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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他抿着唇角,回复了一句,接着熄灭屏幕,周围的黑夜再次侵蚀。
    楚辞缓缓起身,他揉了揉自己酸胀发麻的大腿,然后一步一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哀嚎的声音愈发减弱,楚辞埋着脑袋,强行忽略掉了这些声音。
    他一口气回到车内,在司机启动引擎时,楚辞才拿出手机,慢慢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路边的树影开始倒退,浑身上下的血液极速流动,唤回混沌的思绪。
    他将手机凑到耳边,薄唇轻轻嚅动几下:“你好,请问是警察局吗?”
    “我要报警。”
    喧嚣的晚风击打着车窗玻璃。
    这最后的怜悯。
    仅仅来自唯一留存的血缘关系。
    第62章 好羡慕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季宴礼的司机将车稳稳停在路边,下一秒,车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季宴礼推搡着一个少年进车,随后关上车门后,他冷着嗓音丢下一句:“走。”
    雨滴砸落在透明玻璃上,楚辞看了一眼上方溅开的一圈一圈小水花,路边的街灯一闪而过,幻化成几缕橙黄色的光斑,楚辞移开目光,慢慢将视线挪到身旁的蔺喻身上。
    少年缩着肩膀浑身颤抖,脑袋几乎快要埋进脖子里,他两只手紧紧抓着裤子布料,头发乱糟糟的,膝盖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看起来像是摔了一跤。
    “说吧。”车内寂静得吓人,半晌过后还是季宴礼开口打破了这段该死的沉寂,他微微往后一靠,修长的手指互相纠缠,“你去赌场干什么?”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不过楚辞能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季宴礼是有些生气的。
    蔺喻慌乱地眨巴眨巴眼睛,用力咽下一口唾沫,纠结一段时间后才压低嗓音闷声闷气地开口:“没、没干嘛。”
    他的音量细若蚊声,就连外面啪嗒啪嗒雨滴砸落的声响都能将他的声音轻易掩埋,季宴礼不着痕迹皱了下眉,不耐地“啧”了一下:“不说实话?那你敢不敢把刚才求我说的什么,对楚辞再说一遍。”
    蔺喻果然不吭声了,他紧紧抿着下唇,怯懦地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楚辞。
    楚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季宴礼,另一边的少年冷寒着一张脸,盯着蔺喻的目光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楚辞连忙冲他使了使眼神:“你不要这么凶嘛,吓到他怎么办。”
    一句话出口,季宴礼原本蹙紧的眉心猛地一松,他略微诧异地望向楚辞,像是没料到他会首先选择指责自己。
    季宴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半句话,而后他的眼尾往下一撇,嘴巴轻轻噘起,做出一副受了冤枉所以异常委屈的表情。
    迎上季宴礼楚楚可怜的眼神,楚辞咋舌。
    这小子装柔弱的技能越来越熟练了。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他强行无视掉季宴礼投射过来的、强烈寻求安慰的目光,伸出手轻拍两下蔺喻的肩膀,温和地安慰着:“别害怕,我是放学的时候看见你被张卓带走了,有点担心你才跟过来的。”
    “你在这里很安全。”
    细长的手指抚过少年瘦削的脊背,坐在身侧的蔺喻在听到他这么说后,颤抖得更加厉害,肩膀跟着耸动起来,片刻后,蔺喻突然直起身子往楚辞身上一扑,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死死抱住了楚辞。
    楚辞的手被迫悬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耳边传来蔺喻抑制不住的哭声。
    对方缩在他怀里,两只手固执地环抱住楚辞精瘦的腰,衣服布料硬生生被他揉得皱皱巴巴,眼泪和脸上的雨水汗水直接糊在了楚辞身上。
    而另一边的季宴礼看见这一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顿时瞪大双眼,下意识抬起手手就要去拽蔺喻的衣领——
    只是他的手才将将伸过去,就被楚辞毫不留情地拍开了。
    “啪”的一声轻响在车内转瞬即逝,季宴礼跟只触了电的猫似地把手收了回去,他皱着眉揉了揉自己手背上残留的红色指痕,随后掀起密长的眼睫,望着楚辞的眼神愈发可怜起来。
    楚辞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
    死装的。
    他叹出一口气,跟安抚小孩一般缓慢拍打着蔺喻的脊背,任由对方的眼泪将自己的衣服打湿,他确实是被吓到了,跟只毫无反抗的小动物一样一个劲用脑袋顶住楚辞的胸口,毫无顾忌地张开嘴放声大哭。
    等蔺喻哭够了,楚辞才慢慢捧起怀中人的脑袋,手指摩挲过他哭得通红的眼角,替他擦干净脸上未干的泪痕。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他难得这么温柔,看向蔺喻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声音像一汪柔和的泉水,可以让胆怯的自己肆无忌惮躲藏在里面。
    蔺喻吸吸鼻子,望着楚辞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抖着嘴唇,下定决心似的抽抽搭搭回答道:“我......我妈她生、生了很严重的病。”
    “这段时间我很需要钱,遇到张卓的时候,我当时正好在学校外面找活干。”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要赚钱的消息,那天跟我说,可以帮我介绍一个路子,活不累来钱还快,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脑子一热答应了。”
    说着,蔺喻的眼眶又红了几分。
    “然后他把我带到了这里,说是帮里面的人送点东西出去,送一次给我两千块,一个星期来两趟就行。”他有些不安地拉住了楚辞的手,紧紧攥进手心,“我帮了一次,他们真的把钱给我了,所以这两个星期我都在往这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