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一刀刺了下去,他们便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吧!
就像公公婆婆一样,生则同衾,死后同穴!
她盼着早些与重仁团聚,结果,有人惊呼的打落了她手中的利器,将她狠狠的打倒在重仁的墓碑上!
“你疯了吗!”
是阿意,他早早看出了她的意图!
关心则乱,阿意下手绝对不轻!
她凄凄一笑,眼冒金星的回顾面前皆露出惊恐之色的众人:阿意惊慌,阿行阿意惊错,阿宽惊骇,清波惊呆……
“让我去守着重仁吧!”
抱着碑石,她狠狠的抓碎上面那冰寒的雪花,泪如雨下。
阿意走上前,心痛的看她:“你怎么可以轻生?怎么能带着爷的骨血去地底下去见他?你若这么做了,你以为爷会高兴吗?”
爷的骨血?
她听着,半天没会过意。
清波终于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回过了神,后怕的扑了过来,抱住她,浑身发抖的狠狠摇撼她:“你这是在做什么?姐姐,你怎可以做傻事!怎么可以?你腹中已有了大哥的孩儿,你就要做母亲了!怎要以任性,怎么可能这么糊涂……”
依灵终于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呆若木鸡!
真的吗?
重仁留给了她一个淌着他血脉的孩儿?
她惊着,喜着,但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末了竟止不住的打起寒颤,犹如腊月里自头顶浇了一盆冰水般寒透经脉!
有孩子又如何?
如果没有重仁,她这个身怀血蛊的人又如何护了他们的骨血?
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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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放霁,银妆硕果的大地在难得一见的太阳光底下,晶光四撒,美的让人心碎!
依灵不再寻死要活,是阿意的一句话触动了她。
那一日,阿意驱身上前扶起她,不曾避讳了男女之别,以一种兄长的口气认真的跟她说:“依灵,你熟读着爷的医书,都不曾尝试一下替爷保下这个孩儿就想放弃活的念头了吗?没有爷替您治蛊,不是还有杨鼎吗?”
这一次,阿意没有唤她作夫人,而是唤了她的闺名!
太行三郎一直将她视作妹妹般宠着,更把她当作主子尊敬着!
当年,他们是为了她才潜伏到重仁身边的,因为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救过他们!
而杨鼎是重仁的挚友,曾听重仁提起过,杨鼎的祖上是明宫里的第一御医。
几十年前,正是其祖父的私人恩怨,无辜害死了宇文辰的爱妻:沉颜公主。
查证属实后,宇文辰一怒之下,奏请诛杀了杨家全门,独独逃脱了在外学艺的小杨贤。
杨贤流亡塞上三十多年方成家立业,晚年得子取名杨鼎。
后来重仁出得边塞,识得了他,两人不论旧怨结为挚交,此番自塞上回来,杨鼎掩了身分,抛开了与宇文家的恩怨过来帮关内百姓抵御外敌。
但自从重仁出事后,依灵好像从不曾再见过杨鼎!
其实在知道重仁“死”了以后,她早已失了常,哪还顾及到别人。
直到这些天,她才开始珍惜起自己,会吃些饭,会梳理一下容妆。
只是在这冷冷清清的清秋园内,再也寻不到一丝叫人展眉的温情了,屋里屋外皆有重仁的身影,如影随形的刺痛着她每一个知觉!
他或低低淡笑调侃她,深情款款烙下一个个怜爱的细吻……
或执书落笔疾写文章,触额深思间定下计划……
又或风尘仆仆夜归宿,抖落战事后,只与她温柔似水话明日短与长!
那些情境恍若昨天,可如今思其人人已灭,览余迹已是泪淋淋。
想昔时同途为夫妻,今异世两分离,忆得旧欢徒惹相思,生悲意,怎能不肝肠寸断!
依灵天天往重仁坟上而去,从清晨到黄昏,无法自这伤痛中转醒过来,总觉得他还没死,总觉得他不会死的如此突然!
可是,他到底已经死了,如比游川鱼,比目中路析,夫妻恩爱皆成了昨日黄花。
如今,望山山寥廓,临水水浩瀚,视天天苍茫,对镜颜色暗!
暮来归园,入室便见灵座,帷飘飘灯荧荧,一片凄暗!
恍惚失魂中,只见灯荧荧如故,帷飘飘若存,物虽未改,人却已化,于是总每每枯坐待天明,然后独坐碑前送寒日。
清波几次提议换一处园子,试着把伤痛淡却,她摇头拒绝。
依旧白日流连重仁的碑前,晚上独守在重仁生前最常待的书房,搭个小榻,不愿再回房!
那床第间印着太多重仁对她的怜爱,即便待在书房仍是睹物思怀,却愿意在他浓郁的墨香中里痴坐直到累倒!
是的,她做梦都盼有朝一日,重仁会奇迹般的临于窗前,笑唤一声:“依灵,既怀了孩儿,怎还如此任性,不好好在房里歇着,怎赖在书房瞎胡闹!走,回房给我歇息去……”
好几次,她从梦里惊喜的跳起,睁眸开来,看到只有幽幽夜灯在摇曳,寒夜漫漫,再觅不得那具温暖的胸膛让她娇羞依偎!
他已不在,终究是弃她而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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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晨鞠躬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