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你小子知道的太多了。】
楚辞眯了眯眸,正这么想着,冲季宴礼慢慢伸过去一只手——
“出来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楚辞将将伸过去的手立马拐了个弯。
他刻意地清清嗓子转过脑袋看过去:“哪里?”
季宴礼朝外指了指。
楚辞抬眼往赌场门口看,果然,蔺喻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杂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几句“别跑”“站住”,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只见蔺喻跟逃窜的兔子一样从自己面前跑过去,剩下的几个保镖紧紧跟着穷追不舍,楚辞慌乱地站起身:“这是怎么了?”
季宴礼明显也没料到这一出,他摇了摇头,拉住蠢蠢欲动的楚辞:“我去追他,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他顾忌着楚辞的心脏病,临走前安抚性拍了拍楚辞的肩膀,随后迈开腿跟在了那群人后面。
楚辞从阴影里走出来,望着季宴礼逐渐远去的背影,手指胡乱地缠绕着衣服下摆,脚下的泥土已经被他碾平了。
说实在的,蔺喻的这段剧情在原文中根本没有发生过,以至于楚辞有些慌了神,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想出任何解决方法。
在外面待了太久,再加上一整天都困在紧绷的情绪之中,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疲惫,脑袋里的思绪搅成一团乱糟糟的浆糊,除了干着急之外,楚辞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突然,身后再次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楚辞转过身,只见一个男人跌跌撞撞跑出来,和蔺喻一样,他的身后也跟着几个膀阔腰圆的保镖,但那个男人逃跑的速度显然不如蔺喻,楚辞为了避免被发现,迅速躲回了刚才蹲人的地方。
外面传来一阵肉\体摔在地面时发出的轻响,楚辞屏住呼吸,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抬起头朝外张望着。
是刚才的男人摔倒在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导致他迟迟没法从地上爬起,跟在后面那几个高大的保镖把他团团围住,男人狼狈地往地上一跪,不断朝他们磕头:“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欠钱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我保证、我保证马上还钱!!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他怕得要命,完全是在哭嚎着求饶,语气里夹杂着控制不住地颤抖和绝望,男人的额头重重地往地上砸,愣是将柔软的泥地砸的砰砰作响。
“我、我家里还有儿子......我不能死!!”男人浑身颤栗着拽住其中一个人的裤腿,在他昂贵的西装布料上留下脏兮兮的污痕。
好熟悉的声音。
楚辞睁大眼睛,又抬了抬头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只是周围光线太过昏暗,怕惊动那几个保镖,所以楚辞不敢轻举妄动。
“啊——!!!”
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那些保镖不再继续给男人求饶的机会,毫不客气地捏紧拳头,狠狠地一圈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男人控制不住往后一摔,整张脸猝不及防落入光晕里,嘴角顿时溢出几滴鲜红刺眼的血液,而楚辞就在离他不过半米的地方,勉勉强强看见了对方的长相。
下一秒,楚辞感觉自己的心脏滞顿一秒。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父亲。
他一双眼睛惊恐得似乎要瞪出眼眶,手脚并用地朝前爬,还不等他挪出几厘米,后方的保镖便拽住脚腕,毫不留情地把他拖了回去。
紧接着,漆黑的夜晚徘徊着男人痛苦的嚎叫,拳脚落在肉|体上的闷响一遍一遍传入楚辞耳中,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什么都看不见,空荡荡的心脏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渐渐的,男人的声音慢慢消失,那些保镖见他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嵌入耳中的耳机闪烁几下,他们顿时停下手,转身回到了赌场里。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过后,周围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嘴唇上的刺痛直袭大脑,楚辞这才回过神,他抬起手抹了一下唇角,刚才情况太过紧急,恍惚之间,他竟然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温热的舌尖舔舐过那块破开的伤口,楚辞艰难得咽下一口唾沫,掀起眼睫,他望着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对方的喉咙中发出几声奄奄一息的气音,楚辞皱着眉头,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让他胃里翻涌得格外厉害。
就在刚才,他的脑袋里闪过了很多东西。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随着时间渐渐延长,楚辞继承了属于原主的记忆。
他看到了小时候被囚禁在笼中几近被饿死的原主,看到了身患绝症却要匍匐着身子将他保护在身下的母亲,看到了男人高高举起的酒瓶,再落下时飞溅在四周地面的锋利碎片。
还看见一时之间差点被活生生掐死的自己。
这个男人丝毫不值得同情,甚至在刚才的某个时刻,楚辞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
——希望他能去死。
楚辞不知道他的结局如何,他只想知道原文中的原主不幸离世后,他的父亲有没有产生过愧疚?
哪怕一点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亮起的荧光划破浓郁的黑暗,楚辞低头一看,是季宴礼发过来的消息:“上车,我找到蔺喻了,司机会把你带过来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