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这话说得很戳心窝子。
    如今的他需要的正是这句话。
    古寰宇的身份是他的骄傲，可是同样的他对古寰宇也很畏惧。
    没有任何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存在想要失去自我被吞噬抹去，更不用说被人炼成身外化身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若不是古寰宇会不会更好？
    “你想我变成什么样子？”小寰宇勾起嘴角，欣然同意了古玉书的要求。
    古玉书原本还准备了更多的说辞，没想到小寰宇却答应的那么爽快，而且这态度并不像之前说出古寰宇名字时的那种骄傲，爽快的更像是早就想要这么做了一般。
    “你喜欢。”古玉书想了想，轻笑道。
    “这样呢？”
    说话间，小寰宇已经幻化出了一个新的模样，古玉书很难去评断这个模样好与不好。
    恍惚一看，像是古寰宇。
    可是仔细分辨，却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我稍微调整了一点五官，却完全不一样了吧？”小寰宇问。
    “嗯……”古玉书看着眼前这人，有些恍惚。
    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或许因为与古寰宇的差距并不算极大。
    又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违和，似乎昨夜还梦见过一样，然后在同样的景色中看见同样的人说着同样的话，所以有如又回到了梦里。
    可是，偏偏感觉……又很亲昵，就像活在身边的人，多了丝人气，少了丝仙气，多了点入世，少了点出尘，几分的硬朗，几分的阳光，几分的俊帅，几分的……鲜活，让他的胸口莫名地悸动着，甚至带出一份无法忽略的疼痛。
    他疑惑地看着他，神情迷茫：“这个模样……”
    “不喜欢？”小寰宇扬眉。
    “不！喜欢！”古玉书急促地开口，阻止小寰宇再换模样，回神道，“为什么不彻底改变？而是变成这样？”
    “不知道……”小寰宇困惑地摇头，“总觉得我就该是这个模样。”
    “……”古玉书定定地看着他，久久，“稍微，有点不对。”
    “哪里？”小寰宇低头看了一圈。
    “头发……”
    “头发？”小寰宇摸了摸自己的长发。
    “算了。”古玉书却又摆手，“就这样吧，很好。”
    小寰宇咧嘴笑了。
    此事解决，小寰宇又将自己的脸揉捏了一会，并却没有马上炼丹，而是认真地和古玉书谈论起了冰魄蛊丹的事。
    小寰宇将拇指和食指将那透明的冰魄蛊丹捏着，对古玉书笑道：“无妨，我曾经研究过这个蛊丹，虽然要取出来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有些麻烦，但是将其压制还是有办法的，材料方面我们有一些，另外的尽快收集就是，不用太过介意。”
    古玉书点头，看着小寰宇手中的冰魄蛊丹，疑惑这丹是从哪儿来的？
    小寰宇自傲地笑道：“我虽然化形，却没有肉身，它无法寄生，就在这里咯，那孤灯老祖显然对这蛊丹了解不够呢。”
    “我看看……”古玉书将绿豆大小的蛊丹小心地捏在手里，细细地看了几眼：“你知道驱动之法吗？”
    小寰宇摇头：“这个已经被孤灯炼化了，除他以外无人能用，不过留着也是浪费，你在这彩磁山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不如给他补补？”
    古玉书扬眉，想起一个人。
    小寰宇大概猜到，坏笑：“交给我吧，将它炼在丹里，保证无色无味，居家旅行，必备良药。”
    古玉书笑而不语。
    两人合谋定了计策，心中惦记的事情也就少了一个，小寰宇就开始秀他的舞蹈术了……
    古玉书也是炼丹的，神念控物，从精华的萃取到成丹，几乎都是一个稳字。
    可是小寰宇却练得无风起浪，衣抉翩翩，发丝飞舞，环绕在自身一圈的灵草急速旋转，化成一滴滴的精华上下飞舞，好似千万朵的灵花在周身绽放，衬得他仙气盎然，风华绝代……
    古玉书扬了扬眉，看来小寰宇骨子里还是喜欢装逼的，何苦来的，不累吗？
    四品的丹药拿来练手，可惜成丹时并没有天显异象，这让小寰宇有些失望，嘀嘀咕咕地说着自己好些年没炼了，手感生了，又不是自己地头儿，若是再熟悉一会儿，定然能炼出不错的丹药。
    古玉书点头，浅笑。
    “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呢。”小寰宇转口又说，“虽然没听说过鬼修不能炼丹，可是总觉得情况不妙，你说会不会因为我用的魄力，所以能量法则发生大变化了？”
    古玉书笑而不语。
    小寰宇沉了脸：“你以为我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吗？我说的可是真的！”
    “我什么都没说。”古玉书笑道，“不如等开了炉再谈？”
    小寰宇瘪了瘪嘴，坐回到了地火阵边上。
    丹药的级别越高，炼制的时间越长，除非丹师持有异火和上好的丹炉，否则炼制四级的丹药需要三个多时辰。
    这个时间两人不可能不说话，古玉书干脆又请教了《神千术》中一些不懂的地方，小寰宇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深入简出的讲解，不过几句话，就让古玉书茅舍顿开。
    小寰宇最后适时笑道：“若是换了本尊还未陨落前，你可拜得是化神后期的修士门下，还是天下间最受人尊敬的丹尊，你不该表现一下自己的欣喜若狂吗？”
    “……”古玉书失笑，“如果你没有一出现就骂出一连串的靠字，我或许会吧。”
    “有吗？”小寰宇扬眉。
    古玉书也不解释，倒是趁机问道：“难道你没有传人？或者道侣呢？”
    “？”小寰宇莫名看他，想了想，“咦？对啊！我道侣呢？如果没有，你哪儿蹦出来的？”
    “？”
    “……”
    “这也是想不起的吗？”古玉书蹙眉。
    小寰宇捂头想了想，摇头：“我记忆终止在另外一个位面时，读大学的时候……”
    “大学？”
    “嗯，军校。”
    “军校？”
    小寰宇想了想：“就是一帮糙爷们儿呆的地方，读成之后，加入军队，守家卫国的那种学校。”
    古玉书点头，懂了。
    小寰宇说：“只是那个位面灵气稀缺，这些仙家道术只在幻想中存在，却没人能够炼成。”
    “所有的小位面都是亿万年前从大位面分裂开的，未必是幻想，但是灵气稀缺是肯定了。”古玉书说。
    小寰宇翻了个白眼儿：“我当然知道！”
    古玉书抿嘴浅笑：“然后呢？”
    “就在玄土大陆了……时有时无，我几乎记得全程，但是却想不起我怎么开始修仙的，又怎么修到的筑基期，偶尔也会有些记忆断片，我也有仔细想过，好像这些记忆都联系着一件事，一些人，就像被人刻意挖去了一般，故意让我忘记与那相关的一切……”
    古玉书敛目想了想，道：“可是老祖宗好像记得。”
    “？”
    “第一次见面，他说……没想到会是我。”
    “什么意思？”小寰宇莫名，神情焦躁。
    古玉书摇头：“不知道，你是个秘密，我也有些秘密，老祖宗自然也有秘密，这不奇怪……”
    “你的秘密先等等，让我理下。”小寰宇对古玉书说出的那句话显然非常地在意，抱着胸口摸着下巴，在丹室内走来走去，嘀嘀咕咕，“他知道……记得所有的……他说是你……道侣……古家……”小寰宇停住脚，看向古玉书，“所以说，古家是重点，还有本该知道却偏偏忘记的四象宫，还有你……”
    古玉书点头，这个方向明显是对的。
    小寰宇蹙眉，五官挤在了一起，艰涩地说道：“所以我雌雄同体？无性繁殖？才有了古家？”
    “咳！”古玉书咳了一声，握拳遮嘴，忍笑道，“若是这样，不如说你和老祖宗在一起呢。”
    小寰宇吓了一跳，瞪眼：“别逗了！这他娘的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本尊上辈子又不是螳螂！难不成被他吃进了肚子里，又把本尊生出来？”
    古玉书捂着肚子，忍笑好辛苦。
    小寰宇瞪了古玉书一会，被那辛苦忍笑而涨红的脸逗得心中莫名地痒痒，干脆走到古玉书身后坐下，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古玉书，将下巴放在了那个小小的肩膀上。
    古玉书的笑意消散了几分，问：“怎么？”
    “我在纠结痛苦，你却笑的开心，好可恶。”小寰宇歪着头，睨人。
    古玉书嘴角复又勾起，偏头与他对视：“你是故意的吧？”
    “我很认真呢。”
    “你故意的。”
    “真的很认真。”
    “你……”
    小寰宇嘟嘴，在古玉书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啵！”沾之即分，浅浅的落上，快速地分开。
    古玉书嘴角的笑僵了。
    小寰宇弯着眼眸说：“这是故意的。”
    “……”古玉书这一刻才完全发现自己被小寰宇整个抱在了怀里。
    古玉书不问。
    小寰宇也不解释。
    也没什么好解释。
    发乎于情，止乎于理，那一刻心思动了，就遂了本能，轻浅的一吻，仅仅气氛到了。
    有时候这并不代表什么，又时候也可能是一个转折。
    成丹出炉。
    吸引了掩饰太平早就分开谈论的两个人，纷纷看了过去。
    古玉书蹙了眉：“或许你说的对，你很奇怪。”
    小寰宇面色凝重，感受着丹炉中隐含的煞气，道：“我这情况万年无一，虽然走的是鬼道，可是修的却是魄力，丹药经我的手，怕是也融进了隐含鸿蒙之气的魄力，看来奇怪的东西要现世了。”
    “快打开来看看。”古玉书眼中焕发异彩，迫不及待。
    小寰宇将手一招，丹炉滴溜溜地旋进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