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不知道是因为了阿行与阿影使力过猛而痛红了他的脸,还是重仁宛若长者训斥劣童的口气叫他羞怒不成言,那张年轻的脸孔上又乍现出一层层的红潮,一下子扫去了他身上的阴戾之气,生出几分孩子气。
她楞着,想到重仁刚才说他才十六岁,而这时他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儿,便低叹着的接了一句:“他很需要有人管一管!”
若无人管束,怕迟早会误入歧路。
“是,这孩子是欠教管,做起事从不曾好好前后思量一下,总是一味的莽撞行事,所以,我们不与他一般见识……”
再也懒得理黑衣少年满面火红的怒骂,他转而侧身望不远处同样被打瘫于地的中年黑衣男子,目光凌利的一扫,才接下去又说了一句:“不过,颜律可,你是他的授业师长,怎也跟着他一起胡闹,且带他回去好好教化一下,要寻我麻烦,先去把底子打好……”
淡言罢,就不再理人,直往外而去,才踏进浓浓夜色中,里面传来了沉低急切的叫唤声:“方兄弟且慢走,律可有话要说!”
方重仁停下脚步转身,就见阿影举了一个火把扶着那中年男子走来。
“何事?”他问。
“律可一直深知方兄弟身手非凡,智谋超群,如今更是大开眼界,叫律可好生折服……”
啧啧的赞叹中竟无一丝敌意,她不由抬眼偷偷瞧过去,见那个沉敛的中年男子眼里全是敬畏之色。
方重仁则极淡的应了一句:“过奖!先生乃是精绝智者,实不应背离家乡万里来此寻事,还是及早带了你的兄弟回去,好好管教达斡尔,不要再让他这般任性妄为了!”
中年男子随即露出苦笑,说道:“达斡尔性子又倔又鲁,从前只听首领的话,后来只对方兄弟你言听计从,首领死后,他一心认定你祸了精绝,把你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他是谁的话也不听了。方兄弟,解铃还是系铃人,律可此来就是想请您随我回精绝,看在首领的情面上,帮忙辅佐他几年,教化他几年,你也可在精绝定心竭力的帮尊夫人治蛊,我们精绝离火凤国近,方兄弟若想彻底除尽毒蛊,早晚还是要光顾精绝的不是么……当然,若方兄弟现在不想去精绝的话,或者你把达斡尔带在身边管束几年也可……”
方重仁凝眉深睇,又瞅了她一眼,哂然一笑,以精绝语说道:“我便知你跟在这小鬼身边一起出来是别有用心的……不错,精绝那边我迟早还会去一趟,嗯,也罢,要我管他几年也不是难事,全当是我欠阿托达罕的,但我身边可不想有这么多人跟着,你若放心便把他一个单独留下,自己且带了那些精绝死士回去,过个几年我去精绝时将他送回便是!”
中年男子大喜,连忙道谢。
方重仁淡淡一笑,转身吩咐阿影说:“封了达斡尔的穴道,交给落战一起带回村去,路上他若想逃跑,不必对他客气,可以动点粗,这孩子需要磨一下!太骄纵了!”
他还在说,她在静静的听,满心惊疑。
就在这时,一股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抬眼望,火光照耀下,却见他左肩上有股深色的湿印,手轻轻上去触了一下,湿湿黏黏,分明是鲜血在汩汩的往外淌,不由低呼出声:“血,你流血了……”
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