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沉默良久，遂一锤定音，对球菇价值给予最高褒奖：“莫克镇的球菇又香又嫩，爆炒勾芡味道绝了。”
    谢恩万分庆幸自己把隔音开到最大，不会让这番话抨击到球球幼小的心灵。
    “还有个星参！”数学系教授赞叹道，“长得真水灵！”
    啊对对对，我就是星参。
    卜波得意地卷起叶片，努力让自己的品种从菜市场五十星币一斤变成专卖店五千星币一克。
    “其实...它是个变异萝卜。”
    檀桐还不清楚星参和萝卜的价值差距，更不明白萝卜的小算盘从璘星打去帝星，耿直地拆穿它的美梦。
    人类真是讨厌死了！萝卜气得背过身，不愿理会好奇的观光者。
    “唉，还以为是星参呢...”
    一个老太太颇有些惋惜：“你们这对自家宠物态度真好，我那小子养狗不想养了，就丢给我这老太婆，要是有你们一半上心就好。”
    猫猫狗狗都是通人性的，养宠物又不是电子游戏，还能读档重开或者删除抹消，不想养从开始就别养。
    檀桐听闻忍不住皱眉，碍于老人家面子，也没多说什么。
    而且...
    “它们不是宠物。”他下意识回答道。
    谢恩心领神会接下话头：“它们是我们家人。”
    “因为一起面对了很多事，对彼此的意义就变得特殊。”
    “羁绊是血缘联系，更是情感本身。”
    “对吧，桐桐？”他含笑着偏头看向檀桐。
    青年微微愣神，随即释然微笑：“...是的。”
    我们是家人啊。
    老人们只顾着称赞年轻人有爱心又有耐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没人纠结为什么谢恩会把檀桐也划成家人。
    问就是小年轻有生活乐趣，感天动地兄弟情！
    卜波闷闷地垂下叶子，背着身缩在包里发呆，连对面的球球看着它不高兴，趴在隔离层一个劲拿菌丝比心都没注意到。
    家人吗...
    多年后檀桐问起谢恩，他爽快地承认那刻是他那天来最放松的时候，难得没有去想此行的真正目标。
    如果说前半日是猎人锁定对象，后半天就是收网行动。
    购物完下项行程是和饭后一样，在江边散步，再下个是自行夜市消费，然后统一乘车回起点。
    夜市不是个堵人的好地方，但江边是。
    “解散吧！”
    老人们大部分认识，都聊着天|朝一个方向走去。
    导游兴致不高，他这整天一单货都没卖出去，摊上这群貔貅游客真是倒大霉，兀自朝着反方向散心。
    “桐桐，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自己拍会？”
    谢恩权衡利弊后，打算隐瞒檀桐悄无声息解决掉这破事。
    檀桐听闻毫不意外，收起刚调试好的相机：“你要收网啦？”
    “带我去吧，我也想知道你这一天都盯着谁。”
    说罢，在谢恩微微错愕的目光下，他淡定从旅行包夹层抽出几片尖锐碎石菇：“基地拿的，要是危险我可以自保，你不用担心。”
    谢恩无奈笑道：“真是瞒不过你。”
    檀桐早上就觉得谢恩不太对，后面预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被关进珠宝店后到达顶峰。
    上次遇到麻烦是因为有人盯上檀桐，就算解决，并不代表谢恩这边就没问题。
    他还没蠢到觉得皇子出街不会被盯梢的地步，只是不同于谢恩，尚且没意识到这群老年人里与众不同的那个。
    “按道理来说，不会有人派老年人办这事。”
    檀桐跟着谢恩身后颇为想不通。
    虽然没见过宫廷争斗，他但好歹也看过不少电视剧和电影，盯梢者必要条件应该是身体素质好、反应敏捷加上路人脸，老人似乎并不符合这些标准。
    “是，那人本身完美符合这些条件，而且从第一天起就跟着我们。”谢恩平静开口。
    檀桐感觉到汗毛倒竖。
    “这群老人很多都是旧相识，所以他还算聪明，没装成老人。”
    谢恩领着他背向老人群体而去，等到远离人群，才再次低声开口。
    “是除我们外的第三个年轻人。”
    檀桐瞳孔微缩。
    这是谢恩选择廉价旅行团的目的吗？
    专门找不方便伪装的老人扎堆的地方，借此轻松辨认跟踪者来，追根溯源抓幕后真凶。
    这条旅行线没什么优点，但有强制购物关人环节，并且在路上时间长横跨市区，盯梢者为确保万无一失，必须在旅行团内。
    原来从开始他就想好了怎么做，接下来每一步都是谨慎行事。
    导游鬼鬼祟祟摸到颗偏僻古树下，刚松气就感觉肩膀一沉。
    趁着无人恢复原样的五皇子神不知鬼不觉出现，手离他脖子只有一寸距离。
    漂亮的青年笑意盈盈看着他，粉眸里却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有如荒废星球冬夜般的死寂。
    他身后的黑发青年警惕地把手放在包上，不知在捣鼓什么。
    “谁派你来的？”
    一开口打得导游猝不及防，幸亏他还稍微有点职业素养，干笑着开口：“什么谁和谁啊，你是谁？”
    “我？我是把你送去警局的正义路人。”
    谢恩猛地揪住导游衣襟，拆下微型摄像头，碍于檀桐在现场围观没有粗暴打晕对方，只是左手反手摁住导游脊椎处，威胁意味昭然若揭。
    别动。
    导游的异能是方向定位，目光锁定某个对象，就可短时间得知其大致坐标。
    得益于这异能太适合盯梢任务，他才能被上级重视，安插在大皇子眼线众多的璘星。
    也“得益”于这个异能，他的战斗力相当普通，遇到谢恩毫无招架之力。
    上家也没对他有太多战力要求，给的指示不过就是拍点情报，最好能找找两人弱点。
    他本以为这几天足够低调，结果还是被这五皇子给抓到把柄。
    导游慌乱地想要挣脱，却连谢恩的一只手都拼不过，高阶异能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
    明明他记得档案里说，五皇子只是力气大些不容易死的公子哥，就算被抓也没事，他性格非常单纯善良。
    自己下午都把五皇子体恤老人热心公益的言行报上去了，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太对劲，这明明就是个敏感又记仇的战斗机器。
    “...别把人弄死了，犯法的。”
    檀桐护着球球和卜波，有些不放心谢恩。
    当然不放心的点是不想让他手滑吃官司。
    导游眼睛一亮。
    对啊，谢恩虽然狗，但这姘头小机械师好像脾气真的不错，要不和他求情试试...
    下一秒，诡异的粉红色触手从檀桐身后喷涌而出，配上檀桐那张面瘫脸恐怖程度拉满。
    导游：...
    救命啊啊啊啊，你们两口子好变态，一个两面人一个章鱼怪！
    檀桐迷茫看着他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下一秒又面露惊恐口吐白沫晕倒过去。
    什么情况？
    球球本来只是觉得导游不怀好意，偷偷溜出来吓吓他，见惹了祸，赶紧怂怂地把触手塞回去装死。
    球球...什么都没做！
    檀桐继续迷茫地看向谢恩。
    我有这么恐怖吗？
    谢恩飞速松开手，让导游直接砸在草坪上，眼角余光看到自知闯祸的触手心下了然，酝酿片刻星星眼看向檀桐。
    “桐桐好棒！他刚刚我都不从，你一看就晕过去了耶！”
    “我又不傻。”
    檀桐好笑地摇头，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然后就是熟悉地找星警环节，一来一回俩人也没了逛夜市的心思。
    没关系，在璘星的日子还长，下次去也不迟。
    “谢恩。”
    赵思璘感觉自己的脑额叶也不是很好：“你能不能放过我，不要在璘星打间谍了！”
    他昨晚才刚加好班，今天估计又睡不好了。
    听到间谍二字，卜波下意识抖抖索索。
    “人民公仆...”
    谢恩笑眯眯不为所动，他知道赵思璘也容不得这种违规阴人行为，只是在郁闷加班过过嘴瘾。
    “好了好了，我他|妈给你审好吧五殿下！我不睡了，我熬夜找人给你审！”
    人民公仆赵先生今天依旧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