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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杜潮生插话道:“你既然抬我是好人,要是没有其他预言家出来的话,那你这个预言家我暂时先认了,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跳,你跳的这个时机,我觉得对好人来讲很不利。”
    方岱川挑眉一笑:“因为我不怕,我武力值在这儿摆着,有本事晚上来杀我,这话我撂这儿。这又不是桌游,点谁谁死,真想近我身一针扎死我,也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看。”
    竟然无人反驳,实在是说的有理,在方岱川自己起了防备心的情况下,能一针杀了他的,在座没几个人自问有这个实力。
    “既然说到这里,索性立个flag,”方岱川叹了口气,反正他身上flag背了满身,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我要是真死在了晚上,你们记得一定要找到我的尸体,我会给大家留信息的。武力值碾压我暴力注射的,我绝不会乖乖就范,身上一定有打斗痕迹。要是我死得时候干干净净,那请大家多注意一些,我有可能不会防范的人。”
    “你为什么不验我?!”宋老太太喊道,“你们不要把我投出去,我请求你们留我一局,验我!我真的不是狼!”
    方岱川理都不理她,直接说道:“我说完了,过。”
    他下一个是李斯年,李斯年叹了口气,很想一巴掌拍死方岱川。他无言地盯着方岱川半晌,怎么也做不出让别人替自己挡刀的事情来,然而从利益最大化而言,他又不能把两个人同时推到风口浪尖。
    真他妈给我找事儿,李斯年暗地里咬紧了后牙:“方岱川的先知牌,我认。那顺着他验出来的人,好人身份我也认。剩下的人里,我还是坚持昨晚的逻辑,杨颂的身份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她确实一直在积极找狼。”
    “宋老太太……”李斯年犹豫了一下,“她坚持要预言家验她,我现在反而有点犹豫了。倒是刘新先生你昨晚一直在划水,归票位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什么都没说出来,我觉得你要是说不出什么来的话,我考虑排水把你先排出去。”
    宋老太太指着刘新说道:“先排他!我真的是好人,不信今晚你们去验!真的!留我一轮!”
    “您要是这么急着自保,我反而觉得您有问题了。”丁孜晖皱了皱眉头,“你没有怀疑过刘新,就因为别人踩了刘新一脚,您就死乞白赖跟着,有种投出一个是一个,能留一局留一局的感觉,我现在相当怀疑你。”
    牛心妍虽然没插话,但是方岱川注意到她轻轻点了点头。
    李斯年静静听他们说完一轮,这才继续说道:“剩下杜苇和陈卉,昨晚复盘你们的发言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们绑票太严重,我想详细听一下你们的说法。另外,是否方便告诉我,昨晚你们俩,去了哪里?”他说着挑起右眉,浅琥珀色的眼睛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像某种猫科动物。
    杜苇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李斯年挑眉不语。
    杜苇和陈卉对看了一眼,果断问道:“李斯年你跳不跳神?”
    李斯年楞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跳?”
    “因为你聊爆了,”杜苇安静地看着李斯年,“你拿到的说明书,不是平民的。否则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屋子,到外面去。”
    第28章 第三日·03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方岱川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他这边刚跳了预言家,那边李斯年就被扒皮,命运果然不眷顾幸运-e,丝毫不给面子。
    杜苇嘴角也含着一丝笑,讽刺地看着李斯年。
    “我用不着跳神,”李斯年挑了挑右眉,“我是预言家发的金水,我只要不是狼,你管我是什么身份?”
    杜苇环视了一圈:“那我不管,你和方岱川就没可能是双狼绑票?踩出去一个人是一个人嘛。”
    李斯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现在的问题是,方岱川是预言家,我是他查验的金水,你质疑我的身份,就要先推翻方岱川的预言家。但是你看看现在场上的形势,除了方岱川,还有人跳预言家吗?方岱川为什么跳神,是因为前面连着两个人说预言家需要带一波节奏,他跳得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你说我聊爆了,ok,那我也跳,我是神坑,你和你女朋友坚称是民,你们两个民在这里满场抿神?这行为似乎有一点怪异。”
    “我找神是为了排狼坑,”杜苇翻了个白眼,“屠城局啊大哥,我要是狼我找个屁的神?”
    “屠城局也要先摸透好人的身份呀,”杨颂瞥了杜苇一眼,“先把神都毒死了,我们一点信息量也没有,狼想怎么带票怎么带。”
    李斯年皱着眉不说话,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方岱川曲起指节,敲了敲桌沿:“都别吵,好人这边不要晕,跟着我的节奏走,杜苇,你如果真的是好人,就不要怀疑预言家给出的金水,别逼神起跳,别搅局你懂吗?你自己看看场上的形势,有谁和我对跳预言家了吗?你如果说是因为真实杀人,预言家不敢跳,自己身份被对跳了,至少预言家会给出一些暗示吧,号召大家不要信我之类的。刚才丁孜晖也说了,我们只有两次投错的机会。没有其他人有任何的质疑,那我就是预言家。”
    杜苇环顾了一圈,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还有人跳神吗?不需要跳具体身份,就是声明一下神职。”方岱川问道。
    杨颂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抬了抬手:“我。”
    李斯年点了点头,抬抬手里的钢笔指了指杨颂、方岱川和自己:“你看,按我们最一开始说的,四四四加一个第三方的局,现在在场的人里只有三个人认神,怎么可能有两条狼在神坑里?那你告诉我神都去哪儿了?”
    杜潮生点了点头:“李斯年说得有道理,方岱川跳的时机没有疑点,目前也没有人对跳。而且他第一夜查李斯年,这个思路我是信的,搁谁,谁第一晚也要查李斯年,他确实是当时威胁最大的人。所以这样听下来,李斯年和方岱川应该都是神职,杨颂也举了手,她问题也不大。我是民,我来证明一下,我知道你说的说明书什么意思。”
    杜潮生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回忆起自己拿到的说明书:“我们村民的说明书里有一条补充,因为真实杀人游戏嘛,普通村民、神职和狼人的个体生存率是不一样的。前几个晚上,村民什么信息量都没有,存活几率很小,所以额外会有道具卡补偿,据说道具卡就散落在外面林子里。”
    “那你们两个去的是屋前的林子?”李斯年紧紧地蹙起了眉。
    杜苇愣愣地点了点头:“你不是看见了嘛?”
    陈卉撩起了自己的裤腿,脱了白色的帆布鞋。她的鞋楦上染了一些干涸的黄泥,泥里有青苔碎片和踩碎了草叶的痕迹。
    李斯年回头看了一眼方岱川,方岱川紧紧地蹙起了眉。“没有其他人出过门了吗?”方岱川狐疑地问道,“谁昨夜去过海边?”
    没人吱声,大家都面面相觑。
    窗外雷电稍小,雨声却越来越大,天色昏沉,空气里铺面都是潮湿的腥味。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无疾而终,不知所云。
    “我不相信昨晚出去的是狼人!”方岱川疾言厉色,“所有人都在这个屋子里,狼人到海边去做什么?!你们到底谁在玩场下逻辑,来这个岛到底有什么目的让你们连命都不要我真的不想管,但是能不能给我们这种被拖下水的人一条生路?我他妈不想死!”
    昨天已经经历过的那种无力感,又一次深深攫住了方岱川的心,他单手捂住脸,面对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他从食指和中指间转了一下钢笔,随手一挥,“你们爱投谁投谁吧,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大家这么不配合,那如果最后输了,也怪不到我预言家身上。”
    他说完直接掷了笔,二郎腿一架,直到投票环节,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刘新这次反而不划水了,他皱眉道:“方岱川你确定你是预言家,不退水了吗?”
    方岱川嘲弄地挑起了眉:“怎么?你要跳吗?”
    “我跳,”刘新叹了口气,斩钉截铁道,“我第一夜查杀李斯年,狼人;第二夜查杀丁孜晖,狼人。我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丁孜晖睁了睁眼睛,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是狼人?你这个预言家跳的太没有水准了吧!”
    “所以你一口气把剩下的狼坑都排出来了?”李斯年嘲弄地挑了挑唇,“赵初铁狼出局,我,丁孜晖,方岱川三狼绑票,你们这就赢了啊。”
    刘新点了点头:“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运气太好了一点,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机器不会说谎。你们三个就是狼。”
    杨颂冷笑了两声:“你的漏洞不要太明显,你第一晚验李斯年我认了,你是凭什么第二晚放着宋老太太和杜老板不验,去验一个没有人怀疑过的丁孜晖?”
    刘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推了推眼镜:“我自然有我的思路。”
    “刘新是狼人!”丁孜晖斩钉截铁道,“我自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他随便查杀我,他一定是狼人!我们先把他票出局!”
    “先票宋老太太,”李斯年抬起眼来冷笑一声,“两个人对跳先知,为了防止真先知被投出去,留一局明天再解决。——方岱川今晚上验刘新。”
    宋老太太站起来就往屋外走:“我都说了验我验我,你们还这样急着投我!我不陪你们玩了!”她岁数不小,动作倒是快,推开凳子就要出门。
    “砰——”的一声。
    方岱川闭上了眼睛。
    “宋欣然逃兵出局,今日免除投票。”机器一板一眼地念道。
    方岱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猛地推开了眼前的纸笔咖啡杯,将桌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扫,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路过宋老太太缺了半块脑袋的尸体,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闭眼迈过了尸体,推门而出。
    门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气压很低,潮湿的空气让整个胸腔都被腻住,总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胸口,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方岱川径直走到屋后的礁石上,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礁石上,点了一只烟。
    “少抽一点吧。”他身后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方岱川回过头去,看见丁孜晖踩着礁石站着,海风把妹子的长发扬起来,她抿了抿头发,冲方岱川歪头一笑。
    方岱川没什么心情,但是这么多年的绅士装下来,就算一直是小流氓艹人设,装也装出了条件反射,让他完全没法对女孩子冷脸发脾气。他歪了一下嘴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丁孜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身边,两个人坐在礁石上,并肩看着脚下的大海。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大海,”丁孜晖抬头瞥了方岱川一眼,又低着头去说道,“那会儿我家里出了事儿,被送到奶奶家,奶奶家就在海边,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到海边捡贝壳,看海。有时候看着看着,觉得人生而渺小,这点小烦恼放在浩渺大海面前,能算得了什么呢。”
    方岱川愣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烟雾,然后扭头看着丁孜晖,像是在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丁孜晖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方岱川将烟头摁熄在礁石上,扭头看向她。
    丁孜晖低头抿了抿嘴唇:“我九岁那年,我妈妈自杀了。”
    “对……对不起。”方岱川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连忙道歉道。
    丁孜晖笑着摇了摇头:“早看开了,没关系。我妈妈是海边长大的,死后我听她的话,把她骨灰洒进了大海里,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就来海边看看,我妈妈在海里保佑着我呢。”
    她扭过头来,对着方岱川微微一笑,雾气横生的海边,少女的脸庞饱满,笑容生动。
    第29章 第三日·04
    “在聊什么?”李斯年拎着两瓶葡萄酒出现在两人身后。
    方岱川没有回头,丁孜晖回头看了看是他,低下头说道:“川儿哥有点难受,我陪他吹吹风。“
    李斯年挑眉笑了一下,没说话,贴着方岱川另一侧坐下来,起开了两瓶酒。他并不安慰方岱川,而是粗鲁地塞了一瓶在方岱川手心里,然后同他微微碰了一下酒瓶。
    澄黄的酒液在玻璃瓶里晃荡了一下,浓稠的酒液挂了满杯。方岱川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李斯年,眼睛里那股火焰更澎湃了。李斯年没有解释,也没有言谢,他仰头灌了一口瓶里的酒,冲方岱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也喝。
    “你来一点吗?”方岱川冲丁孜晖晃了晃酒瓶。
    丁孜晖连忙摇头拒绝了。看他俩各自灌了一口酒,丁孜晖犹豫了一下,冲两人说道:“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但是不说,憋在心里,我总感觉会出事儿。”
    李斯年挑了挑右眉,看向了她。
    “昨晚,我其实也准备去外面找道具卡的。但是我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开门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会儿,就准备回房间去了。”丁孜晖脸上有些恐惧的神情,“然后后来我听到走廊里有声音,我就更怕了,躲在墙后偷偷看了一眼,大气也不敢出。”
    她肯定看见什么了,李斯年和方岱川互相对视一眼,方岱川灌了一口酒,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丁孜晖吞了吞口水,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我看见杜潮生敲了牛心妍母子俩的门。”
    “杜潮生?”李斯年拧着眉毛惊讶道,“不是刘新,是杜潮生?”
    “是杜潮生,”丁孜晖确认道,她仔细地回忆着,希望还原当时的场景。
    杜潮生站在牛心妍门口,他披着一件衬衣,牛心妍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裙,披着披肩,门半开半和着,牛心妍站在门里,手捏着门柄。
    “杜潮生对牛心妍说:‘当年牛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心里也很难受,还请你节哀。’
    然后牛心妍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头说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等了一会儿,杜潮生又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牛心妍说:‘不必了,深更半夜,说出去不好听。’
    杜潮生就说:‘这有什么不好听,牛哥去了这么久,你们孤儿寡母的,这么多年不容易,也该找个人来照顾你们了,更何况是在这个岛上,摸不准其余人的底细。’
    牛心妍好像是笑了一下,我没看清,她回答说:‘您亲自‘照顾’的那位秘书,后来结局怎么样?跟了您九年,您也‘亲自’解决了吧?我不敢被您照顾。’”
    “这个老王八蛋,一把年纪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夜敲寡妇门。”方岱川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