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绪一点点收紧手里药方,凤瞳变得猩红。
安宥柠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把药方还我。” 看傅绪突然狠戾的表情,似乎是要把药方毁了,忙伸手去夺。
傅绪却突然撤手,药方落到地上。
安宥柠扑了个空,心里气愤,刚想骂这个男人。
傅绪却先开了口,阴冷的眸透着暴戾,拳头握的咯咯响“安宥柠,你真狠毒!”
几乎要吃了她!
傅绪这眼神震慑力太强了,刚才还只是质疑的口气,现在却是肯定了她的狠毒!
安宥柠心颤,还是先低头捡起了药方重新叠好,然后才不慌不忙的回道,“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善人,比起王爷的手段,我这点狠毒又算得了什么。”
看安宥柠大方承认的表情,傅绪真的有种要弄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死一般的沉寂。
傅绪没有说话了,死死盯着安宥柠的脸,表情越来越复杂难懂。。
安宥柠被傅绪嗜血的眼神看的难受,他,是想杀了她吗?
安宥柠也不说话了,干脆就跟他硬怼着!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壮烈表情。
许久许久,傅绪突然松开了拳,转过了身。
“好。”他突然说了一个字,傲然挺立的背影晃了一下,鲜见的落寞一闪而过。
继而就消失不见,笔直的身体威严伫立,散发着无边冰冷。
什么意思?安宥柠蹙着眉,疑惑的对着傅绪的背影。
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从今以后,本王再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你要做什么,去见什么人,都是你的自由,本王统统不会再插手!”
压下喉头那股腥甜,冰冷无情的宣道,像是要彻底和安宥柠划清界限。
安宥柠神经绷紧,愣了一会,然后笑道,“好啊,求之不得。”
说完,扬起唇,笑里尽是鄙夷,“不过,就不知道王爷这次说的能管多久用,一炷香,一个时辰,还是一天?是不是过了明天,又要找理由挑我的刺,让我跪在地上给你端茶倒水,还是等我一出门就把我逮回来关进冷宫?”
安宥柠嘲道,眼里没有任何的相信。
“永远。”
傅绪突然转过身,冷漠的眼神仿若初见,最让人震撼,也最让人痛心。
听到这两个字,安宥柠的心好像突然沉入了深海,所有的坚强,都差点因为他这个冰冷如刀的眼神而瓦解。
“把孩子生下来,我放你走。” 傅绪看她的眼里再没有了任何的波动,
“放你去想过你想要的生活,把你娘还给你。”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冰缝中挤出,冻的人遍体鳞伤。
轻言两语的杀伤力巨大,杀人于无形,断人心于片念之间。
绝情的冷眸,盛满认真。
果然,对她就只是演戏而已,说放得下就能放得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安宥柠咬破了唇,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还在痛心什么呢?
“信不信是你的事。”傅绪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到安宥柠手里的药方时,眼神冰凉残暴。
突然冷笑道,“你娘还在我手里,你一旦没了孩子,还有什么筹码能要挟本王?”
“整个孟城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没人敢把堕胎药卖给你的,劝你早点打消了这个心思。”
堕胎?这张药方上的是堕胎药?
安宥柠心里震惊,差点没保持住仪态,拿起被傅绪揉皱的药方看了看,在最后一行,看到了一个她认得的药名。
麝香!
麝香不利于孕妇,有堕胎作用,这她是知道的。
薛潇潇居然要的是堕胎药!
安宥柠别提多么的震惊了。
更惊的是,傅绪怎么会懂药?
所以,他突然肯放过她,是因为知道她要堕胎,对她彻底失望,连床上关系都不愿意有了是吗?
安宥柠攥紧手,差点抓破了药方。
她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哪怕知道傅绪只是利用她,被他伤的肝肠寸断,她也没想过要打掉和他的孩子啊。
她威胁他,都是迫不得已,她爱他,也爱他们的孩子,她怎么会真的狠下去心。
“别演了!”傅绪眼里浮上厌恶。
“早知道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本王不会给你这个孩子。”
深黑的眼眸如海,无法看透。
“呵呵,现在后悔,太迟了呢。”安宥柠深吸了口气,竭力的保持着无所谓的神情,“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孩子在我肚子里,就算配不到堕胎药,想除掉他,我有的是办法。”“要想他平安,就派人好好伺候我和我娘,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安宥柠笑的市侩尖酸,她想,她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很卑鄙吧。
对不起,她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她不配当个母亲。。
傅绪眼里的厌恶更深,怀疑的眼神让安宥柠心碎一地。
“你故意让本王看到这张药方的。”
“安宥柠,你是真的为了保护你娘,还是借着孝顺的名义为所欲为?”他突然说道。
安宥柠顿住,整张清美的脸几乎僵住。
“不管你到底有多少心思,你记住,本王只要孩子,如果孩子有闪失。徐家所有人,包括忘无忧!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本王能把你舅舅的命保住,随时也能让他魂丧!”
“不信,你就试试。”唇角魅惑的笑早已消失殆尽,变成了嗜血的冷笑,狠戾的警告,随时都可以变成现实!
终于亲口说出来了。
只要孩子,是他最真实的心里话。
“这我只是提醒你。你放心,我很清楚。别说忘无忧,如果没有了孩子,只怕你连我也要杀了,我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我还指望生个大胖小子,从你这多赚点,女人生孩子可是很伤元气的,我想,你应该不会吝啬吧?”
安宥柠麻木的说着,笑容势利。
“你是怕生了孩子影响身材,被忘无忧嫌弃吧?”傅绪冷冷的嘲讽道,听她亲密的念忘无忧的名字,背上的伤又裂出一道血口。
安宥柠的笑戛然而止,随即又扯出更市侩的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还得麻烦你帮我瞒着点无忧哥哥,我会努力塑身的,不会让他知道我生育过孩子的。只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
“他已经知道你怀孕的事。”傅绪的脸色铁青。
“我会告诉他,我是被强暴的,孩子已经打掉。”安宥柠不快不慢的说道,心已经麻木不堪。
凤瞳阴冷,收回眼神,像是再也不想看她一眼!
“放心,忘无忧也曾是本王最好的兄弟,本王不会让他太吃亏的。本王倒是很好奇,他忘无忧能高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要一个被本王睡腻的破鞋!”
“他永远都比你高尚。”安宥柠快速接道,咬破的唇流出血,吞入喉咙。
涩,太涩。
“呵呵,是吗?那本王就等着看!”
傅绪双目赤红,斜睨冷笑,说完就转身往殿外走去,步伐又快又狠,仿佛这里是恶臭的猪圈,是遍地蛆虫的乱葬岗!多待一秒都会玷污他的高贵。
安宥柠保持着跟他对抗的姿势,一直到傅绪踏出璇华殿,彻底没了他的身影。
安宥柠才蹲了下来,头埋进了双手里,像是被人扯去了外壳只能用皮肉去爬行浑身都磨的鲜血淋漓的蜗牛,走不动了,只能疲惫的蜷缩成一团。
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傅绪冰冷的语言,心痛的连眼泪都流不出。
走出璇华殿的傅绪,笔挺的身体突然颤巍,徒手扶住了柱子,绝美的俊颜像被霜打过了一样的寒,紧皱的眉宇浮上深深的伤痛和落寞。
“王爷!”候在殿外的阿正看到傅绪失魂的样子,着急的差点没拔出刀来。
他连忙走上前,看到傅绪背上,手上,都是伤口破裂流出的鲜血,除了担心,还有些愤恨。
书上说的没错,女人,真的是红颜祸水!祸害!尤其是璇华殿这个女人!居然敢把无人能挡的主人弄成这样。
想着,阿正就更愤恨了。
“王爷,你的伤口裂开了,属下马上去请御医。”
傅绪做了个阻拦的手势,“不必了,牵本王的马来。”
“王爷!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要是让公主知道,一定会剁了属下的。”
“去兽园。”傅绪面无表情的说道,仿佛流的根本不是他的血。
阿正直接跪了下来,“王爷,你现在不能去兽园。”
阿正当然知道傅绪要去兽园做什么,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别说去驭兽了,就是去看看都未必安全那。
“不要让人知道本王是从旋华殿出去的,母妃问起来,就说是宣殿。”
傅绪扶了一下柱子就马上站稳了,衣袍翩翩,气宇轩昂,只是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里,多了寂寥。
“王爷,您还关心这个女人?怕她被公主惩罚?您病卧在塌,她连看都不来看您一眼,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您!属下觉得,慕美人才是真心爱您的。属下亲眼看到,慕美人守了您三天三夜都没合眼,王爷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阿正有些急的提醒道。
从那天劝安宥柠回府被拒绝后,阿正就确定她是个势利且狠心的女人,怕傅绪会被蒙骗。
虽然傅绪从没失过手,可那只是在战场和公事上。
对安宥柠,他没了把控,阿正不得不担心。
傅绪没回应,血迹凝固在他的衣袍上,弥漫着危险的血腥味。
阿正忍不住气愤道,“王妃她根本就不爱您,配不上尊贵的王妃之位!”
“去兽园!”傅绪眼神乍寒,沉声道!
阿正没敢再说什么,低头叹息一声,下去牵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