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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7
    几隻鸟雀在窗台上用鸟喙梳理羽毛,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阳光把房间切割明暗两半,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被染成蜂蜜色的瞳孔,金灿灿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甩甩头发试图清醒,以失败告终趴回床沿挣扎。
    「刚刚。」童纯恩放开我的手,我后知后觉发现我们竟牵了整晚,「这里是哪里?」她左顾右盼。
    「我家,你头壳烧坏了?」直起身,我掀开她的瀏海贴上前额,「幸好烧退了,应该用不着去医院。你要不要喝水?」
    她嗡着鼻子点头。
    我睡眼惺忪去接杯温水,忽听门外敲门声。夏晨进门而入,搂着我的腰际撒娇:「哥哥早安!」
    「早安。」我呵欠连连。
    「纯纯姐也早安!」
    「早安。」童纯恩语调软绵绵。
    夏晨扑到童纯恩怀里,瘪嘴:「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童纯恩顺了顺他的瀏海,温柔点头。
    「那就好,昨天看到纯纯姐病懨懨的样子我好担心,幸好你没事!」
    她抚摸夏晨的绒发,又给他扎两撮小辫子。
    「哥哥,今天午餐可以去大叔那边吃吗?」
    「要叫人家『店长』。」我纠正,转而问:「童纯恩,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吃饭?你从昨天都没怎么吃吧?」
    她坐床上凝望我许久,才轻轻应声。
    路经老城区石板街,转角是家名为「eternalorigin」的简餐店。白砖墙上吊兰垂掛,在店门外就嗅到奶油浓汤燉煮的香气。
    「这里。」我低唤在店门口呆怔的童纯恩,她穿的是早上我借她的条纹t恤。
    总觉得她生病后反应变迟钝了点。
    推开玻璃门,悬在上头的风铃叮噹作响。
    「欢迎光临!」店长是个身材圆润的男人,性格充满朝气。他一看到我就热情招呼:「这不是小黎吗?小晨也来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与其拥抱。当店长看向一旁的童纯恩时微微愣神,语带曖昧戳了戳我的胳膊,「小黎这谁呀?女朋友?」
    「不是啦!」
    「那么激动。」店长呵呵,和童纯恩私语:「因为这店比较隐密啦,所以来的都是熟客。我这可是第一次看小黎带女会孩子来这边,而且还是那么漂亮的女生,大叔好奇才问一下……」
    「大叔!」我气恼。
    「好好好不问了,你们随意坐哈。」
    人不多,我们挑了个临窗位置入座。
    「这家店长就是爱乱讲话,你别在意。」我说。
    「没关係,他人很亲切。你们认识很久吗?」
    「小黎和小晨从很久以前就是这里常客了,我也算是看他们从小长到大喔。」前来点餐的店长替童纯恩解答,扭头问我:「你今天不用开店啊?」
    「下午。」
    他跟童纯恩抗议:「你看他,变那么冷淡。他小时候常常在我屁股后面『店长、店长』的叫,不知道有多可爱!」
    「大叔你很吵誒,别说了啦!」我没好气道。
    童纯恩差点笑出声,「感觉你们的关係真的很好,难怪店长会用绰号叫你们。」
    店长:「小黎小晨这个称呼是他们妈妈取的喔,以前常常可以看到他们妈妈追着他们俩喊话的场景,久而久之附近邻居都跟着叫了。」
    「这样呀。」她大悟。
    「你们决定好吃什么了吗?」店长问。
    「哥哥,我想吃麵包加培根!」夏晨扯我的衣袖。
    「好。」我斟酌提议:「童纯恩,我帮你点个稀饭吧?感冒吃点好消化的比较好。」
    她点头。我刻意忽略店长满脸慈爱的微笑。
    原本还预想她食不下嚥的情况,但见童纯恩一勺一勺把南瓜稀饭送嘴里,食慾颇佳模样让我舒口气。
    「你胃口挺好的嘛,还有想吃什么吗?」
    她尷尬覷一眼,「我没带钱。」
    「你现在才想到啊?」见她窘迫,我语带促狭。
    「我请你。就……」我思索,莞尔:「就当作那天你带我们逃出去的回礼吧,想吃什么儘管说。」
    我递出菜单。虽然早有计划请客,但为了不让童纯恩感到负担还是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况且她那番举动我着实感激。
    她盯着我看好半晌,才伸手接过,略略侷促垂下眼帘。
    「谢谢。」她扬手示意,对店长说道:「那……请给我那个好了。」
    她点了道菜单上没有的品项。店长挑眉边抄写,哼着小调扭屁股进到吧台忙活,好一会儿便端出一份精緻甜品。
    那是芒果焦糖淋面慕斯。
    「这看起来好好吃。」夏晨双眼亮晶晶。
    「这是隐藏菜单。」店长意味深长解释:「通常点这道料理的,都是光顾许久的老顾客,没想到居然会从初次见面的小妹妹口中听到。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童纯恩缓缓回覆:「……是一位朋友推荐的。」
    「原来如此。」
    店长不再追问,转身忙去服务其他桌客人。
    我犹疑,「吃这个不会太噎吗?」
    「没事的。」童纯恩拿起银勺挖取一小角,「有点久没吃,想嚐一下。」
    「那就好。我不知道你有来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个……」
    撞见童纯恩泫然欲泣的表情时我瞬间无话。
    啪嗒、啪嗒——。随后是她的泪水砸落桌面,碎成好几瓣的声音。
    童纯恩每每含住挖了慕斯的银勺,就哭得更急;我不明白她的眼泪为何而掉,只能安静地看着她。
    『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真的,仅此而已。』
    我莫名想到昨晚她捨不得松放我的那隻手,直到早上还死死揪着。
    良久,我轻拍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依旧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