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宥柠精神缓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恭喜你,是个男孩。”
“长得很漂亮,和你一样。”
白瑜儿见她清醒了,温柔的抱着一个襁褓走来。
“喂了些羊奶,睡的很甜,你看看。”
安宥柠面无血色,看到襁褓中粉雕玉琢健康的婴儿,安下心。
虽然才出生一天,已经隐隐能看出和傅绪相像的轮廓,是那么的讨人喜欢..
男人总说她怀的是儿子,她果然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如他所愿。
可他却如此狠心的负了她...
安宥柠缓缓抬起无力的手,用食指,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的抚了一下孩子的脸颊,生怕摸破了这张娇嫩的睡颜,她的指腹触碰到孩子软软的皮肤时,一种言为感动的情绪,深深冲刷她的心灵。
襁褓里的孩子许是感受到了母亲,发出一声稚嫩的咿呀声,安宥柠的心瞬间化开,眼泪就这么滴在了手臂上。
还是白瑜儿为她擦去的,“你现在身子非常虚,不要情绪化。女人坐月子是最需呵护注意的时候,哭了,会落下治不好的病根的。”
安宥柠点点头,看了孩子一会,乏力的躺平。
“无忧呢?”她注意到了白瑜儿发红的眼眶,知道是为了忘无忧。
果然,提到忘无忧,白瑜儿脸色就变了,“无忧他,他先回去了。他说他是男人,待在产妇的房里不合适,被王府下人看到了,会给你惹麻烦。”
白瑜儿淡淡的说着,眼里的情绪却是难以掩饰。
“你安心坐你的月子,我会照顾好无忧。”
白瑜儿忍不住又道,“无忧他对你真的很好,你要想对得起他为你的付出,就让自己好好的。遵义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你产子的消息,等照顾你的人来了,我就离开。”
安宥柠闭上眼睛,道“瑜儿姑娘,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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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透初晓,血月散去。
正午的阳光,灼目而不炽烈。
烈阳听闻朝中政变的事,连夜从神寺赶回王府。
一回王府,便听说了傅绪宿在盛露殿,宠幸慕笑柔正午未起。
喜由心生,当下亲自懿旨,封慕笑柔为一品侧妃,赐居华香苑。
尔后又听闻了安宥柠难产的事,毕竟是嫡孙,烈阳快速赶到了安宥柠待的房里。
下人们快到中午才发现安宥柠躺在空荡的殿房里,见烈阳过来,一个个腿软的跪到地上。
烈阳是有经验的,看太监的反应,她快步走进去,入目之处,尽是染红的地毯,血迹斑斑...唯独没有哭声。
“孩子呢!本宫的孙子呢?”
婢女和太监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公主饶命,奴才们找到王妃的时候,王妃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孩子,孩子...”太监根本不敢说下去,颤抖的指了指远处一块满是血被布罩着的..
纵然见过后宫无数风云,在争宠中被人谋害暴毙的妃子皇子并不少见。
可这,毕竟是她第一个孙儿,傅绪第一个孩子...
“怎么会这样?宫里的御医都是死的吗!”
烈阳的心难以控制发涩,怒吼出声。
整个殿房的下人全都跪头贴地。
余盛海苦着脸道“昨夜是血月,王妃何时跑出宣殿,来到这间空置的殿房,奴才和御医们全然不知,直到刚才打扫这间殿房的婢女来报,奴才们已经马不停蹄的赶来..”
“够了!”
“一群废物!”烈阳的胸口起伏着,好久才平息。
没看地上用软塌包住的安宥柠一眼,走出了殿房。
“公主。”余盛海紧跟而出。“王妃要怎么处理?送回璇华殿坐月子吗?”
“绪儿知道了没有?”
余盛海摇头。
烈阳困惑,傅绪不是被安宥柠迷的神魂颠倒吗?关键时刻怎么会不陪着她,难道傅绪根本已经知道..
“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做一宫正妃?绪儿想必是对她失望透顶,所以投向了笑柔。绪儿都不要她了,她还如何坐稳这个位置?就趁这个机会,也好。”烈阳心情并未完全平复,但她已经开始做打算了。
“公主的意思是?”
烈阳凝了下眉头便道,“送去冷宫!”
“是。”
换做从前,余盛海不敢直接应,烈阳也不会越过傅绪干涉他的后妃。可现在的情况看,安宥柠必定失势,
余盛海唯命是从的应了下来。
随即,又小心问道,“那立慕美人为侧妃的事?是否先禀过王爷?翰王造反,王妃又刚刚..”
烈阳剜了他一眼,“余盛海,你是第一天跟着本宫?绪儿现在还在笑柔那里,封妃不过迟早的事,本宫只是代绪儿下旨,立刻去办,按该有的典制来,不能有怠慢。”
若非孟翰造反给慕笑柔造成影响,烈阳说不准会直接传旨许慕笑柔为王妃。
她多希望慕笑柔这样温柔淑气的女子,能给傅绪生下继承人。
“是,奴才马上就去。”余盛海不再犹豫,按烈阳的吩咐去办。
离开之前,烈阳突然返身对心腹冷冷的道,“冷宫是荒凉地方,你派几个人过去,给她熬些姜茶驱寒。”
这不像是烈阳会说出的话,在神寺养身的日子,烈阳牵挂着府里的事,每天都会让人汇报王府里的举动。
得知安宥柠在太子府画眉比赛胜利,要求太子给出白虎兽的内丹,烈阳不是不震惊的。
白虎兽的内丹可以治自己的头疼病,安宥柠没事要内丹干什么呢?
虽然不相信安宥柠是为了她,但这件事多少触动了她,
女人生产大虚,就当尽一份职责。
她才不会对这种靠孩子上位见异思迁的女人有任何好感的。
烈阳心思没有那么毒,没有非要置安宥柠于死地,只要傅绪不再为她犯糊涂,她可以只当安宥柠是冷宫弃妃,让她在冷宫中衣食无忧的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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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宥柠被下人用没清洗的毯子随意一裹,抬到了一个偏僻的宫殿,放在了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
闻门口杂草和地板灰尘的味道,都能知道这间宫殿,是多么的陈旧。
抬起头,能看到床沿上破破烂烂的蜘蛛网,各种飞虫的尸体挂在上面,摇摇坠坠,随时都要掉到她的脸上。
不是亲眼所见,安宥柠不会知道,气派的王府,会有这么破败的地方。
她静静的躺着,不吵也不闹,仿佛一个被抽去灵魂陷入沉睡的布偶,没有体力挣扎,也没有了挣扎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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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露殿,一夜旖旎过后。
醒来的男女,以暧昧的姿势搂抱在一起。
慕笑柔细嫩的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她已经醒来,但不敢拉开床帐,怕吵醒了身侧的“傅绪”,头紧贴着的麦色的胸膛,享受着那狂喜的幸福感。
昨夜,当着安宥柠的面,和“傅绪”亲密,做出了她一生做过最不知廉耻也是最有成就感的事。
“傅绪”的回应和热烈,更是让她不后悔。
床单上落红,是最激动人心的证明。
她终于成为“傅绪”名正言顺的女人!
沈沁兰的香块,真的厉害,她刚从女孩蜕变成女人,第一夜就做了不下五次。
那种美梦成真的感觉,让她激动涕零,何况,做女人的滋味,原来比她想的还美妙..
一瞬的痛算什么,她甚至已经有点贪恋上了..
“王爷,您醒了?”感到男人手臂动了,慕笑柔心跳加速,发出和叫,床时一样娇嗲嗲的声音。
易容术只能维持几个时辰,醒来的铭修,一眼看到枕边的南海明珠,照出他的真面目。
他立即慌张的用手盖住明珠,知道已经酿成大错。
“王爷,昨夜..”慕笑柔红着脸,她怕“傅绪”发现端倪。
可又想马上提醒“傅绪”,她的身体,已经属于他。
不管他反不反悔,她都是他的女人了!
铭修遮着脸看了怀里赤色的女人一眼,娇羞的脸庞记在了他的脑海中,昨夜的疯狂更是让他心情复杂,铭修突然握住她的手。
慕笑柔心狂跳,莫非“傅绪”还想再要她?
慕笑柔夹了夹腿,主动邀请“臣妾已经是王爷的人,王爷想要臣妾做什么都可以,臣妾以后会像昨夜一样,尽心服侍王爷..”
铭修皱着眉,“慕姑娘,昨夜的事,我会对你负责。”
说完,他紧张的掀开被子,拉开床帐走出去,又将床帐快速合住,然后再捡起衣服穿上“南海明珠我取走了,你累了多睡一会再起。”
“王爷?”慕笑柔疑惑,“傅绪”为什么叫她慕姑娘?
难道是接受她,所以称呼也不一样了?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傅绪”亲口说要对她负责,这就说明,她的地位稳固了!
她以后再也不用卑微的低头做人了!
慕笑柔的疑惑被狂喜和自豪代替,她本想追出去服侍“傅绪”穿衣,顺便替孟翰求求情。
可是“傅绪”体谅她让她多睡一会,她怎么敢拒绝,于是就喜滋滋的继续躺着。
一直到日上三竿,慕笑柔才起了床。
穿好衣服的铭修,拿着南海明珠就去了密室,立即用传音螺和夜容幽取得联系,十分抱歉的道“夜,我给尊上惹祸了。”
“我只是想扮成尊上的样子,从慕笑柔身上取回明珠,没想到,一靠近她,我就无法自控,和她,和她纠缠了一夜。”铭修难以启齿的说道,这二十年来,他修身养性,只为复仇,没想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夜容幽那边忙的焦头烂额,听到铭修的自述,气不得一掌拍死他!
可地牢的毒人刚平复下来,傅绪耗损太多力量需要休息,夜容幽压住气息道,“知道了,等我们回去。”
夜容幽本还想拖傅绪一会让他调息,却没想到傅绪跟铁打的铁人似的,不顾分心吐血身体大损。
毒人一得到控制,他就负伤离开了南刹,用了最快的御行术赶回孟国。
可毕竟耗损太多了内力又没有休息,吐血吐到不能飞行,中途换了骑行,彻夜不眠的赶路。
等到达孟国时,已经是六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