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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这天刚好是周六,农历七月十三,这一带的少数民族都很重视鬼节七月十四,一般都连着过三天,加上临近开学,学校便给补课的学生放两天假回家过节。农子剑他们把鸭子卖完后,陆依依也搭他们的车一起回寨子里过节。
    陆依依是早上就来了的,农子剑这段时间经常跟蒙仁峰一起来卖鸭子,到了县里手机有信号了,头像一亮,陆依依每次都会找他聊天。知道今天他们要来县里卖鸭子,她一大早就从学校出来了,跟他们一起忙活,还帮吆喝叫卖。
    回到寨子里已经下午四点钟,陆依依让农子剑等一下,她下车把书包放回家,然后抱着自家小弟上了手扶车,说要去蒙仁峰那里摘豆角。
    蒙仁峰除了养鸭子,还开荒种了不少豆角南瓜,自己吃不完,便叫了陆依依摘些回去做豆角酸。
    一群大白鸭或在岸边啄食,或悠闲浮在水面上,陆月歌正在树下编箩筐,听到手扶车的声音,他知道蒙仁峰他们回来了,但是看到农子剑和陆依依坐在手扶拖斗上面,他很不高兴。
    毕业班不是在补课吗,怎么也回来了?她来这里做什么?
    农子剑抱了小孩儿下车后,还很绅士地伸手借力让陆依依跳下车来。
    靠,这车本来就不高,自己直接跳下来不就行了!农子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陆月歌表面平静,实际心里都快酸炸了。
    “六月,我们回来了!”农子剑走到陆月歌身边,拿起地上已经编好的簸箕仔细看了看,竹条纵横交错排列紧凑,他的手艺实在不错。
    陆月歌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农子剑没感觉到陆月歌心情不好,看他在跟蒙仁峰说今天卖鸭子的情况,他便跑去帮陆依依摘豆角了。
    地里有鸭粪做肥料,所以豆角、刀豆和黄瓜都长势良好,藤蔓沿着木条架子攀爬,豆角开着紫色的小花,一条条嫩绿的长豆角垂挂下来。
    “子剑哥,你摘的这个太熟了,要摘这种很嫩的才好做豆角酸。”陆依依甜甜笑着,拿着一根嫩绿的豆角给农子剑看。
    “这样啊,行,我知道了。”农子剑笑着应了一声。
    “你等下去我家,我给你一些已经做好的,我家还有很多做好的辣椒酱和刀豆,平时配粥可好吃啦。”陆依依说。
    农子剑很不解风情,“谢谢,不用了,六月这里多的是,哪里吃得过来。”
    “这……这不一样。”陆依依有点羞怯地小声说道。
    “啊?一样一样,不麻烦了。”农子剑后知后觉好像也感觉到了点什么,他哈哈干笑道。
    两人摘了满满一背篓的豆角,农子剑要帮陆依依拿着,但陆依依是干惯了粗活的,此时也是为了表现自己与城市里娇滴滴的女孩不同,坚持自己拿着就好。
    陆月歌手里继续编着箩筐,面无表情远远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然后狗血的一幕发生了,菜地是在一处较陡的斜坡上,地上长满一种又长又滑的野草,陆依依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她本能伸手抓住了旁边的农子剑,农子剑没留神一脚踩空,两人摔到地上,豆角撒了一地。
    一直用余光偷看他们动静的陆月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陆依依满脸通红地压在农子剑身上没动,有些傻傻的看着垫在自己身下的农子剑。
    跟很多狗血偶像剧的剧情一模一样。
    农子剑大窘,他从没有跟女孩子这么亲密过,就连之前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也仅仅只是牵过几次小手罢了,哪有现在香软满怀的经历。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吓得顾不上绅士风度推了一下对方,陆依依这才回过神来,两人同时弹开了半米的距离。
    “对不起对不起我——”农子剑尴尬不已连声道歉。
    “不……子剑哥,是我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摔倒了扯到你……”陆依依的耳朵红得滴血,她坐在草地上不敢抬头看农子剑。
    “哈哈哈……”农子剑干笑,他赶紧爬起来把散落的豆角捡到背篓里,“没事没事……你看这豆角都撒了一地,我帮你捡起来。”
    蒙仁峰在坡下哈哈大笑,朝他们喊,“喂,你们没事吧,光天化日的,怎么就滚到地里了!”
    没办法,不说成年人,就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人,就算只是看到异性的眼神撞到在一起,他们就能浮想联翩各种yy,何况这两个男女还在地里滚了一圈,一个叠着另一个。
    “我觉得依依肯定是看上子剑了。”蒙仁峰对旁边的陆月歌挤眉弄眼地说道。
    “……”陆月歌心里又气又难过,看到他们一起摘豆角的时候,他已经想冲上去把农子剑带走了,结果还出现了这么一幕令人吐血的画面。
    多少电视都是这么演的,男女主角这么狗血的一滚,嘴唇相碰,震惊地深情相望,然后暗生情愫,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耳边蒙仁峰还在火上浇油,“我看他们有可能,依依以后上了大学,也是大学生了,长得也漂亮,配得上子剑,月歌你说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陆月歌心里乱糟糟的,手上的箩筐还编错了好几次。
    “我这几年存了点钱,明年的时候把房子翻新一下,嘿嘿,到时候我也娶个老婆。”蒙仁峰说。
    ——你看,天下有哪个男人不想女人。
    陆月歌苦笑,他现在的心情,和当初知道农子剑交了女朋友时一样难过。那时两人在不同的学校,看不到没有那么难受,现在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他简直妒火中烧,心里各种滋味齐齐扑来。
    “嗯,是该盖了新房子了。明年……我也差不多回来了,到时候我帮你。”陆月歌低声说道。
    “月歌,你真的打算要回来啊,外面不好吗?寨子里那么多人出去了都不回来了。”
    “哪里都有好和不好,我喜欢这里,当然要回来了……怎么,你也想出去”陆月歌不想再看农子剑那边,他低头继续手上的活。
    “也不是很想吧……出去了我能做什么,你看我几年前一出去就被别人骗了两回,我太笨了,在这里,我还可以养鸭种地,也能养活自己了。”蒙仁峰说,他自小成绩就不好,文凭低,人又不怎么机灵,出去也只能进到工厂没日没夜加班,还不如在这山间养鸡养鸭来得自在。
    “你的鸭子就养得很好,哥你不笨,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等明年我回来了,我们继续养鸭子,或是种点水果,什么都可以试一下。”陆月歌说。
    这里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土地宽广,对农民来说,只要有土地,就不会饿死。
    从中学的时候,他就早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虽然因为农子剑曾经动摇过……但很大几率看来,他不会成为其中的变数,自己始终还是要回到这里。
    养鸭的地方离寨子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农子剑本想骑自行车送陆依依姐弟回去,但是他这下才注意到从他们回来后,陆月歌好像精神很不好。
    “六月,你怎么了?”农子剑坐到陆月歌旁边问道。
    “没什么。”陆月歌正在给箩筐收尾,还是没有抬头看他。
    “身体不舒服吗?生病了?”农子剑伸手要摸他的额头。
    六月一直都是很温和爱笑的,怎么今天好像很低落的样子,对自己也不太搭理。
    陆月歌撇开了头没给他摸着,“没事,好着呢。”
    少用你那搂过别人的手来摸我。
    陆月歌醋劲大着呢。
    怎么了这是,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农子剑纳闷,像哄女生一样搂着他的肩膀晃两下哄他,“到底怎么了啊,没事的话就给大爷我笑一个呗。”
    陆月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站起身来,“能有什么事啊,我去拌些玉米喂鸭子。”说完他就起身走去棚子那边。
    气氛有些尴尬,陆依依把装满豆角的箩筐背到背后,牵着弟弟的手对农子剑说,“子剑哥,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都说不用送的。”
    “可是——”农子剑很不好意思,自己刚才明明说了要送他们回家的,但是现在他又有些担心六月……
    “没事啦,大白天的,地里干活的人多着呢,又不是晚上,你送我到家了,我还担心你到时候找不到回这里的路呢。”陆依依摆摆手,心里有点可惜,还以为能有独处的机会呢,这个堂哥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暑假对她好像就没过好脸色的样子,什么毛病!
    一旁的蒙仁峰更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了,“就是就是,这条路我们都知道走,你还不熟悉这里,岔到小路就麻烦了。嘿嘿,等以后你熟悉路况了,再送也不迟啊。”
    陆依依锤了他一下,嗔道,“要你乱说!”
    “那好吧,自行车给你们,骑车回去快一点,车放在六月太婆家就行。”农子剑把自行车推给陆依依,还把陆依依的弟弟抱到了后座上,“毛虫,坐稳了哦。”
    “好,那我们先回气了,毛虫,跟哥哥说再见。”陆依依带着弟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农子剑看陆月歌还是心情不好,便让他坐在马背上,自己牵着缰绳走在马儿旁边。
    寂静的林子里,除了他和马儿踩在落叶上的声音,虫子鸣叫的声音,还有一种不知是什么鸟儿的声音。
    得——哥哥,得——哥哥哥
    马背上的陆月歌突然唱起了歌,农子剑听不懂苗语,歌声衬着寂静的山林和那凄凉的鸟叫声,有一种广阔苍凉的感觉。
    唱完了,农子剑问陆月歌,“这歌唱的是什么?”
    “这首歌,唱的是一个农家苗女喜欢上镇上的秀才,冲破世俗苦苦追求等待,但是那秀才最后还是娶了富家小姐,别人都嘲笑她,最后孤身一人郁郁而终的故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这秀才是渣男吧,干嘛要喜欢上这种人,别的芳草树木多的是。”
    “爱情……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陆月歌低声说道。
    “呃……”农子剑突然抓到一个重点,爱情?难道——六月今天和他喜欢的那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心情不好?
    农子剑努力活跃气氛,开玩笑道,“哎,你们不是会用蛊吗,直接给他下个蛊,让他爱上自己不就好啦?”
    陆月歌看着即将坠入山谷的夕阳,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他却觉得对方很遥远,“没用的,那个人不喜欢他,他太喜欢那个人了,他心里很难过……”
    “……”农子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的六月太奇怪太悲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告白啦~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所以六月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啊?!
    为情所困?他喜欢的人今天跟他说了什么吗?
    农子剑洗完澡躺在床上,还在思考陆月歌为什么情绪低落。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是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他喜欢的人——是陆依依?!
    等等,好像很有道理,想想他唱的那首歌的意思,他就是那痴情的主角,陆依依就是秀才,而自己就是城里的有钱人……
    农子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初六月不是说过喜欢黑一点壮一点的吗,陆依依皮肤不白,也不瘦,看着就挺健康能干的……那六月为什么不敢告白……对了,他们是亲戚,堂兄妹呢,难道没过三代?不是说是远亲吗,那应该过了三代啊……还是说姓氏相同不能结婚?有些地方好像是有这样的规定……
    当初教陆依依功课的时候,他好像就不怎么高兴,但可能碍于我们是好兄弟,不好发作所以一直忍着……可是今天看到我们一起回来,我还屁颠屁颠去帮她摘了豆角,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深情对望……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换谁谁不生气——我这傻-逼都做了些了什么!农子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看到陆月歌擦着头发进到房间,他赶紧起身吞吞吐吐地说,“咳,六月,那个,你就别生气了,我对依依真没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