就那么多,但凡我再少吃几顿,没了力气就别想出去了,饿着肚子怎么可能打得两个人。
太久没见到那个疯子了,本来和他待在一起时我的思绪运转可没这么慢啊?
难道我真成了没有主人在身边就不能做事的好狗?
算了,碰上这人就算我活该吧。
自嘲般的笑了笑。
……………………
“差不多要把人送回来了。”
江父可能对他儿子有阴影,少见的只看见江母出现在屋子里头。
江邵年也不在意,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江母显然也是怕自己儿子的,手紧紧的握成一团,故作镇定道:“人自己跑了,我们要怎么送回来?还不如赶紧再选一个新人。”
这几年繆缘在江邵年身边活得好好的没出事,圈里人那些歇下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至于江繆是不是真的不知好歹跑了,他们也不太在乎,有人让位是好事嘛。
“跑了?”听到这种一截就破,算不上藉口的藉口,江邵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突然听见自己那疯儿子笑,江母的惧意更大了,强撑着把话说完:“你父亲说不要再用他了,建帮你挡事的能力都没有。”
事,指的大概是竞赛。
笑话,江繆又不在现场是要怎么挡?难不成是要他瞬移过去?
无非就是看繆在他身边活的好好的,原本安插的眼线成为他的人,心慌了。
“让他自己回来讲。”江邵年勾着唇,眼神却是令江母背脊发凉。
——哪有什么眼线可言?打从一开繆就是他的人了。
“你父亲没空处理这种小事。”丢下这句话,江母拿起包,急匆匆的走了。
要不是江明年的能力实在出彩,他们早就放来培养他了,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他还算上心的人,不拿来牵制他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毕竟是商人嘛。
看着江母着急忙慌的背影,江邵年的嘴角又上扬了些许。
玩了三天,繆也该回来了。
而没空处理这种小事的江父?
没事,时间挤挤还是会有的。
……………………
夜半时分,江宅起了大火。
江父江母赶到时,只看见江邵年站在一片火光前,笑容纯粹乾净的像个天真残忍的恶魔。
“呀,这不是有时间嘛。”他笑。
鑑于前几天的教训江父没敢冒然上前,只是沉着一张脸:“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邵年收了笑脸,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疑惑:“我不是说过了吗?差不多要把人送回来了。”
头痛的要死,他没心思再和两人于回。
“你知道在哪。”
半响,江父在和疯子的对峙中败落,这么说道。
不按着疯子的心意来,谁说不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能希望江繆回来了,他可以收敛一些吧。
早在去年江那年就开始接触江家的產业了,大抵是疯子的脑子都好使,他看上的项目价值都往上翻了翻、连带江氏股价上涨些许,江父一边享受江邵年带来的好处,一透又怕江邵年分走了他的权,这才想了一个餿主意。
可能放在其它人身上会成功,但江部年是个疯子欸。
疯子哪有在管别人死活的,都是不择手段去满足自己,不杀了你们都算是他手下留情。
不过……放火烧屋,也亏他能做出来。
………………
火势到了清晨才堪堪扑灭,所有人忙进忙出的在善后。
这件事对某些人来说算是得利吧,毕竟一把火直接把埋在金银财宝下不可告人的密码烧了。
如果真这么想就太天真了,江邵年可是聪明的疯子,哪能让他们这么好过。
但现在要处理的可不是扳倒他们,而是带繆回家。
即使江父后代的答覆并不清晰,江邵年仍然篤定繆的位置,能完美的隐藏方位、封锁消息的地方在这可不多,数来数去也
就那几个地方。
其中一个长的可眼熟了。
是他小时候待过的禁闭室——明明一年下来贪了不少钱,怎么连一栋房子都捨不得重盖?
他家繆住的不习惯怎么办?
只能让他们以先死谢罪了吧。
车子直直驶向郊外。
前些天我实在过于安份,以至于门外监视我的那两人误认我是什么乖巧的小孩,自然看的不严。
啊,也有可能是没想到我能解开手銬,顺便把整个门锁拆下来。
趁着两人打个嗑睡的时间,我垫着脚尖悄咪咪的溜出去,要不是江父很不会看时机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我可能也不会被逮了个正着,只能说都是命啊。
算了,至少死不了。
江邵年大概又做了什么意想不到疯癲行为,使得江父不得不松口留我一条命。
没白费平常对邵那么好。
江父一开始绝对是要杀了我的,比起放这么一颗不定时的未爆弹在身旁,还不如除之为很快。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加密。
当然,他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江宅除掉我,那么多双眼看着呢,谁又能保证不说出去?
还不如直接转移我的位置,像现在这样给我下点药,等时机成热了再把我送回去让我因为一些个人因素,导致死亡。
至于我不是真的是因为什么个人因素死亡,这重要吗?
反正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淡出视线的养子,江家或许还会大办我的葬礼显得自家仁厚,顺便拉一波好感。
想的挺美。
我们大少爷虽然是个冷情冷意的幼稚小学生,但他东西的去留是不容他人置啄的。
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至少会比那些死物高吧?凭着这一点就知道江父的计画不会如他所预期的那般好好进行下去。
逃脱失败,意料之中。
挨了拳头,我又被重新扔回房子里,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只有我算错时间了,今天才是第四天。
饭里下了药,我两餐没吃是因为不知道里面的剂量会不会死人,都没死在邵的手里,在这种地方丢了小命实在划不来,我可不敢拿命开玩笑。
所以这场所谓的逃跑,不过是想引起江父那边的注意而已,要谈判也得见到人才能进行嘛。
而且在外面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江大少爷有没有安份一点。
别想多了,并不是因为什么邵认为我很重要,多少会听我的话之趣的,纯粹是因为如果我在他就会把心思放在捉弄我身上、顾不得其他。
“妈的,差点让你跑了。”看守我的家伙刺了半甲,骂骂咧咧的道。
可能这么做还不够解气,他转过身来又是恶狠狠的一脚把我踹到角落去。
另一个着相对斯文一点,慢悠悠的戴起手套,提醒:“别把人踢坏了,到时候被赖帐看你要到哪里哭去。”
放在地上的手提箱面对我开着里面只放了个小玻璃瓶,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要用在我身上的。
看了我的家伙给我注射了不知名的药物,想告诉他其实用不得这么麻烦,反正我也没力了。
可恶,早知道最后还是会被下药,还不如把饭吃了,白白挨饿。
还要多久部才会找过来啊,对这里有点腻了。
我对于江邵年会找到我这件事深信不移。
两人完成一系列动作后退出门内,将门锁装回锁好,但是没有再把手銬銬上,大概是认为我也跑不掉了吧。
天道好轮回啊。
不久之前还在想看黄品谦被自己亲妈下药有够可悲,结果今天换自己被注射不明药剂了。
那傢伙到底还要多久啊?我的位置该不会真的有人顶上了吧?
我躺在地上,身体动不了,脑子却在胡思乱想。
无情的家伙。
“林北才不管你他妈是谁,老闆没说要放人林北就是不会放。”
药效发作了,瞳孔不太好聚焦,连眼睫毛都有重影,但声音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单看那两人的身形就知道他们是会打架的,但正常人打架和疯子打架完全就是两回事。
疯子打架哪有在管自己或别人死活的?都嘛是自己爽就好。
所以那个刺半甲的话音刚落下,迎接他的就是邵的拳头。
另一个可能聪明一些,没有急着和邵来一场力量对决,说不定还会传讯息和江父确认情况呢。
不过江邵年才不管他有没有要出手,本来头疼就烦,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动了也不用处理的家伙,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好机会呢。
我的评价很简单。
他真的有病。
一上来就把门开了,让浑身无力的我躺在地上看他打架,这什么神操作。
过了一阵,可能是江父给了明确回答或是怎样,看起来比较聪明的那一个趁着江邵年转头对我笑的空档拖鼻青脸肿的刺半甲的跑了。
江邵年的笑和平常不一样。
不是毫无波动,单纯嘴角上扬的笑,而是真的带着笑意,混着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笑。
“繆,回家了”他说。
他不曾把那个地方称为家。
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我有点好奇。
尝试动了几下,我最终还是直视他的双眼如实道:“没力气,动不了。”
“那怎么办。”他蹲在我面前:“要我抱你吗?”
那敢让大少爷抱啊。
在心里这么吐嘈着,江邵年却真的把我捞起来了。
被他像抱小孩一样托在怀里,我心如止水。
真的不懂他对我到底是什么看法,总不能是喜欢吧?我可没自恋到这种程度。
“我对繆这么好,繆要怎么回报我?”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要发怒或发癲的跡象,我选择已读乱回。
“那就以身相许吧。”
江部年笑得更欢了:“真的?”
原本是想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鬼知道我脱口而出了什么。
我自暴自弃:“真的。”
他又亲了我。
不是上次那种带着恶趣味的亲,而是单纯想这么做就做了。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我意外并不反感。
“哇,是实话呢。”他说:“那我只能接受拉。”
我看着他,想不通接受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
“繆。”他依旧抱着我,把一开始说过的话重覆了一遍:“回家了。”
算了。
他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