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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你也是来送花的吗?”
    他问白典:“我这一关也许不好过。”
    白典唯有谨慎应对:“还请前辈指教。”
    任烛景问:“知不知道我是什么类型的哨兵?”
    卫长庚提供的资料这就发挥作用了。白典迅速调动尚且新鲜的记忆:“前辈是非常优秀的防御型哨兵。人称延维塔的铜墙铁壁,也有人说你是千峰联盟不可突破的叹息之壁。”
    “谢谢夸奖,看得出你做了功课。”
    任烛景笑了笑, 接着向白典抬起右臂:“那就请你试着突破我这堵叹息之壁吧。”
    白典眼前突然金光大作,整个人被一层光墙团团围住。
    任烛景的声音又从光墙之外飘来:“只要突破我的防御就算成功。这事别人帮不了你,自己努力。”
    白典顿时明白了身边那些对着空气摩拳擦掌的学生是什么情况——任烛景施加的屏障只有当事人才能看见,而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想要破除它,取得胜利。
    可这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白典尝试对着光墙挥出一拳,感觉像是打在了厚厚的棉花上,冲拳的冲击力全被吸走, 不留半点痕迹。
    内部不行,那么从外部能不能破题?
    白典迈出几步, 光墙也跟着他一起移动。他试着用身体撞击银杏树,感觉也像是撞到了棉花上, 毫无任何作用。
    要不要试着干扰一下任烛景?
    白典扭头寻找任烛景,发现高级哨兵已经挪动到了远处的角落, 正在通过辅脑与别人交谈。看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这时候上去扰乱似乎也不太合适。
    只是一场校园活动而已,应该认真对待,但没必要令人生厌。
    最初的直觉不起作用,白典开始发挥他的第二重优势:脑力。
    有一个事实他再清楚不过:论武力,自己肯定比不过正经哨兵。但既然任烛景给出的考验一视同仁、不分哨向,那么向导就一定有特殊的解决之道——一条不比拼武力就能获胜的“向导之路”。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将任烛景的游戏规则尽快告知给哨向学院的其他人。然而当白典召唤努斯、想要进入网络组群时,这才发现任烛景的屏障隔绝了信号,切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白典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生动的感受——就像被关在了海上的漂流瓶里,无惧外面的惊涛骇浪,却也无法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这是绝对的安全,却也是永远的孤独。
    通过最简单的表情及动作观察,白典判断目前并没有哪位参赛学生取得了重要突破。他也告诫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然后找了个相对清静的角落席地而坐,闭上双眼释放出精神力,试探着与光墙发生触碰。
    柔韧的精神触丝慢慢贴上光墙,在确定不会遭到反抗之后,开始四处游走试探,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果然,摸索到第二分钟时,他发现光墙右侧传来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共鸣。于是驱动更多触丝前往探查,居然发现了一道罅隙。
    白典操纵着触丝向罅隙深处探索。突然,一些奇怪的画面通过触丝反馈回了白典的脑海。
    那似乎是一副水墨画卷。近处是一片树林,远处隐约有些亭台楼阁,浸润在烟雨中看不真切。
    随着他越走越近,水墨画卷慢慢开始有了颜色,最终幻化成一片真实的风景。那些浅色树林竟是大片繁茂的桃花。
    清风吹过,粉红花瓣一股脑儿向着白典拂来。白典被迷得闭了眼,再睁开时却发现已经置身于云蒸霞蔚的桃林深处,恍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提示物品后,白典迈步向前。说来也是奇怪,随着他的脚步,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
    在这个画中世界里,他的身份是“任烛景”——没错,就是这场考验的出题人。
    这个世界的任烛景不再是英武的高级哨兵,而是一名孱弱瘦小的幼童。他刚出生的那几年正赶上百年未遇的大旱,泉流干涸、五谷焦枯、六畜衰亡,百姓饥渴而死者不计其数。
    任家是一户十口之家,除去父母与二老,尚有六个子女。任烛景排行老幺,自降生之日起便从未有过一日温饱。任烛景四岁那年的隆冬,家中钱粮断绝,缸里甚至舀不出半瓢水来。黑暗之中,父母做出了凶残又无奈的决定:易子而食。
    或许是任烛景命不该绝,在送往人市的路上他被一位神秘老人卖下。老人将他带往城郊一处名为“樊楼”的隐秘庄园,这里还有百余名与他同病相怜的孤儿。
    便是在樊楼中,任烛景吃到了平生的第一顿饱饭。
    这之后,老人断断续续告诉任烛景:樊楼乃是朝廷设立的一处秘密机构。选拔有资质的孩童培养成为国效力的英才。这种英才既不需要雄才大略,也不必远瞩高瞻,只要安静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完成任务。樊楼并不强迫任何人加入,可一旦选择了樊楼,便意味着将此生报效于朝廷,从此忠贞无二。
    一边是饥寒交迫、亲情断绝;一边至少衣食无忧,甚至前程可期——说是选择,又能有几多余地
    此后十年,樊楼成为了任烛景的家。
    说是“家”,可任烛景并不知道真正的家园究竟是什么模样。他只知道樊楼内的训练是极苦的,各种常人难以承受的试炼,皮开肉绽是家常便饭,甚至会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只余一堆脓血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