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
    江夜茴心中羞恼, 刚才“老婆”两个字竟说的那么顺嘴, 一定是他给她洗的脑。
    她脚下一跺，走出门外, 亲自指挥外面家具公司的人进去搬桌子。
    顾景承手插着兜在门里看她，她正和金助理商量把桌子摆哪，要添置什么, 怎么布置。
    他忽然发现有趣的一点，她只要接受某项设定之后，就会很积极地应对适应, 很可爱不是吗？
    于是，一个多小时以后，江夜茴新的工位已经收拾妥当。
    就在总裁办公室门口, 水晶吊灯下面, 横跨宽阔长廊，靠着铭基logo的背景墙另辟出一块办公区域, 摆上略显浮夸的欧式宫廷风办公桌，就是总裁私人秘书的专属领地了。
    而这个下午, 江夜茴成为顾景承专属私人秘书的消息已经悄无声息地传遍铭基大楼。
    江夜茴不知道，铭基同仁间各个大群小群里都在谈论她。
    她一方面成为很多人口中不耻的靠美色上位的小三狐狸精, 另一方面又俨然成为无数人心中羡慕的灰姑娘上位的励志典范。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江夜茴成为顾景承私人秘书的这一刻开始，他们在餐厅或是电梯里遇见她都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毕竟她是老板目前的心头好, 讨着点好总没错。
    江夜茴心中感慨，难怪古代帝王的一个宠妃都有很多人抢着用各种手段拉拢，不就指望着她能递话吹吹枕边风。
    第二天。
    早上十点，江夜茴坐在电脑前，正打算给自己涂指甲。
    现在没那么多琐事要做，不用楼上楼下跑，只要坐着偶尔接接电话，给顾景承煮煮咖啡，喂喂锦鲤，其它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用来摸鱼码字。
    这不，她今早上班特地带了几瓶最近心水的vt幽香水晶来涂指甲。
    反正她一不影响别人，二不拿薪水，摸鱼摸得还挺放松。
    刚打开指甲油，办公室门开了。
    顾景承搬着一盆绿植放到她桌边，左看右看，“还是放你这合适。”
    江夜茴看一眼绿油油的散尾葵，凉凉开口，“没被你烫死？”
    顾景承笑看她一眼，他难道蠢得真拿热水去浇花？之前不过是想见她随便找的借口。
    他轻嗅鼻子，闻到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确定不是她惯用的那款香水，看看桌上迷你的瓶瓶罐罐，问：“这是什么？”
    “蛊。”
    真是巧了，这款指甲油的宣传广告上还有一个名字，就叫“迷情蛊”，因为它会散发一种神秘幽香，勾人心魄，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顾景承没听明白，“什么东西？”
    江夜茴哼哼，“没什么。你还不进去？”
    顾景承表情淡淡，眼底却藏着一片蜜意，语气幽幽，“一个人坐这孤不孤单？要是想我了就坐里面去。”
    江夜茴忍不住送他一个白眼，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谢谢老板美意，我在这好得很。”
    一个人不知道有多惬意，能上二十一楼的访客本来就少，能进顾景承办公室的就更少了，也就是金助理来的多一点，还有以前见过的几个管理层，所以她一天也不用应付几个人。
    顾景承点点头进去了，把门往两边推推，随口说：“门就敞着吧，闷得慌，透透气。”
    江夜茴哪会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丝毫不给面子，“加湿器、空气净化器不都开着？实在不行，新风系统是当摆设的？一分钟给你换一屋子新空气，开关就在墙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门开着他老往门口看，还工不工作挣不挣钱了？她被当成小妖精不要紧，可不能被人说成是惑乱朝纲。
    顾景承心虚，轻咳一声，还想厚着脸皮再为自己争取点福利。
    江夜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扬起下巴，轻哼，“你不是说听我的？把门关上。”
    顾景承看她一眼，虽说心不甘情不愿，到底还是听话地把门关了。
    江夜茴瞥一眼电脑时间，开始涂指甲，暗暗猜测下一次开门是什么时候。
    熬不过二十分钟，办公室门又开了。
    顾景承这次亲自拿着杯子过来，放她桌上，“江秘书，我要喝咖啡。”
    江夜茴涂了擦擦了再涂，到现在才涂好两个指甲，竖着手指一时有些为难，无辜地看他。
    作为一个事实单身多年的直男，顾景承当然没见过女人涂指甲油，辨别一会，才看出她手上捏着的是只小刷子，特别善解人意地说：“不急，你慢慢刷。”
    刷？他以为她是粉刷匠？
    江夜茴亮着手指，问他，“哪个好看？裸色？豆沙色？”
    顾景承凑近仔细看看，“都好看。”
    江夜茴斜眼看他，”真的假的？”
    “真的，”顾景承看着她的脸，一本正经，“你手好看。”
    哪都好看，脸也好看，在他眼里一根头发丝都是美的。
    这话他没敢说，省得要被她骂不要脸。
    “噫！”
    光是“手好看”这句话已经让江夜茴不由自主抖了下，心里乐滋滋，嘴里还要吐槽他，“你是霸总，这种台词能不能少说？会崩人设。”
    顾景承奇怪，“霸总不能夸自己老婆手好看？”
    江夜茴一时语塞，这道题她没做过，于是开始疯狂回忆电视剧中相关情节。
    顾景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满被忽略，手撑在桌面上，趁她不注意就往她唇上偷亲过去。
    江夜茴条件反射往后靠，也只是靠在椅子上，更方便他施力亲的更深更重，手还不敢去推他，因为刚花费半小时才涂了两个满意的指甲，不能前功尽弃。
    顾景承吻的心满意足，抵着她额头，轻笑着说出心里想说的，“你哪都好看。”
    江夜茴只能无力地瞪他一眼，心里一边乐开了花，一边还得纠结自己虚荣心怎么这么强，经不得一丝夸。
    这时，秘书室的门打开，又偷偷关上。
    陆莹颖在门里捂着嘴惊呼一声，吸引到大家都注意她之后，压着嗓子说：“你们学着点，看人家是怎么勾引顾先生的，真是绝了！”
    赵小蕴好奇，“怎么了？”
    陆莹颖指着外头，“亲上了！啧！简直厚颜无耻到家了！”
    赵小蕴起身，轻轻拉开门，偷偷看上一眼，“两人在说话吧？画面好唯美，说实话，有时候看江秘书和顾先生还挺配。”
    陆莹颖嗤笑，“这也叫配？抛开长相不谈，家室就离了十万八千里，周家小姐那才叫门当户对的配。”
    赵小蕴不以为然，“周家小姐就是占着个名吧！看现在这情形，顾先生和周小姐离婚，最后娶江夜茴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一直低着头的叶清突然神情一震，脸上失了血色。
    办公室其她人也陷入沉思，想象着这种可能性。
    一阵沉默之后，陆莹颖冷笑，“就今早上班我和她前后脚，看到人资的赵总监毕恭毕敬主动和她打招呼，上楼的时候就连金助理对她都客客气气，亲自帮她按电梯，她凭什么？”
    贾允小声说：“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毕竟她现在和顾先生……”
    陆莹颖轻哼，“要说漂亮，我们这里杨雯雯最漂亮，身材数贾允最好，论才干叶清肯定比她强，比温柔谁还比得过安楠？
    怎么就被一个才来几天的给抢了先！你们难道就甘心情愿被她压一头，甚至真有一天叫她顾太太？”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莹颖或多或少说中一些人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心思。
    陆莹颖笑笑，“要我看啊，有时候就不能矜持，该大胆就得大胆，不然哪能轮到她！反正我宁愿叫你们其中一位顾太太，也不愿意叫她。”
    赵小蕴这时反驳，“照你这么说，孙玟是怎么回事？够大胆了吧！”
    陆莹颖撇嘴，“顾先生对她没新鲜感了呗。”
    赵小蕴皱皱眉，笑，“那就等顾先生对江秘书没新鲜感不就行了，用不着这样煽动大家吧？”
    陆莹颖面上一恼，“我怎么是煽动？我就是看不惯……”
    安楠阻止陆莹颖继续要辩驳的话，开口，“还有二十分钟要向金助理汇报工作，先把分内事做好，再想其它的。”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想想却是有点意思。
    大家谁都不说话了。
    亲吻结束，顾景承就这么站在江夜茴桌边，老老实实看着她涂指甲涂了七八分钟。
    江夜茴赶都赶不走。
    桌上座机突然响起来。
    如今能把电话打到这里的都是公司管理级别，基本是打听顾景承动向。
    江夜茴看了一下自己手指，小心翼翼去拿话筒，手还没摸到，就被顾景承抢先一步接起。
    电话那头问：“江秘书，顾先生现在在办公室吗？”
    顾景承自己回答，“在。什么事？”
    “啊？……顾先生，我是赵成，想和您谈一下分公司精简组织架构的事，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
    “上来。”顾景承瞥一眼江夜茴的指甲，又叮嘱一句，“自己带水。”
    说完，挂断电话。
    江夜茴张着嘴，“太不客气了吧！还让人自带水。”
    顾景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是我私人秘书，伺候我就行。”
    江夜茴本来听着这话还挺顺耳，继而又觉得不对，“我得伺候你？伺候什么？”
    顾景承语气淡淡，“端茶倒水。”
    江夜茴心下松口气，“嗯。”
    “养花养草。”
    “嗯。”
    “宽衣解带。”
    江夜茴眯眼看他。
    “你提出聘请私人秘书时详细说明了工作内容，其中包括宽衣解带这一项。”
    顾景承神情严肃，“你的意见很不错，我采纳了。”
    江夜茴心中暗骂，脸上呵呵笑，“老板，您认为“宽衣解带”具体要怎么个做法？还请明示。”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顾景承思忖一番之后，勉为其难道：“不如我们去休息室再详细探讨？”
    江夜茴一把扔出后背的桃色抱枕，毫不客气向他脸上砸过去，盖住他脸上肆无忌惮大大的笑。
    “噗！”结果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成定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老板手里提着一只粉嫩嫩的抱枕，轻轻敲向江秘书的脑袋，江秘书捂着脸又羞又恼地笑，一时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