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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她看着容重言,“现在整个沪市都知道小艾是你的女朋友,我跟你母亲都很喜欢她,你可不许欺负她,更不许三心二意的!”
    容重言尴尬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哪儿敢啊,不会的。”
    ……
    尹洋在庆典上被人暗杀的事第二天就被各大报纸登了出来,结拜兄弟就这么被打死了,陆士珍也气的火冒三丈,甚至那些送到他手上的尹洋跟北平政府暗中来往的“证据”,也变的格外可疑起来,但现在外患当前,他尚无余力去处理“内忧”,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将驻沪的五万兵马交到了柏广立手里,任命他为新一任的驻沪指挥使即松沪军驻沪军总司令。
    关耀宜一肚子苦水没地儿吐,他好不容易跟尹洋结交,把他拉到北平政府的阵营里来,眼看胜利在望,没想到人死了,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而且柏广立这任新任的指挥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人家手里有枪,他这个北平政府任命的沪市市长,在柏广立跟前,跟个打杂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柏广立还以庆典活动是沪市政府举办为由,要求由他亲自牵头缉拿另一个在逃的刺客,关耀宜就更愁了,他到现在每天晚上还做噩梦呢,哪有心情跟能力去抓什么逃犯啊。
    警察局长可是说了,那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高手,可以不留任何痕迹的取人性命,只要想想,他就后背一阵阵儿发凉,关耀宜都在考虑,要不要趁还有命在,他把市长给辞了,反正钱已经捞的差不多了,当个富家翁一点了问题也没有。
    但柏广立却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对尹指挥使的死,给军方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可不是辞职那么简单的,松沪军有理由认为是这他这个市长,跟此次北平来使共同密谋的结果,目的么,就是为了斩断江浙陆大都督的一只臂膀,谁不知道尹指挥使是陆大帅的好兄弟,心腹大将?
    关耀宜也不傻,尹洋是怎么死的,他心里大概也有个揣度,不可能是他,更不可能是过来跟尹洋谈合作的北平来使,但现在北来的专员已经被松沪军扣押了,自己也被架到了火上,他拿不出个对策来,辞官?
    能平安活着都是奢望。
    一直躲在自由饭店的陈黎去这个结果自然是分外满意的,虽然柏广立同样有着小心的野心,但华国这么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他们可以慢慢来,目前破坏了北平跟尹洋的合作,也给了陆士珍跟北平政府翻脸的理由,尤其是他听说陆士珍升了柏广彬的官,让他做松沪军第三军混成旅旅长,驻守在皖西前线,陈黎就更满意了。
    把柏广彬是员虎将,放在前线,对吴大帅的京系是一重威胁,但柏广彬又是陆士珍手里的人质,唯独对柏家来说,柏广彬真的战死沙场了,那柏家跟陆士珍的仇就结大了。
    达到了想要达到的目的,陈黎便不再在沪市多留,定好了回粤海的时间,便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了。
    容重言也收到了陈黎要送的消息,他对陈黎离沪是大力支持了,如今沪市一切都没有恢复到尹洋死前的平静稳定,不论是他还是柏广立,都有许多事情要做,留着这么个雷在这里,还得分心盯着他,所以他叫人准备好了丰厚的沪市土产,在陈黎离沪的时候,带着艾阳亲自往码头送行。
    陈黎也知道这些人是巴不得他赶紧走,没办法,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是表面上亲如兄弟,大家心里也都保留着最后的戒备,“咱们兄弟一别经年,这次哥哥回去,恐怕想再见面,又要好久之后了。”
    容重言看着风度翩翩的陈黎,“陈兄放心吧,以后沪市跟粤海的联络会越来越紧密的,你别忘了,我可是准备请粤海的司马先生跟区先生到沪市讲学呢!而且我是生意人,陈兄只要有生意给我做,咱们还怕没有常见的时候?”
    陈黎已经收到了柏广立请容重言出山主持沪市经济的消息。他对柏广立的魄力是极为佩服的,把沪市的经济大权放给容重言,其实就是没把北平政府跟陆士珍放在眼里了,也充分表明了柏家要把沪市当做自己地盘的态度,“重言可真不愧是生意人,张嘴闭嘴不忘你的生意经,还惦记着从我们粤海挖人,柏司令有你这样的弟弟,可真是他的福气!”
    容重言哪会听不到陈黎话里的酸意,他低头笑了笑,“其实不论是柏司令,还是陈兄,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在努力的,以后需要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有用得上重言的地方,陈兄不必客气,就像我们想成立沪商银行,还有许多向粤海学习的地方,陈兄您是学经济的,我要跟你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粤海的经济这几年可不比江浙差到哪去,尤其是粤海七镇,更是声势不亚于沪市。
    而且论起经济来,陈黎也如容重言所说的那样,确实是一把好手,他初从国外回到粤海的,陈大帅初掌粤海,经济一片混乱,陈黎把自己在国外学的西方货币银行学跟管理制度引入粤海,稳定粤海经济,还成立粤商自己的实业公司贸易公司,也是因为这个,他在陈大帅的几个儿子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成了接班人的不二之选。
    容重言骚到了陈黎的痒处,陈黎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他哈哈一笑,“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打电话,咱们两家现在是一荣俱荣,你又是我最看中的学弟,我绝不藏私。”
    他的目光落在穿着一身浅绿春装,明媚鲜润的艾阳身上,“等你跟李小姐有喜信儿的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你们的婚礼,我一定参加!”
    容重言笑着道谢,再要说话时,就听见外头整齐的军靴声,他站起身,“柏司令到了。”
    陈黎点点头,跟着站了起来,他是粤海军的少帅,柏广立按理是要过来送一送的,“我跟柏司令一见如故,这一走,还真是有点儿不舍。”
    艾阳心里暗笑,陈黎一大特技,就是对谁都亲切的不行,好像个个都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也不知道他对家里的亲兄弟们是个什么态度?
    艾阳安静跟在容重言后头,才了出船舱,就被站在柏广立身边的尹曼如吓了一跳,沪市军政两界陪着柏广立来送陈黎是应该的,但尹曼如跟柏广立一起,这是什么配置?
    尹曼如看到陈黎出来,已经飞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陈黎,仰着头哀婉的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要走了?咱们说好的,你会带我一起回粤海的。”
    第72章
    尹洋一死, 尹家就如从天堂落到了地狱,倒不是柏广立对尹家有什么不敬之处,相反,他还做的非常好,但世人多势利, 没有了尹洋的尹家,连个普通的富户都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虽然柏广立勒令沪市政府成立治丧委员会, 要为尹洋举行盛大的葬礼, 但市政府那些人的敷衍之意, 还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一夕之间,围绕在尹曼如身边的那些闺蜜好友都不见了, 甚至连几个哥哥身边的姨太太, 都有人敢卷了家私偷跑了!
    而她的希望, 一直以为会爱自己不变的陈黎, 则借口粤海跟松沪的关系敏感,直接躲进了自由饭店根本不露面了!
    尹曼如不知道是谁给母亲出的主意,让尹家在热孝期间,把她嫁给柏广立!
    尹夫人的理由很简单,家里几个儿子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如果没有一个强势的靠山,尹家就彻底倒了, 女儿就更是这样了, 以前她为所欲为是因为有尹洋, 现在没了尹洋,就冲她的名声,想嫁个衣食无忧的人家,都是困难的。
    而柏广立为了更顺利的接收尹家的势力,也会答应娶她的,虽然尹曼如名声不好听,但柏广立都三十了,还是二婚,对尹曼如自然不会挑剔,这样尹曼如照样是沪市最有权势的女人,尹家有了柏广立这个女婿,照样可以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这是一举数得的事!
    但凭尹夫人说破了嘴,尹曼如都不答应,她从十六岁开始交男朋友,凡是被她看上的,哪个不是相貌不凡知情识趣?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凶巴巴连笑都不会笑的老鳏夫?
    尹曼如觉得这门婚事肯定是柏广立提议的,自己年轻貌美又是尹洋的女儿,柏广立觊觎她也是情理中的事,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到了柏广立,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她是陈黎爱着的女人,绝不会嫁给柏广立的。
    而且尹曼如也不认为她的选择有什么错,陈黎是粤海的陈大帅的二公子,最有希望的接班人,她嫁给陈黎的话,尹家照样可以过着现在的日子,那些弃她而去的女人们,还得过来巴结她。
    可她还没有见到陈黎,就听说了陈黎要离开沪市回粤海的消息,尹曼如这下慌了,她收拾了行李就往码头冲,不论如何,她都要跟陈黎走才行!
    尹曼如的二哥也觉得妹妹的选择是没错的,只要尹曼如攀上陈黎,沪市上下看在陈黎的面子上,就都得给尹家几分薄面,而他们兄弟几个,照样可以在沪市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将来如果在沪市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到粤海去投奔妹妹。
    尹曼如要过来,尹家老二就直接开车将人送到了码头,奈何陈黎的船检查的太严,闲杂人根本上不去,就算是祭出他们姓尹的身份也不行。
    万幸柏广立到了,更让尹曼如庆幸的是,柏广立看着长的凶,其实并不难说话,她跟他说根本不想嫁给他,他当时也没有生气,还说自己心里一直没有忘记亡妻,无意再娶,而这次,她求他带自己上船,柏广立也答应了。
    陈黎被尹曼如紧紧抱着,嘴里一阵儿发苦,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这个女人了,没想到这也是个躁性子,居然拎着行李箱追过来了,“尹小姐,你怎么来了?你先放开,大庭广众的,叫人误会了。”
    尹曼如抬起头,“什么叫人误会?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父亲才去世,你就要离开我吗?黎哥,这几天你不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可你都不来看我,我给你打电话,你又总是不在……”
    艾阳无语望天,这丫头是真傻还是真傻啊,她一个失了势的小姐,陈黎怎么会接她的电话,确切的说,就算是尹洋活着,陈黎都不会娶她好不好?纵横花丛这么多年,尹曼如这点儿都看不透吗?
    陈黎用尽力气把尹曼如推开,“尹小姐你误会了,就算我是粤海人,很少到沪市来,相信沪市的百姓也都知道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他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含笑道,“尹指挥使遇害我也很震惊,还代表父亲送了挽联,但这是尹陈两家的交情,至于我跟尹小姐,实在只是相识一场,呃,我还要谢谢前些日子尹小姐热心为我做向导,”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船舱里,拿出一只金丝绒匣子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尹曼如呆呆的看着盒子里的蓝宝石项链,这条项链她认得,当时她在银楼一眼看中了,还暗示过让陈黎送给她,但陈黎好像没听懂,她也不好再追逼,没想到陈黎这个时候把它拿出来了,“你,黎哥?”
    陈黎轻叹一声,“你叫我一声黎哥,我就把你当妹妹一样,尹指挥使才过世,尹夫人跟几位公子一定还没有缓过来,你是指挥使最疼爱的女儿,只怕比他们要哀痛百倍,但是斯人已去,曼如小妹千万要想开些,多保重自己,毕竟你如果有什么不虞,尹夫人只会更加伤心。”
    艾阳看着从郎情妾意无缝转移着兄妹情深,还顺道黑了尹曼如一把的陈黎,忍不住嘴角抽搐,陈黎直接把尹曼如钉死要“妹妹”的位置上,她还怎么示爱?
    尹曼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跟陈黎是兄妹?当年她去粤海玩,跟陈黎可还颤龙倒凤过几晚,就是这次陈黎到沪市,她也夜宿过自由大饭店,“陈二公子这话说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尹曼如冷笑一声,“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您这位义兄?”
    她眉毛一挑,目光从一脸无辜仿佛跟她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陈黎身上,又转向柏广立跟容重言,再落到一旁看热闹的艾阳身上,“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陈二公子可真叫人开眼了,原来是我一直误会了?”
    柏广立轻咳一声,半路杀出个尹曼如,倒让他少跟陈黎说了许多废话,但照尹曼如的脾气,这话再往下说,可就不能听了,“快到开船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就此做别,二公子一路顺风。”
    跟柏广立上船的还有申报的记者,见柏广立给他递梯子,陈黎也松了口气,把项链盒子塞到尹曼如手里,冲柏广立跟容重言以及上船送行的沪市各种势力频频抱拳,感谢他们这几日对自己的招待,本来他还想跟这些人再套套交情,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结果却被尹曼如给搅和了。
    尹曼如看着跟一身笔挺西装的陈黎,她真的是打算收心,好好做陈黎的夫人的,就因为父亲死了,他就对自己变了心?尹曼如心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从来都是她不要别人,还没有别人嫌弃她的那一天呢,她举起手里的项链盒子,就要往陈黎身上砸。
    因为想知道尹曼如在这个情况下会是个什么反应,艾阳一直注意着她呢,见她要发作,忙一把从后头摁住她的胳膊,“尹小姐你要做什么?”
    “你让开!”尹曼如想挣脱艾阳的禁锢,却发现她的力气出奇的大,她的两只胳膊被抓的生疼,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你放手,疼死了!”
    艾阳靠近尹曼如,“尹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陈黎是有未婚妻的,以前你有父亲在,兴许还可以争一争,现在你凭什么?你这一匣子砸下去,全沪市都知道你被人始乱终弃了,陈黎肯定会大度的原谅你,但你呢,以后就是沪市的笑谈,想想那些成天跟在你身后的小姐们,会怎么笑你?”
    尹曼如不动了,“我已经成了她们的笑柄了,爸爸不在了,我什么也不是了,原以为还有陈黎,可他,”
    尹曼如的泪落了下来,“也不过是个庸人罢了。”
    他是负心薄幸了一点,但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啊,艾阳紧紧的揽着尹曼如的胳膊,“拿出你以前跟人分手的气势来,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你看他长的也不怎么样嘛,瘦的跟只瘟鸡一样,要不是有个当大帅的爹,没几个女人会看上他。”
    尹曼如破涕为笑,“你这个还真是,”她见柏广立领着沪市军政两界的人要走,晃了晃肩膀,“你放开我。”
    “那不行,我这个人怕水的很,咱们一道儿走,安全些,”尹曼如那脾气谁也摸不准,艾阳可不想她在这儿丢人,虽然她不喜欢尹曼如,但对陈黎也没有多少好感,如果尹曼如把事情闹大,对陈黎来说,不过是添一桩风流韵事,甚至把他风流贵公子的招牌擦的更亮一些,可尹曼如却是把自己往更可怜可悲的地步推。
    事情出在自己眼前了,艾阳不忍心不拉她一把。
    尹曼如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放心我吧?我只是想把这项链放下,我尹曼如再不济,也不是一条项链可以补偿的,姑奶奶不稀罕!”
    原来是这样啊,艾阳把匣子从尹曼如手里拿过来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吧,一会儿我跟重言送你回去。”
    ………
    容重言看着坐在车后的两个女人,闹不明白什么时候这两人还能手拉手了,但他看尹曼如自打船上下来,脸上就没有一点儿人气儿,也不敢出声,只叫司机赶紧把人给送回尹家大宅去。
    车子在尹宅停下,尹曼如下了车,看着身边的艾阳,“李小姐,你是不是心里特别看不起我?”
    “呃,不能这么说,”艾阳挠头,“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人有看不起另一个人的资格,不论贫富贵贱,但是吧,这现实跟理论总是不尽相同,遇到脑袋不那么灵光或者喜欢自以为是的,有轻视之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身而看不起她,但如果拿着一手好牌,硬要打烂,那就别怨她智商歧视了。
    尹曼如脸立时就沉下去了,“你是在笑我?觉得我很蠢?”
    艾阳觉得尹曼如是属鸡的,斗鸡!“你的事我不好多评价,咱们本来关系也不好,但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了,还成天想着情情爱爱,其实你也不是在想感情,你想的不过是再找棵大树可以让你依靠,让你继续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但尹小姐你清醒一点,这世上除了亲爹,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纵容你,尤其是你本身并不出色。”
    听见车里容重言的轻咳声,尹曼如脸更黑了,艾阳只当没看见,她发现自己也是闲的,看到脑子不清楚的女人,就老想多说几句,毕竟这个世上,女人想过的好一些,要比男人辛苦许多,偏还有这种作精,不把自己弄的更惨不罢休,“我如果是你,就回去先把自己手里的钱数清楚了,然后紧紧抓到手里,这世上,钱比男人要可靠的多!”
    说完她直接转身上车,“开车吧。”
    容重言看站伫立在原地看着尹曼如,“你就没必要跟她说那么多的,脑子不清楚的不只是她,整个尹家人就没有几个脑子清楚的。”
    尹洋倒了,尹家老大应该赶紧收拔家里的产业,只要安静的当个平常人,柏广立是绝不会赶尽杀绝的,至于尹曼如,在沪市名声坏了,可以出国去,好好读几年书,将来不论是嫁人还是做事,都比像今天这样,拎着行李跑到船上要跟陈黎去粤海的强。
    艾阳轻叹一声,“我不过是想着,尹家倒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尹曼如了,不然以她骄傲的性子,又怎么会跑到船上去?就冲这些天陈黎根本不见她,她也该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要不是觉得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做出孤注一掷的行为,她可是一惯享受别人的追求的。
    容重言却不像艾阳对尹曼如那么宽容,在他看来,尹曼如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舍不得曾经的风光,还想保住过去的日子罢了,这种看不清现实的女人,再帮也没有什么用处。
    ……
    顾励行年轻身体好,在医院里恢复良好,尤其是续夫人这些天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让他体会到了多年未曾有过的关怀,以至于他都有些感谢这次的意外,毕竟没有这场意外,他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偶尔去黄山路坐坐,跟续夫人连话都聊不上几句。
    “母亲,我出院之后,搬到您那儿去吧?”顾励行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在一旁给他削水果的续夫人。
    因为顾励行住在华界的医院里,顾千山罪行累累,是从来不敢出法租界的,所以只让管家替他过来看了一眼,自己根本没露面,顾励行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宅子里,一个人养伤。
    续夫人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顾励行,“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总不能一直跟我呆在一起吧?娶妻生子,慢慢的身边也就热闹了。我听说你跟郑家小姐走的挺近的?觉得她怎么样?”
    听到续夫人说自己的婚事,顾励行有些不好意思,他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这些年真的让他动心的,想想也不过安梅清跟艾阳两人而已,偏这两个女人还都不属于他,“郑小姐人还不错,只是我跟郑家有合作,这里头就有些别的想法掺在里头了,我也不瞒母亲,我们能不能走到一起,还看后头的生意进行的如何了。”
    续夫人也知道顾励行对建机场兴趣很大,确切的说,只要是容重言做的事,他这个当哥哥的都很有兴趣,“我觉得这种事你还是别插手的好,”
    见顾励行要说话,续夫人摆摆手,“你听我说,虽然这黑道被人提起来就没有过好话,但华国千年历史,哪朝哪代没有帮派?甚至许多时候,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官府的人还要借助帮派的手去办,你又何必非要洗脚上岸?”
    “我知道你不愿意被人看不起,其实只要咱们把烟土生意丢开了,其他的,还有什么?烟花里的生意是丧良心一些,但不论是书寓长三,还是平常妓寨,做皮肉生意的也不是洪门一家,秦淮河还成就了不少佳话呢,当然,你若嫌这门生意不体面,收了烟花里也没有什么,”续夫人是真心实意为顾励行考量的,而且说实在的,在她看来,烟花里比不得长三跟现在时兴的歌舞厅夜总会,其实说白了做的也都是一样的生意,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一些。
    政府只要不禁,他们就能做一做,但烟土不行,那个可是祸国殃民的东西,早些年她不懂,但年纪渐长,见的多了,也知道烟土再碰不得,“你那烟土的生意是不能再做了,专心把你的影业公司,还有大舞台歌舞厅还有赌场做好了,其实也不比郑家叶家赚的少。”
    这些道理顾励行也不是不懂,但他要的不只是钱,“可我想进沪市的工商联合会,不想头上顶着个‘黑’字,想跟那些名流们平起平做,”在自己生母跟前,顾励行也不再顾忌什么,把自己的想法尽数说出,“我跟重言都是您的儿子,可重言现在怎么样了?”
    容重言是工商联合会副会长,一旦王会长退下来,接任的必定是他,他还是公共租界的华董,就是那些洋人也得给他几分面子,现在又攀上了沪市新任土皇帝柏广立,会成立沪商银行,成了柏广立的左右手,而自己呢,“您不觉得重言有我这么个哥哥,是件很丢脸的事?”
    续夫人摇摇头,“重言是姓容的,从我跟你父亲把他送给容老板开始,他就不再是我的儿子,也不再是你的弟弟,虽然重言一直认我这个母亲,但我却不能以母亲的身份来要求他,你也一样,他姓容,你姓顾,他父亲是容竹卿,你父亲是顾千山,你不要去想他是你的弟弟,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励行为什么不去跟叶家公子,王家公子比?非要揪着容重言不少?说穿了,还是因为觉得容重言跟他是一母同胞,所以才对他的成就格外不能容忍罢了。
    这样的话续夫人明里暗里说的太多了,偏顾励行执拗的可以,容重言走的越高,他心里的不甘越浓,仿佛容重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他是容竹卿的儿子一样,“你不能这么想,你要……”
    “顾励行,你给我出来,让我进去,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