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宥柠没想傅绪会突然凶她,那双清澈有神的灵眸恍惚了下,抿着唇,眼里藏着不肯说的委屈。
傅绪心立刻软了,主动反省他的态度是不是太严苛,随后就温柔的说“我不是要怪你。”
安宥柠渐渐放松,对他小声解释道“我没有偷吃,就吃了一半包子,而且还没吃完吐了!”想想那吐掉的大包子,好浪费啊。
她和傅绪相处模式比之前好了很多,能解释的尽量解释,以免又增加什么误会。
傅绪最近比以前更加忙,虽在她面前总是精神奕奕的,可她看出他眼底经常透着疲惫,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他烦心。
“你现在体重增了很多,御医说会有风险,不可以乱吃东西了,知道吗?”傅绪看向她的肚子,虽用严肃的口气,眼里却尽是温和。
安宥柠小脸泛红,点点头,如果不是烈阳在,她肯定会好好和傅绪解释的。
烈阳在一边听的气极,不认错,还当她的面跟傅绪撒娇?
“肯定是顾着贪吃,没有看好火候,要是再晚些发现,整座璇华殿都要被她烧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烈阳在一边怒极,她觉得自己想和安宥柠和平相处的想法实在太愚昧了。
安宥柠这种狐狸精,生了长子又怎么样,哪配的上傅绪!
想想弑神剑,要不是因为安宥柠,怎会悬浮不定?
祁葛允迎娶倾雪回祁国前,和傅绪在猎场狩猎决战,打了平手。
傅绪主动同意,借弑神剑于祁葛允镇压祁国国塔中的兽像,归期一年。
虽然定了归期,可谁知祁葛允会不会出尔反尔?
烈阳把这些错都归到了安宥柠的头上,联想安宥柠现在的不敬,更是气急败坏。
在她看来,安宥柠炖了汤,又炖焦了,就是故意不敬!
“除了勾引绪儿,一无是处!你给本宫记着,以后不许再进厨房,要是让本宫知道你拿这种给狗吃的东西去糟蹋绪儿,本宫绝不轻饶你!”烈阳又生气的骂了一句。
安宥柠听不下去了,她看傅绪一眼,那眼神就是告诉他,我不忍了。
“是不是狗吃的东西,只有狗知道。”安宥柠声音不大,特别有劲。
她怎么会拿烧焦的东西给傅绪吃,烈阳凭什么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
她说完,快速看向傅绪,她怕傅绪会生气。
不过傅绪只是很淡的听着她们的对话,不喜不燥。
烈阳脸色一下难看了,“你敢,骂本宫是..!”
烈阳说不出狗字,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我可没说。”安宥柠看烈阳气的不轻,她马上摇摇手。
烈阳是傅绪的妈,她要是狗,那傅绪不就成狗儿子了,那她不就成狗老婆了?
肚子里还有个狗崽子!
安宥柠突然觉得很逗,差点笑出声。
傅绪冲她冷咳了一声,她马上识趣的合上嘴巴。
“绪儿,你还要袒护这个尊卑不分,毫无教养的女人,不惜跟母妃做对吗?”
“你听听她对我说的话,哪个字是入流的!她连你的母妃都不尊重,以后又如何能尊重你,教育好你的孩子?”
烈阳没有任何心情再跟安宥柠说半个字,她转向傅绪,“是不是要等到本宫被她气死了,你才看得清她的心肠有多毒!”
说话的时候,烈阳还捂住了头,直叹气,似乎气的又头疼了,有婢女上前扶着她。
安宥柠心里恼火,烈阳总带偏见看待她。
辱骂的那些话,安宥柠一直都很在意,对她敬而远之。
曾经烈阳吩咐张嬷嬷对她动手,害她撞石头的事,她还想过报复烈阳,可是傅绪的一句话,她就心软了。
他对她说,烈阳这么多年一个人不容易。
就这么一句话,为了傅绪,她才决定试着和烈阳亲近的。
可烈阳对她这副排斥的样子,她怎么接近啊。
别人家婆媳不和,也不会这么难搞,烈阳对她简直跟她仇人没什么分别。
她已经退步了,还要她怎么样!
她也想和自己的婆婆打好关系,可是烈阳不喜欢她,只要她做错一点事,烈阳都会小题大做。
烈阳捂着头,表情越来越难受,像是头疾犯了。
安宥柠憋着喉咙,实在说不出一句关心烈阳的话。
“那什么,你母妃头疾好像犯了,你给她叫个御医看看。”安宥柠别扭的对傅绪说。
“听听她的口气!巴不得本宫早点死!”烈阳毫不领情,苛刻至极。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这种话了。”安宥柠眉一皱。
烈阳瞪她,“要是没有,怎么会弄出这么多的烟,不是想熏死本宫,还能是什么?”
烈阳从没在有烟雾这么差的环境下待着过。
安宥柠听的不可思议,厨房里的烟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何况,她自己也站在这里,肚子里揣个小的,她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
她真想撩起袖子和烈阳好好讲讲道理,突然听傅绪沉稳的开口,像一块沉铁,制住泛起的火花。
“以后做事认真点,母妃今天是特意来尝你做的鸡汤,做不好没关系,但是让婢女出去买,这样的方式欺骗母妃,是你的不对。”
安宥柠惊愕,傅绪居然帮烈阳说话。
她心里顿时被委屈填满,许是这五个月他都惯着她,突然讲了一句重话,她整个心底都翻起了波浪,委屈的想哭。
尽管她看到傅绪深邃眼底的一道暗示,可她还是不高兴。
傅绪这么说,等于站在烈阳那边,同意烈阳说的,她是因为偷吃,没看好火候,所以把汤煮焦了。
可她真的只是忘了而已。
御医说她虽然没到产期,但是肚子随时都可能发动,她午睡醒来就在数胎动,数着数着就忘了厨房的汤。
她为了这锅汤,脸上也沾了灰,手也烫破了。
傅绪却不站她,她黯淡的别开眼,开始胡思乱想,怀疑傅绪这五个月对她的情意都是假装的。
傅绪看出她不开心,眼微深,继而对面色有所缓和的烈阳说,“这件事儿臣也有错,是儿臣没有顾虑周全,母妃既然头疼,就早点回去休息,儿臣马上派御医过去。”
听了傅绪的话,烈阳脸色好了无数,就连头都不那么疼了。
她就知道,她的儿子是最孝顺的。
五个月了,也该玩腻了。
烈阳平下心来,温和的对傅绪说,“也好,这个地方本宫再也不想来了,绪儿,本宫很久没跟你单独说话了,你陪本宫一起回宫,母妃有话和你说。”
烈阳高贵的美目,带过一道光。
安宥柠听了心情更纳闷,不是一起来的吗,有什么话不能早点说?
她和傅绪还没待上一会,烈阳故意不想让他们独处吧!
“好。”傅绪默了默,孝顺的应允。
安宥柠心里酸楚,她负气的背过身去,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低头捡地上昂贵的红参,每捡一片,就在心里骂傅绪一句臭男人。
“装模作样。”烈阳看地上弯着大肚子捡参片的安宥柠,觉得安宥柠又是在装。
说完,烈阳准备挽着傅绪一起走,傅绪却绕开烈阳的手,冷道,“先送母妃出去。”
烈阳听出傅绪语气有所不悦,心里气闷,但傅绪今天难得没有偏安宥柠,是该跟傅绪说说那件事了,安宥柠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现在,是撮合傅绪和慕笑柔“恩爱”的最佳时间。
傅绪的手,是烈阳最大的心病。
治愈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烈阳不想错过机会,她忍道“本宫头疼的厉害,别让本宫等太久。”
说完,烈阳离开厨房。
她一走,婢女们也都跟着退下,只剩下安宥柠和傅绪。
滞闷的空气,威严的男人气息, 立即让她敏感起来。
这么久了,独处时,她依旧会和初次见他一样的紧张。
安宥柠关上参片的盒子,放回原处,故意不理傅绪,跟他擦肩而过。
就在擦肩的那一瞬,傅绪大手从侧面,精准有力的抱住她,然后弓起修长的指骨,在她的小脸上轻轻的擦拭了一下。
“小花猫。”
“母妃的头疼日久经常,是顽疾,一旦疼起来,几宿都睡不着。她年纪大了,为本王的事操心不少,本王不希望她的病情再加重。”
“她不是什么恶人,只对本王过于看重,干涉的比较多,看在她患有顽疾的份上,你不要跟她计较。“
”多给母妃一点时间,慢慢她会发现你的好。”傅绪拥着她,温声细语的说道,冷酷的眉棱间布满宠溺。
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安宥柠没出息的就脸红了,这男人就是有这样的威力,能让人无条件的缴械投降。
安宥柠抠着手上的伤,摆着脸色不说话,心里其实已经原谅他了。
“我的柠柠,不会那么小气的。”安宥柠不说话,傅绪故意在她耳边吹热气,她马上就受不了的缩起脖子,想到五个月前那次在厨房激烈的情事,她耳红心跳。
“她喜不喜欢我,我才无所谓,她不来了最好,清静!”安宥柠低着头愤愤的说,嘴上固执,心里又哪能真无所谓?
傅绪知道她又开始倔了,也不揭穿,嘴角勾着笑,“本王先送母妃回去,处理好事情,晚上来陪你。”
“洗好澡等本王,再让本王发现你偷吃,看本王怎么收拾你!”傅绪在她耳边亲热的道,手还往她臀部轻轻的拍了一下。
安宥柠心里热乎了些,这人什么时候哄人功夫一流了?红着脸没吱声。
她习惯性的闭起眼睛,以为傅绪会给她个吻,就像每天早上离开璇华殿前那样,可是却听到笑声。
傅绪看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失笑,伸手往她鼻子上点了点,“都是灰,晚上再亲。”
安宥柠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居然嫌弃她了!
她睁开眼睛,气嘟嘟的推开傅绪“谁要你亲了,要走快走,晚上我早睡了,才懒得等你!”
傅绪继续笑着,眼神耐人寻味,没说什么,踱步走了。
那眼神,总是好像吃准她似的!
安宥柠心里还有气,想到傅绪刚才的话,脸色却更加红润了。
晚上,安宥柠早早的上床入睡,没有等傅绪,还特别吩咐婢女把正殿的门从里面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