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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这下沈静瑶就放心了, 直接把枣泥药丸子放进嘴里, 慢慢咀嚼起来,直到吃完一颗, 她也没有吃出不好的味道, 便笑着道:“这个枣泥药丸做得好,居然一点药的苦味都吃不出来了。”
    翠儿指着碗里剩下的五颗枣泥药丸道:“这些枣泥药丸是一碗药的量, 表小姐正好一起吃了吧。”
    沈静瑶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说罢拿起枣泥药丸子吃起来, 很快就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
    今日出了小丫鬟苗苗给沈静瑶下毒之事, 韩岳和韩煜都不放心,两人见了面,在书房里说了一会子的话,商量了一通如何把幕后主使抓出来。
    “这件事就这么办。”韩岳道。
    韩煜一脸深沉,点头道:“我都听父亲的。”
    究竟是谁就看今天晚上了。
    韩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又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放到韩煜面前道:“这是钦天监监正选的适合成亲的日子,你看一看。”
    韩煜拿起红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个日子,两个月后的九月十八,来年的四月初十,还有就是更往后的八月十八。
    对于后面两个日子,韩煜看都不想看,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来说,他最最想选的就是第一个,当然他也是这么跟韩岳说的。
    “我觉得九月十八正好。”
    韩岳就知道他会选这个日子,面露为难道:“可是你母亲说瑶瑶还小,想多留瑶瑶在身边一些时日,成亲的日子最好定在来年的八月十八。”
    韩煜一听就急了,“父亲,来年的八月十八也太久了,我想早点成亲。”
    “看把你急的。”韩岳轻笑摇头,他就知道韩煜听了会着急,难得他这么冷情的性子也有为了感情的事情着急的时候,看着他缓缓道:“我也是觉得来年八月十八太久了,我跟你的母亲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跟你同龄的伙伴全部都娶妻生子了,就你现在孤孤单单的还一个人,怪可怜的,还是让你们早点儿成亲的好。”
    韩煜这下听明白了,韩岳这是故意逗他的,面无表情地道:“父亲和母亲最后商量的是哪个日子。”
    “这个。”韩岳用手指点了点红纸上第一个日子,也就是两个月后的九月十八。
    韩煜一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有了变化,激动地道:“多谢父亲。”
    韩岳笑着道:“你母亲也是心疼你才答应的,也幸好镇西将军府不远,就算瑶瑶嫁过去了,想回来也能随时回来,你母亲想她了也能去看她。否则就算我磨破了嘴皮子,你母亲也不见得会答应。”
    “我知道。”韩煜保证道:“我会多陪瑶瑶回来看母亲,也会好好对瑶瑶的。”
    “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就好。”虽然韩煜是韩岳的儿子,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但他把沈静瑶也是当女儿一样看待的,满心地希望两个人成亲后也能一直这样好。
    随后韩岳又叮嘱了韩煜几句,韩煜都一一应下,韩岳这才让他回去。
    ……
    翌日早晨,沈静瑶起了床,翠儿进来伺候她梳洗穿戴好,柳儿又去厨房提了早膳回来,沈静瑶刚坐下吃早膳,吴嬷嬷就过来了。
    沈静瑶心想吴嬷嬷这么早过来肯定是有事,放下手中的碗筷,对柳儿道:“去请嬷嬷进来。”
    柳儿应了一声,出去请吴嬷嬷,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从外面进来了。
    吴嬷嬷上前行了礼,道:“侯爷让表小姐一会儿过去前厅。”
    “姑父有说是为了何事让我过去?”沈静瑶奇怪道。
    吴嬷嬷神色一凛,正色道:“侯爷说抓到给表小姐下毒的主谋了,要表小姐过去就是要处置此事,到时府中所有人都要过去。”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沈静瑶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虽然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又希望不是那样,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吴嬷嬷传完了话就离开了,沈静瑶也没有了用早膳的胃口,只简单吃了一些,就让柳儿把早膳撤了下去,剩下的燕窝粥、小笼包、银丝卷等都让她拿去跟其他人分了。
    在屋里稍坐了片刻,沈静瑶想了一些事,那心情就像是马上就能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了,可又害怕知道,下毒的事情一旦揭穿,就是彻底撕开了,□□裸的,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表小姐,该去前厅了,吴嬷嬷都叫清芷来催了。”翠儿小声道:“说是所有人都到了。”
    沈静瑶默了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对翠儿道:“走吧。”
    院子里,阳光灿烂,金灿灿的光芒照着每一个角落,花开正艳。
    沈静瑶带着翠儿很快就到了前厅,一进门见府中的所有人都到了,韩岳和沈秀英坐在上首的位置,二太太张氏,二老爷韩屹坐在右侧的椅子上,三老爷韩崧坐在左侧的椅子上,韩煜,韩炜,韩蕊站在一边。
    沈静瑶上前给众人行了礼,得了韩岳的允许,就缓步走到韩煜的旁边,跟他站在一起。
    “我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韩岳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把每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中,最后目光落在韩蕊身上,接着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昨日有一个叫苗苗的小丫鬟企图给瑶瑶下毒,一个进府两个月的小丫鬟,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给府里的正经主子下毒,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又是谁在背后指使她这么做的?”
    “大哥,到底是谁啊?”二老爷韩屹开口道。
    韩岳微挑了一下眉,神色严厉,道:“蕊儿,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蕊缓缓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跟韩岳对视,开口道:“大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承认?”韩岳冷声问道。
    韩蕊迎着韩岳凌厉的目光,扯动嘴角苦笑了一下,“大伯,我才是你的亲侄女儿,你亲眼看着我长大,小时候也抱过我宠过我,如今我母亲没有了,祖母也病了,你不护着我,却为了一个外人欺负我,你这样也太让人寒心了。”她口中说着这样的话,竭力的忍着,眼泪忍不住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听了韩蕊说的话,韩岳非常失望,就像韩蕊自己说的那样,她是他亲眼看着长大,小时候也抱过宠过的,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时候那样冰雪可爱的娃娃,长大了会变成那样一个阴狠恶毒的性子,连家中的亲人也要下毒,他真养不出这样的侄女儿,也喜欢不起来。
    韩岳看着韩蕊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我帮着外人欺负你,让你心寒,还是你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让全家人心寒?”
    “大哥……”
    “你不要说话!”韩崧刚要开口帮韩蕊说话就被韩岳喝止了,“你听她自己说。”
    韩崧一直都很怕韩岳,他以前有做得不好的事落了把柄在韩岳的手上,此刻韩岳沉着脸不准他说话,哪怕他心里还是想要维护一下韩蕊,但是在韩岳的威压之下,还是不得不闭上了嘴。
    “呵呵!”韩蕊看了一眼懦弱的韩崧,心里阵阵发寒,她的母亲死了,她的父亲又不中用,祖母也病了,没有人能维护她了,她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她原本一直好好的,有疼她爱她的母亲,有宠她护她的祖母,她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小姐,正正经经的小姐,可是最后又怎么变了呢?
    韩蕊想啊,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目光凶狠地看向沈静瑶,眼睛都红了,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想要扑上去把她撕碎。
    都是因为沈静瑶,从她到忠勇侯府开始,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属于她的一切,渐渐地就不再属于她了,她恨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她那样的一个乡下野丫头,没爹没娘的拖油瓶,凭什么跟她这样的侯府小姐比,她不配!
    “韩蕊!”韩煜察觉出她盯着沈静瑶的目光不善,喝问道:“你想做什么?”
    听得韩煜的喝问声,韩蕊动了动,抬眼看向韩煜,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你问我想做什么?你觉得呢?”
    第144章
    莫名地觉得眼前的韩蕊有些危险, 阴郁的目光透着一股想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狠意。
    韩煜下意识地伸手把沈静瑶拉到了身后,高大挺拔的身躯将沈静瑶牢牢的护在身后,像一堵充满力量和安全感的墙, 任谁也别想伤害到她半分。
    看到这一幕, 韩蕊跟着就吃吃地笑起来, 笑声在屋子里回响,尖锐刺耳,听在人的耳中十分不舒服, 可是韩蕊却觉得委屈极了,一行泪顺着韩蕊的脸颊滚落下来。
    众人都把韩蕊看着,等着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下一瞬, 只见韩蕊刷地一下从袖袍里抽出一锋利的匕首来,直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红着眼眶恨恨地盯着韩煜和沈静瑶。
    “你这干什么?快把刀放下!”韩崧见状, 连忙要去阻止, 韩蕊到底是他的女儿,他还是不希望她出事。
    “你别过来!”韩蕊大叫, 往后退了一步, 离韩崧远了一些,狠心地把手中的匕首又往脖子上压了压, 脖子上立刻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她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旁人害怕刺激到她做出更激烈的动作来, 便也不敢上前, 只站在原地看着她,劝她把刀放下,谁知她执迷不悟,仿佛已经不在乎生死了。
    她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嘲讽般地扯了扯嘴角,对韩煜道:“你问我要做什么?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我反正也杀不了你们,你们这么逼我,欺负我,我死了岂不是更好……”
    “住手!”
    眼见着韩蕊就要拿匕首抹脖子,却听得韩岳陡然厉喝一声,从他手中飞出一个物什,直接打中韩蕊的手臂,力道不轻,韩蕊吃痛,手一软,匕首当地一声落在地上,韩煜见机冲上去,飞起一脚把匕首踢到一边,一把抓住韩蕊胳膊,把她的胳膊别到背后控制住了,将她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任她无法动弹。
    韩岳沉着脸对其他的下人道:“来人,把蕊小姐绑起来,免得她又想不开做傻事。”
    门外的下人听得吩咐,立马有婆子匆匆跑去拿了绳子,两人进来直接把韩蕊的手给绑了。
    “你以为把我绑起来,就能阻止我寻死了?”韩蕊嗤笑。
    韩岳失望之极,冷冷地看着她,“蕊儿,你做错了事却没有一点儿悔改,只觉得是旁人对不起你,还拿着寻死来威胁大家,你这么做就不令所有人寒心了?”
    “是啊,蕊儿,你不要这样,父亲看你这样很难过。”韩崧开口劝韩蕊道。
    韩蕊对韩崧这个父亲也是有诸多怨言,厌恶地道:“你现在跟我说你很难过有什么意思?我之前受了委屈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有维护过我吗?你没有!母亲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外面置外室,养戏子,母亲为什么急着想生个儿子,为什么会遭了歹人的祸害,难道不是因为你做得太过分了?你根本就没有真心地对待过我和母亲,你现在跟我说很难过,不觉得可笑?”
    韩崧被韩蕊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五颜六色跟开染坊一样,老脸羞得都没地方搁了。
    好几次韩岳知道韩蕊做错了事要惩罚韩蕊,韩崧不是不想帮忙说情,只是他自己在外面的事让韩岳知道了,在韩岳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还要被韩岳责怪,说是他没把韩蕊教好,才导致上梁不正下梁歪。
    韩崧在韩岳面前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又哪里帮得了韩蕊。因此韩蕊受了几次罚,对韩崧也有了芥蒂,再知道他在外头干的那些事,心里对这个父亲也是充满了怨怼和恨意。
    “大人的事你根本不懂。”韩崧只能拿这么一句无力的话来挽尊。
    韩蕊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想再看到韩崧一眼。
    “韩蕊,是你指使三太太身边的丫鬟涵香找到陈妈妈,让陈妈妈给了小丫鬟苗苗二十两银子,要苗苗给瑶瑶下毒,又杀了陈妈妈灭口,对不对?”韩煜居高临下地站在韩蕊的面前,冷声问道。
    韩蕊扬眉瞟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道:“你都查清楚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狠毒!”
    “说得你就是什么好人一样!”韩蕊斜眼看他道:“小时候我对你那么好,你又怎么对我的?你有把我当成你妹妹?沈静瑶一来,你就对她好,把她当成宝,我就是根草!沈静瑶做什么都对,我做什么都错!后来你失踪了再回来,偷偷跟沈静瑶勾搭,在花园里约会,那个时候沈静瑶还有未婚夫,你们干的那些事难道就不让人恶心!”
    没想到韩蕊知道那些事,还当着众人的面都说了出来,沈静瑶难堪地红了红脸,辩解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你骗鬼吧!”韩蕊冷笑道:“是不是那样,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们就是不要脸的狗男女!”
    “够了!”韩煜觉得韩蕊的话越说越过分,沉着脸呵斥一声,看着韩蕊道:“有些事情的真相你根本不知道,你只觉得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错的,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自我,何曾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而且我和瑶瑶相爱,又没有伤害到你什么,你却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背地里下毒要害瑶瑶,还杀人灭口,我真觉得你有病,应该看大夫!”
    “你当然要维护沈静瑶咯……”
    “行了。”韩岳脸色很难看,开口道:“韩蕊做错了事,念在她年纪还小,按照韩家的家法,打三十板子,关到家庙去。”
    “我不要去家庙,我不要被关起来,我不要去,不要……”被关进家庙去再想出来就难了,家庙里关的都是族中犯了错的姑娘,那里暗无天日,根本就没有将来,韩蕊不想被关进去,她不想,竭力大叫起来,剧烈挣扎,可惜被身后的两个婆子死死压住肩膀,根本挣扎不开。
    “带她下去执行家法。”韩岳一向是铁面无私的,摆手让人把犯错的韩蕊带下去,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为韩蕊求情。
    “我不去,我不要……大伯,大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绕饶了我吧,饶了我这次吧,大伯……”尽管韩蕊叫嚷挣扎的厉害,嘴里一个劲儿地求着绕,然而韩岳还是丝毫不心软,肃着一张脸,让人把她拖了下去。
    韩蕊被婆子拉了出去,院子里摆上了长凳,婆子把韩蕊压在了长凳上,韩蕊趴在凳子上又叫又哭,求着韩岳放了她,说她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她一定会改正的。然而韩岳一直面无表情地在屋里站着,目光落在远处,到最后也没有改口。最后执行家法的人,只好按照韩岳的吩咐,足足打了韩蕊三十板子。
    起初每一下板子下去,韩蕊都会疼得受不了地又哭又叫,凄惨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声音钻到人的耳朵里都泛起一股寒意,到后来打了十多下板子,韩蕊叫喊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地没了声音,直接晕了过去。
    有下人进来请示,问还打不打,韩岳沉着脸说继续。
    韩崧见状,跟着眼眶红了,跪下求韩岳,道:“大哥,我只有韩蕊这么一个女儿,她犯了错,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把她教好,求大哥宽宏大量地放了她这一次,我愿意帮她承担剩下的板子。”
    韩岳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崧,半响开口道:“你觉得我为何要这么处置她?只因为她指使下人给瑶瑶下毒吗?”
    “我……”韩崧说不上话来。
    韩岳对韩崧也很失望,语重心长道:“韩蕊是我忠勇候府的小姐,她虽然不是我女儿,却也是从小让我看着长大的,现如今她养成这么狠毒的性子,如果不好好归正,将来不知道还会犯多大的错,我这么处置她也是为了她好。”
    “我知道大哥都是为了蕊儿好,蕊儿没学好也确实是我的错,是我管教无方,她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大哥就让我替她承担吧。”韩崧恳求道。
    韩岳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替她承担算什么,你还这样护着她对她有什么好,今日这板子先打到这儿,剩下的板子等她好了再打,你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