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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服星际元帅(十三)
    日光码头。
    一艘艘大鱼舰在航空港口停靠。
    络绎不绝的物资在这里装载, 驶向遥远的近心星域。
    在大鱼舰驶去之后, 一架深黑色的巨大战舰停了下来。在与科伦帝国厮杀五年之后, 帝国元帅海顿克莱门特终于从前线回来, 并且带回了科伦帝国所在的行星管辖权这个战利品。
    帝国上下一片沸腾。
    这一刻, 没有人记得海顿克莱门特是个omega。
    相比众人热烈的议论, 海顿克莱门特的回归非常低调, 几乎没有人知晓他的归来。
    包括他的伴侣、帝国的皇帝陛下。
    走下战舰,海顿感觉熟悉的冷风刮面而来,吹得他的脸隐隐发疼。五年前, 他与他的陛下成婚了,也就是在他们新婚的第二天,科伦帝国开始进犯他们帝国。
    海顿默不作声地带着军队去了前线。
    他既然接手了他父亲的旧部, 保卫帝国就是他的使命。
    而且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姬瑾荣。
    所以他这一去就是五年。
    这五年间, 他时常和姬瑾荣通话,只是说的都是前线的战况, 两个人明明有过那么亲密的一夜, 却像是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海顿总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这样,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每一次通话, 他都有很多话想对姬瑾荣说, 可在看到光屏那一边的姬瑾荣后他却只能说出简单的汇报。
    这不对,这根本不对。
    他们应该是世间最亲密的伴侣。
    海顿深吸一口气, 顶着风雪回皇宫。
    海顿没有让任何人传报,悄无声息地穿过一道道熟悉的回廊, 来到姬瑾荣的书房外。
    这个时候, 他的陛下应该在里面处理政务。
    海顿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安迪的声音:“哥哥,海顿克莱门特再不回来,我就给你安排相亲舞会!”
    海顿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快被怒火烧起来了。
    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小混蛋!
    海顿瞪着眼前的门,像是想把它给瞪穿。
    他知道他和姬瑾荣之间有问题。
    即使姬瑾荣愿意和他结婚,愿意和他做-爱,他的心依然很不踏实。他总是在想姬瑾荣是为了什么而这样做,可是怎么都不敢去想是因为姬瑾荣喜欢他。
    姬瑾荣怎么会喜欢他?在他们结婚不久之前,姬瑾荣还不止一次地和别人说起“心上人”的存在。提起“心上人”的时候,姬瑾荣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难言的甜蜜。
    那样的姬瑾荣,从来都不是因为他而出现。
    在结婚之前,海顿总觉得只要自己能占着姬瑾荣伴侣的身份就足够了。可是在新婚之夜过后,他却发现那远远不够。
    如果姬瑾荣不爱他,那他不管多想和姬瑾荣做-爱,心里总是难以跨过那道坎。
    人总是这么贪心。
    一旦触碰到了一点点,很快就会想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它。
    海顿握紧拳头,静静听着里面的对话。
    这几年他有时会想,既然帝国的危机已经过去,姬瑾荣已经带领帝国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么他们之间的婚姻是不是可以宣告结束了?
    每每想到这个可能性,海顿就越发不敢回来。
    他最害怕的,是听到姬瑾荣说“我们离婚吧”。
    令海顿呼吸停滞的是,里面传来了姬瑾荣含笑的声音:“好啊,你给我安排吧。”
    海顿霍然推开门。
    安迪错愕地抬头看向海顿。
    海顿黑着一张脸,用吃人的目光盯着姬瑾荣不放。
    安迪想到这几年海顿在外留下的凶名,不由跳下椅子,蹬蹬蹬地跑到姬瑾荣面前,死死地挡着姬瑾荣。
    他不知道姬瑾荣和海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觉得此刻的海顿非常危险,绝对不能让海顿伤害到姬瑾荣!
    安迪才十岁,虽然是个alpha,个头却还是远比海顿小。在海顿的逼视之下,他的小身板儿瑟瑟发抖,却还是一步都不敢挪开——
    他可不能让这家伙伤害他哥哥!
    姬瑾荣见海顿和安迪之间剑拔弩张,有些无奈地揉揉安迪的脑袋:“去找伊凡老师吧。”
    安迪说:“不,”他的语气非常坚定,“我才不让这家伙和你独处!”
    海顿克制着教训这小豆丁的冲动。
    姬瑾荣不想两个战斗分子打起来,板起脸勒令安迪离开。安迪见姬瑾荣神情认真,只好讪讪然地走了。
    门被关上。
    姬瑾荣坐在原位,定定地看着海顿。一别五年,海顿的身形又拔高了不少,看上去比他要高大半个头。明明他们是同龄人,明明他们都是beta,海顿身上却沾上了战场的血腥煞气。
    姬瑾荣其实也很疑惑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在他准备好好享受可以逗海顿玩的日子时,海顿一声不吭地远走前线。平时他们虽然没少通过终端联系,却从来没有私人交流,每次他想要说点什么,海顿都会立刻切断通话。
    也就是说在他们度过了新婚之夜后,海顿不仅什么都没想起来,还和他闹起了别扭。
    姬瑾荣简直束手无策。
    这样的石头和以前几个世界都不一样。
    以前几个世界的石头都比他年长,经历的事情远比他要多,能轻易地把握好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所以那几次石头对他心动以后,很快就会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
    海顿不一样。
    在这个世界里,海顿和他一起长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海顿都没有对他产生“喜欢”这种感情。他们之间每天都斗嘴抬杠,常常以互损为乐——回想起来,那是一种和他们以前经历过的世界都不一样的情谊。
    在海顿情窦初开之后,渐渐将这段感情转变成了“喜欢”——同时海顿却又听到了那场他有“心上人”、要带着兰斯医生他们离开帝国的对话。
    这对于一个初涉情场的纯情少年而言是残忍的。
    可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还觉得海顿逗着好玩。
    正是他这种恶劣的态度,让海顿一下子闹了五年别扭。
    想到自己刚才明明察觉了海顿的归来,却还是故意那么回答安迪,姬瑾荣心里有种罪恶感。
    姬瑾荣见海顿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对于他来说,海顿是陪他经历过几个世界的恋人;可是对海顿来说,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第一次经历——他以为有趣的逗弄,对海顿来说都是一次次真切的痛苦。
    姬瑾荣站了起来,说:“不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海顿对上姬瑾荣的眼睛,所有的坚持都瞬间被击溃。
    这五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姬瑾荣,想念着他们从小到大的抬杠斗嘴,想念着他们新婚之夜的疯狂沉迷——
    海顿迈步上前,狠狠地将姬瑾荣拥进怀里。感受到姬瑾荣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海顿只觉自己空荡荡的心霎时间被填得满满的。
    这世上总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你觉得少了他就等于少了大半个世界。
    海顿说:“陛下,我很难过。”
    爱情难道不应该是甜蜜美好的吗?为什么他总是在担心,总是在痛苦,总是想要狠狠地握在手里——又想狠下心放开手。
    海顿把脑袋埋在姬瑾荣颈边。
    明明已经是人人敬仰的帝国元帅,明明不久前还让比帝国强大许多倍的科伦帝国俯首称臣,在抱紧姬瑾荣的一刹那却瞬间红了眼。
    姬瑾荣感觉有温热的液滴滴落在自己脖子上。
    滚烫得让他也跟着难受。
    在这一刻,姬瑾荣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海顿做了多么残忍的事。他逼得那么坚强、那么强悍的海顿,抱着他哭着说“陛下,我很难受”。
    他总记得石头比自己要强大,觉得青涩的海顿逗起来很有趣——很多时候明知道海顿误会了也不去解释。
    他的做法是多么恶劣。
    姬瑾荣伸手回抱海顿。
    他说:“对不起。”
    海顿抱紧姬瑾荣,肩膀微微发颤。
    等他平复好情绪,轻轻地把姬瑾荣抵在书桌前,红着眼温柔地亲吻姬瑾荣的唇。
    这个吻对于海顿来说是苦涩的。
    可即使苦到了心窝里,海顿还是不愿意那么快结束。
    直至姬瑾荣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海顿才不舍地从姬瑾荣唇上离开。他注视着姬瑾荣的眼睛,问道:“殿下,您忘记他了吗?”
    姬瑾荣有一瞬的茫然:“他?”
    海顿说:“您的‘心上人’。”
    姬瑾荣顿了顿,说:“没有什么心上人……”
    本来听到姬瑾荣这样说,海顿应该很高兴。可是海顿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能感觉出来,那个“心上人”是存在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姬瑾荣露出那样的神采——对兰斯医生、皇后殿下说起“心上人”时的神采。
    海顿说:“陛下,您不要骗我。”
    姬瑾荣沉默下来。
    对于他来说,海顿就是石头。可是对于海顿来说,他就是他,他不叫魏霆钧,不叫阿瑟斯,不叫别的什么名字——
    如果海顿一直没有想起来,他能把一切告诉海顿吗?
    那对于海顿来说,也许更难接受。因为海顿没有半点关于那一切的记忆,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对海顿而言只是“别人的故事”。
    海顿给他纯粹的爱,也想要他回以纯粹的爱——这份爱里面容不下别人。
    这正是海顿离开五年的原因。
    姬瑾荣说:“如果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你要像这五年一样离开我吗?”
    海顿听到姬瑾荣的话,心脏有一瞬的停跳。他说:“不,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海顿再一次抱紧姬瑾荣,“可是陛下,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爱情难道不是应该让人开心的吗?”
    姬瑾荣说:“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海顿一愣。
    姬瑾荣说:“不管是像我们以前那样斗嘴,还是像我们新婚之夜那样做-爱,我们其实都很开心不是吗?”
    过去的一幕幕从眼前掠过,海顿的心脏渐渐复苏。是啊,他们其实很开心的不是吗?只是——只是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更多而已。
    海顿说:“五年前陛下您对我说过,”他抓住姬瑾荣的手,“等您继位就让我见您的‘心上人’。现在您已经继位五年了,能让我见他吗?”
    不管怎么样,海顿都想见一见那个人。
    也许只有见过以后他才会甘心。
    姬瑾荣叹了口气。
    他说:“不,我没有办法让你见到他。”
    海顿收紧手掌。
    姬瑾荣说:“因为你不可能见到他的。”
    海顿的心突突直跳。
    姬瑾荣说:“他算是……”他斟酌了一下,对海顿说道,“算是我梦里出现的人,在梦里我和他经历过许多事,算起来应该有好几辈子那么长。你要听吗?”
    海顿安静了几秒,点了点头。
    姬瑾荣将他们所经历过的世界一个一个地说出来。
    姬瑾荣说得太过真实,海顿仿佛也身临其境,和姬瑾荣一起走过了好几个世界。
    姬瑾荣所说的一切很好地解释了他以前提出的那些奇思妙想。
    那些世界简直就像真的存在过。
    海顿听完时,窗外已经黑了下来,他们都没有吃晚饭,却谁都没有觉得饿。姬瑾荣停顿下来后,整个书房都陷入了静寂之中,海顿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像是已经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塑。
    姬瑾荣也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海顿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过了许久,海顿终于开口:“也就是说,你觉得我是‘梦里’的他?”
    姬瑾荣迟疑片刻,点头说:“是。”
    海顿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原来姬瑾荣所说的“心上人”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或者应该说,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存在——至少姬瑾荣并不知道“他”会是谁。
    从姬瑾荣所说的情况看来,他和姬瑾荣确实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毕竟他们不仅仅是beta,还是只有一套生殖系统的beta——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非常古怪的,可是在姬瑾荣经历过的那些世界却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他会是那个人吗?
    海顿说:“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您的‘侄儿’有时也会跟着您一起前往各个世界,您怎么能确定我是‘他’,而不是您的‘侄儿’呢?”
    海顿的话让姬瑾荣愣住了。
    海顿说:“如果我不是‘他’,而是你的‘侄儿’,您会怎么办?和我离婚吗?”
    姬瑾荣被海顿的猜测弄得心神不宁。
    海顿将姬瑾荣的神情看在眼里,心脏仿佛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地剜着。
    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轻了,轻得根本无法与“梦里”那样的感情比较。如果他不是“他”,姬瑾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和他离婚!
    海顿说:“陛下,我不会放手的。”他认真地开口,“我是海顿克莱门特,不是您梦里的任何人——他们已经成为了只存留在你梦里的记忆,而我将是您未来要相伴一生的伴侣。总有一天,我会让您把他们全部忘记!”
    姬瑾荣听着海顿强硬的宣告,反倒莫名地放松下来。他笑着说:“好,我会慢慢把他们全部忘记。”
    既然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海顿,那他也没必要再执着于以前的世界。
    海顿选择只做海顿,他也可以为他选择只当“文德尔”。
    至于会不会认错,姬瑾荣在那一瞬的迷茫过后,对自己的判断还是非常肯定的。
    即使海顿始终没有完全爱上他,两个人做-爱时他还是能感知到海顿心底深处涌动着的激烈感情。
    只要他稍稍往前迈一步,海顿对他的爱意就会决堤!
    姬瑾荣说:“那么接下来你不会再走了吧?”
    海顿听着姬瑾荣的话,眉头微微舒展开。他语带恼意,哼笑着说:“我要是再走,您不就要让安迪那小子给您安排相亲宴了?”
    姬瑾荣:“……”
    海顿没有把姬瑾荣就地正法,而是和姬瑾荣和谐无比地共进晚餐。
    等他们吃饱散步回房间,月亮已经开始西移,月光洒了一地,为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到了寝殿里,海顿借着姬瑾荣那句有答应“相亲”嫌疑的话兴师问罪,恶狼一样把姬瑾荣吃干抹净拆吞入腹。
    第二天一早姬瑾荣醒来时浑身酸软。
    海顿把姬瑾荣抱去洗澡,替他按摩全身,等姬瑾荣的力气慢慢恢复,又压着姬瑾荣做了一次,直至姬瑾荣无力地依偎在自己怀里才罢休。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小元帅”回来了,他们的皇帝陛下翘班了。
    他们的“小元帅”真是个强大又迷人的omega,把他们那么强悍的皇帝陛下都给榨干了!
    姬瑾荣恢复正常办公时,觉得大臣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太对!
    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大臣还在所有人退下后,特意留下来对姬瑾荣说:“陛下,您与海顿小元帅虽然许久没见,但是也要注意节制啊。年轻人不懂得爱惜自己,早早掏空了身体,将来会很难熬!”
    姬瑾荣:“………………”
    老大臣絮絮叨叨地给姬瑾荣讲述了许多纵-欲过度的危害,劝诫姬瑾荣一定不能沉溺其中,否则自己身体会损耗严重,公事也会受到影响。
    直到姬瑾荣无奈地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克制,绝不受欲-望支配,当个能够控制自己小丁丁的优秀帝王,老大臣才满足地退下。
    姬瑾荣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老教皇又找了过来。
    一见面,老教皇那双锐利的眼睛就把姬瑾荣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眼看姬瑾荣就要翻脸了,老教皇才说:“果然如此。”
    姬瑾荣才不会问老教皇这句“果然如此”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想知道!
    姬瑾荣不问,不代表老教皇不说。
    老教皇说:“我和我家红衣主教赌陛下您肯定抗不过海顿小元帅,他还觉得您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肯定不会被一个omega——”
    饶是姬瑾荣脸皮不算薄,听到老教皇这种话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气的。
    姬瑾荣说:“您和您的红衣主教就没什么事干了吗?居然拿这种事情来打赌!”更可恨的是,这位老不修居然还赌他是下面的那个——
    好吧,确实是这样没错_(:3」∠)_
    老教皇觑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有没有事做,陛下您不是最清楚吗?”教廷的权力早就被姬瑾荣削得差不多,他们平时也就给人祝福祝福、祈祷祈祷,还能有什么事干?
    姬瑾荣警惕地说:“您是来向我讨事做的?”
    老教皇说:“我现在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为什么要向你讨事做?”
    姬瑾荣望着老教皇,等着老教皇往下说。
    老教皇说:“有人来接触教廷的人,说想要让‘光复教廷’,我看他们给出的条件挺优厚的,就让人和他们接触接触。”
    姬瑾荣说:“结果怎么样?”
    老教皇说:“你觉得结果怎么样?”
    姬瑾荣说:“我觉得结果不会让人高兴。”
    老教皇苦笑着说:“对,结果确实不太让人高兴。”他面色沉沉,“过去发生过的一切,似乎又要上演了。有些人的贪心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即使陛下你带给他们那么多,他们依然没有丝毫感恩,反而觉得陛下您在从他们身上榨取利益!”
    姬瑾荣惊讶:“咦,聪明人啊,居然知道我是在从他们身上榨取利益。”
    老教皇:“……”
    姬瑾荣说:“既然他们不满意我这样做,那就让他们明白自己能让人‘有利可图’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当你对别人来说已经毫无价值可言,那你离灭亡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