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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此地无神
    身揽大责,压力不小,郭境的眉头纠结成麻花。脑袋里转过四五个方案,但又通通否决,他一人担负两人性命已经很了不起,一次三十个人,差点把他从一六五的身高压成饼。
    「别烦恼。」顏以安按了按郭境的眉头,横竖隔岸空棺也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东西,「它们还没捞过界。」他说,想让小班长放心一点。
    「没办法,那群小子真的太衰小。」郭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眉头皱的死紧,全然没有注意到顏以安已经在他身上抹沐浴乳。
    顏以安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你看见那算命的?」他问。
    「你怎么知道?」郭境一愣。
    「看到了。」顏以安说,那自称无明子的算命先生虽然画符无用,但身上还是有些「东西」,不是鬼物,而是其他的,顏以安也看不清楚的东西。
    就他的经验判断,他的眼睛能见人鬼,但唯独无法识神,简单来说,就是太乾净的东西入不了他的眼。无论那是什么,都被郭境沾了一点带回来,像空气里附着的溼气一样。回到房里没多久就散了。
    「他有话要我带给你。」郭境说,他方才在外点完名想回房,经过大厅,便看见白衣道人站在那儿,一见他就挥手,一副跟他熟稔的样子,可是郭境的脑袋里,明明就跟这人只有两面之缘。
    无明子踩着拖鞋跑过来:「我听说今天有人落水……是顏同学旁边那位吗?」
    「你说哪位?」郭境脑袋转了两圈,会待在顏以安旁边的,扣除掉自己跟花景兰两块多长在以安身上的肉,总共还有二十七个乙班学生。
    「……先不管是谁,落水的那位,人现在还好吗?」
    「谢谢关心,他很好。」估计在跟顏以安打情骂俏,怎么可能会不好?
    没听出郭境口里的疏离,无明道人兀自沉吟:「不可能啊……一定会出事……」
    郭境眉头一皱,正想告诉对方不要乱讲话,他们这班真的很衰,被他这样咒一咒,极大可能真的会完蛋。
    只是还没开口阻止,那道人又急匆匆地说他不能久待,打了声招呼跑远了,留下郭境一人原地茫然。
    「……他要我跟跟顏同学说,要是出事了,一定要去找他。」
    郭境帮忙转述无明子的话,无明子千交代万叮嚀,要他们一定要把护身符戴上,要是坏了就找他。
    「他还说,不收钱。」郭境实在不懂修道人脑袋都装什么,一下子要钱一下不要钱。
    顏以安一边帮郭境擦乾一身水气一边想,要不是事态紧急,要不就是那人突然转性。
    *
    到半夜,花景兰果然发烧了。一张脸烧的通红,躺在床上裹了两层被子还是觉得冷。
    睡在花景兰两边的两人随即掀开棉被坐起,临时成立紧急应变中心,一个倒水一个找药,动作十分熟练。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花景兰努力展现自己病中仍然旺盛的表达欲。
    郭境跟顏以安对看一眼,马上判断对方一点都不好。
    「景蓝,你连自称都变成我了,怎么会好!」
    花景兰脑袋晕呼呼地,只知道往身边温暖的地方凑,然而身边最温暖的大火炉只有郭境一个。顏以安的体温比常人低,夏天抱着是舒服,不过烧起来的花景兰畏寒,黏上郭境就不放了。
    他呆傻盯着大开的落地窗,脑袋清醒不到两秒就开始沉沦。
    「以安、阿境……你们快点跑……」花景兰开始神智不清,却还惦记着自己身边两团小肉球:「你们会被卖掉……」
    郭境皱眉,糟糕,记忆回到幼年期,这还有没有救?
    每次变痴呆就这样,花景兰的脑袋回忆还留在想当年的当年,他们就三个小朋友,独自面对险恶的世界,只因为他长得很好看,是生来的原罪。
    去死吧,这个看脸的世界。
    「会把你们切开……片成生鱼片……」花景兰继续胡言乱语,眼神满是关切,还扬起手来要推开顏以安,想着只要把人推离开自己,就不会出事情。
    「别推了,景蓝。」郭境安慰他,「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天涯海角,要死就会三个一起死,逃到哪里都没用。」
    顏以安表示同意。
    不过花景兰看起来更焦燥了。
    「所以如果要死,还不如抱着一起死。」郭境继续分析利害,「听说死掉会很冷,抱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我们还可以比赛看谁先断气。」
    「不……」花景兰神智好像有恢復一点,「好没意义……」
    「你也知道没意义,快给我清醒。」郭境点头,会反驳小锅子了,代表脑袋有点回神。
    「以安……」花景兰抓住顏以安,「……拜託……不要玩这垃圾游戏……」
    顏以安点头允诺,「好。」
    花景兰安心下来。
    两人给花景兰餵了退烧药,守在一旁直到深夜。
    郭境点着头,就快要睡过去。
    顏以安帮他铺好床,对方一沾被枕就睡沉了,实在是早上带着一群乙班小朋友太劳心劳力。
    当天晚上,顏以安睡的模糊,隐约听见花景兰在睡梦中呜呜嗯嗯,大概没梦到什么好梦。
    他伸手过去哄他。
    「囝仔睏、囝仔睏。外面天蓝、上头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