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航早就不耐烦带着苏萍萍，可这姑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肯走远一步。
    “大家说好一块儿逛公园的，各逛各的多没意思呀。我们还是再找找吧，说不定就找到他们了。”
    魏航黑着脸，正想抬脚干脆一走了之时，苏萍萍忽然指着远处大声叫了出来。
    “我看见他们了，在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魏航也看到了柴波、陈伯伟，还有范玲她们。
    烦躁的心情略微好了一点，他再也没看苏萍萍一眼，大步朝对面几人走去。
    在他身后，苏萍萍咬了咬嘴唇，眼睛微微眯起。
    不想搭理她是么？
    她偏偏不认邪，早晚有一天她要真真正正站在魏航身边，等着吧！
    看见苏萍萍的事，苏云叶没告诉给贺娟和苏云雪知道。
    大过年的，提起苏家的人也太扫兴了，不如不说。
    看完冰灯，三个人准备回家吃饭。
    在公园门口看见有卖龙须糖的，一分钱一长条。
    苏云雪眼巴巴看着好些小孩子被大人领着去买龙须糖吃，她嘴唇抿了抿，努力将视线从沾着黄豆粉的龙须糖上挪开。
    她的动作被贺娟全看进了眼里，顿时心疼得不行。
    云雪和云叶两个孩子，跟着她这个没用的妈吃尽了苦头，现在日子好了，可云雪还像过去那样，习惯了什么都不要，再想吃的东西也不会开口说，除非自己主动买给她。
    贺娟掏出钱来，二话不说走上前，花一角钱买了十条龙须糖。
    卖家熟练地把糖用牛皮纸包好递给贺娟，还特意舀了些黄豆粉撒在里面。
    贺娟把龙须糖放在苏云雪手里时，小丫头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大眼睛忽闪忽闪惊喜地看着手里的纸包。
    贺娟摸摸她的头：“难得看见有卖龙须糖的，买点拿回家你和姐姐一块吃。”
    小丫头笑得眼睛弯弯，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牛皮纸包握在手里。
    贺娟蹲下身，亲昵地捏了捏小女儿的脸蛋。
    “云雪，咱家现在和以前不同了，过去太穷，可现在咱们手里也有些钱了。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苏云雪捧着装龙须糖的纸包，又用力点了点头。
    在娘俩温情脉脉的时候，苏云叶正在旁边看着卖龙须糖的摊子想事情。
    最近她敏锐地发觉，出来摆路边摊卖东西的小商贩有逐渐增多的趋势，这说明很多嗅觉灵敏的人，已经感到了政策的松动。
    上面对私人买卖物品，已经没有过去管得那么严了。
    那么，如果是私人开厂呢？
    眼看大棚辣椒过了元宵节就能采收了，到时候原材料的供应就不用再发愁，接下来她该考虑的是怎么扩大生产，怎么拓宽酱料的销售渠道。
    要建加工厂，第一件事是得先弄到一块地皮，如果带有现成厂房那是最好的。
    至于招工人、买设备，那都是后续的事情了。
    回家一路上，苏云叶想了一路。
    要上哪儿去弄到这么一块地皮呢？
    这事她还得再好好斟酌斟酌。
    娘仨进了大杂院，刚往自己家门口走，迎面就撞上了邻居黄虹莉。
    黄虹莉看见她们，忽地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压低声音对贺娟说：“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家里来人了。”
    家里来人了？
    贺娟和苏云叶对视一眼，两人下意识的都以为是贺家的人过来了。
    她们疾走几步，在望见自家门口的同时，也看到了蹲坐在门旁的苏云芝。
    大过年的，苏云芝的模样却挺狼狈。
    一头黑发蓬乱着，身上的棉袄不知怎么弄得，灰扑扑的粘了好多的灰。她脸上还带着伤，一看见贺娟她们，就急忙想从地上站起来。
    大约是起来得太急，一个没站稳，她趔趄了一下。
    贺娟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贺娟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云芝的狼狈模样。
    苏云芝嘴唇瘪了瘪，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最后被她强忍了回去。
    她抖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妈，咱们还是先进屋说话吧。”
    她家门口发生的这点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邻居。
    因为是过年，又是寒假期间，大杂院里纺织厂和县一中的职工都休息在家。
    好多人好事地探出头来，往她们这边看着。
    黄虹莉也跟着过来了，她压抑着吃瓜群众看热闹的兴奋心情，把发现苏云芝的经过跟贺娟快速描绘了一遍。
    “我才从娘家回来，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这姑娘了。估摸着是你家的亲戚，看样子又不像是来串门的，倒好像……咳，我就上去问她，可她一句话都不说。外头太冷了，原本我想让她上我家喝口热水，暖和暖和等你们回来。可她说什么都不肯，刚才把我急坏了。”
    贺娟赶忙跟黄虹莉道谢，并告诉她这是自家侄女，多了她也没说什么。
    见再探不出啥八卦，黄虹莉也就识趣地回自己家去了。
    等苏云叶开了门，贺娟扶着苏云芝进了屋。
    先是给她倒了热水，让她喝了暖身子，又打发苏云叶去打水，给苏云芝擦脸。
    脸上伤口在额头上，挺深的一道口子，贺娟没敢让她直接洗脸，而是拿了块干净毛巾打湿了，绕开伤口帮她小心擦过脸。
    这个功夫苏云叶没用贺娟说，回房找了件干净毛衣拿了出来，让苏云芝换下了身上的衣服。
    她又去拿了家里的紫药水和棉签，帮着给苏云芝的伤口上药。
    苏云芝的伤口一看就是被人打的，苏云叶用棉签蘸着紫药水一碰，她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苏云叶尽量放轻手里的动作，快速给伤口上完了药。
    等苏云芝状态好一些后，她带着哭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妈要让我嫁人，年前就去找了媒人给说亲，说来说去，最后竟然要把我说给生产队长家的大柱，还想直接收人家彩礼。你们也知道大柱是个啥样子，真嫁过去我就跟跳进火坑一样了……”
    苏云芝越说越伤心，哽咽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