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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崔俣手指突然顿住:“你说……松涛院?”
    “是啊,”范灵修百无聊赖的戳着茶杯沿,懒洋洋看崔俣,“那边安排了什么节目?新鲜不新鲜?”
    崔俣却没答他,神情端肃声音清冽:“你见过一位客人想去松涛院,因为迷路不识方向,所以问路了?”
    “嗯是啊。”
    “这位客人衣着风度不凡,定是客人不是仆从?”
    “我这双眼睛,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而且我之前在外庭转时,似乎见到过他。”
    “这位客人问松涛院在哪,谢家下人也指方向了?”
    范灵修察觉到崔俣情绪不对,玩笑也不敢开了,直接指着西边:“指了,说就在那边,直直走能走,还贴心提醒客人距离有点远……怎么了,不对么?”
    崔俣眸底寒光一片。
    何止不对,简直太不对了!
    松涛院并非此次秋宴活动的指定场所!此院偏远,靠近偏门门房,厢房却不少,主母们安排计划将此院划出,提供给各大世家下人们休整,以及重要物品存放。
    下人们如果连自己的事都安排不好,还来麻烦主子,要之何用?遂这点并不需要主子们关心,他们如何沟通交流,也并不会事无巨细的禀报主子,只要主子有吩咐有需要时满足即可。这松涛院的名字,大部分来客都不会知道。
    最重要的是,这松涛院位置在东南角,并不在西边!
    一个与宴客人,迷了路,不问任何一个宴会场地,指名道姓找松涛院,被问到的下人不仅不意外,还态度亲切的指了条方向几乎相反的路!
    这里头要是没猫腻,他脑子都白长了!
    崔俣思绪立刻转动,同时嘴上也没停,问范灵修:“那个小厮是何模样,你注意到没有?”
    “离的有点远,我又没太注意,就记得穿着今日谢家小厮统一的青衣小衫……”范灵修皱着眉,闭着眼睛用力回想,“对了,他腰间好像别了条丝绦,黄色的!”
    崔俣立刻站起来,略歉意的看着范灵修:“看来要少陪了。你在此坐坐,烦了就去外庭玩一会儿,晚点我再寻你。”
    范灵修不用想都知道是出了事,非常善解人意的摆摆手:“行行你快点去忙吧,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回头见!”
    崔俣拱手与范灵修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亭外。视线略一流转,看清自己位置及方向,立刻吩咐一直跟着他的小厮:“小南,你去帮忙向内宅大太太传话,说怕是有事,请她提防警醒。小北,你从这里拐个弯往南,到老爷子们地界,看沙三有没有空,如果有空,请他务必过来,往西走。如果没空,你去寻护卫队队长,也是让他往西。我这里先行一步……懂了么?”
    小南小北一起点头脆声应是,然后转头就跑。
    崔俣则提起袍角,独自一人先行往西方追去。一边跑,心里思绪未停。
    他并不害怕,早就知道此次秋宴不会太顺利,也预料到有人要搞事,如今提前发现端倪,是好事。只要来得及发现是什么局,及时处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里地方稍稍有点不合适,往哪走都有点远,偏偏离老子们玩耍地盘很近,杨暄已被溜了一圈,如无意外,可以及时赶到,速度没问题,就是怕他被老子们缠住。护卫长今日工作压力很大,定在四处巡查,除非特殊信号,否则找起来需要一定时间。但是事实不明,特殊信号不能随便放,整个谢家要都如临大敌,宴会怎么办?万一此事并不需要出动长辈呢?
    谢闻谢丛又都忙着,连谢绍这样的人都能忙……思来想去,崔俣还是认为找杨暄最方便合宜。
    希望能及时!
    崔俣前些天大病一场,见天吃药,病已好的差不多,可接连忙碌休息不够,谈不上休养,跑了没一会儿,就气息不平,喘起来了……
    但他没停。他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处地形。因两边树高遮挡了视线,慢慢的,他竟也瞧不出身在何处,前方又是哪。
    这条路很长,直直往前,仿佛没有尽头。
    崔俣捏起拳头,给自己打气。之前和范灵修走相反方向耽误了一会儿,但只要那人不是跑的,他就能追上!
    他倒要看看那人是谁,这条路的尽头,又有个什么局!
    慢慢的,离尽头近了,路也不再笔直,变的越来越窄,越来越静。崔俣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急促粗重的呼吸,声音那么大那么重,仿佛都能惊扰空气。
    心越提越高,崔俣慢下脚步,下意识躲着往前走。往前,再往前……
    突然唇前覆上一温热之物,胳膊一紧,背上抵住偏硬胸膛,他被人从背后制住了!
    崔俣眼睛腾的瞪圆,下意识挣扎,挣扎两下,他就觉得不对了,这个感觉……太熟悉了。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嘘……安静点。”
    是杨暄。
    崔俣敛眉松目,长长呼气,待杨暄力气卸了,立刻转身低声责问:“你干什么!”
    “担心你看到我太惊讶,尖叫出声。”杨暄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人还没找着,万一被你吓跑了什么办?”
    崔俣:……好吧算你有点道理。
    他把杨暄拉到路边:“你什么时候到的?看着人没有?”
    他跑步初停,呼吸还没缓过来,胸膛起伏快速而剧烈,声息不平,额角甚至还挂着晶莹汗珠。灿烂阳光透过树枝在他脸上打下斑驳光影,有风吹来,光影微摇,将他的脸衬的更加明媚而耀目。
    杨暄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擦过他额头。
    玄衣布料偏硬,吸水性并不好,可杨暄态度很虔诚,姿势很温柔。
    崔俣却记挂着方才的事,推开杨暄贴心的手,急声问:“到底看到没有?”
    杨暄眉梢微挑,仍然没回话,他直接抄崔俣的腰,带他飞跃过树梢——
    崔俣下意识紧紧搂住杨暄脖子,并咬紧牙关逼自己别尖叫出声。一言不合就这么飞,连点提醒也没有,换了别人一准吓尿,也就是他胆子足够大!
    小狼狗这样不行,还是太任性,以后还得多加调|教!
    杨暄单臂微展,兔起鹘落,揽着崔俣落到一处屋前:“我没看到任何人,除了这个。”
    崔俣狐疑,视线掠过这间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哪哪都不出奇的厢房……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