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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孟长宁怔了一瞬,道:“就是淑妃。她说要是顾未生还在宫里兴风作浪就拿我开刀。”
    “就知道这个顾未生是个惹事精。”谢锦随叹口气,仿佛早已料到的模样。话落,他又宽慰孟长宁,轻声道:“那你大可放宽心,淑妃不敢动你。”
    如此笃定,孟长宁一愣,呆呆地问道:“为何?”
    “皇后与淑妃相争多年,皇后母家依旧,膝下又有皇子相伴,淑妃不仅无子,连唯一的后盾镇北大将军都去世了。表面上看这是皇后必赢的局面。”
    “其实呢?”
    “其实……皇后没有胜算。”谢锦随话语轻飘飘的,说出的结论却让孟长宁呆在原地。
    谢锦随见她这般呆愣,敲一下她的脑袋,又继续道:“皇后母家这些年一直敛权揽势,若非是少年夫妻不能轻易离弃,以当今天子的性格只怕是早就废黜了。”
    孟长宁点头,以当今圣上多疑的性格,这很有可能。皇后不仅母家强大,还有嫡出的儿子,这样的身世,可以说五皇子是注定的天子命格,可偏偏五皇子至今未被封为太子。
    “淑妃无子,却有一个功勋盖世的父亲,镇北大将军虽已亡故,可麾下旧部却是散落各处军营且都位高权重,还承大将军的情谊。即便是皇后想动淑妃也要考虑考虑她父亲旧部的影响。”
    谢锦随一边揉按,一边分析,“淑妃至今无子,大将军也没有男丁,可这样的人对于天子而言,却是最好掌控的棋子,有效还没有后患。”
    “所以淑妃其实是陛下的人?”
    谢锦随笑而不答,“只要陛下还欣赏你一天,苏淑妃就动不了你,所以放宽你的心吧。”
    孟长宁突然眼里冒光,崇拜地看着谢锦随,“没想到你竟然懂这么多!”
    谢锦随给点儿阳光就灿烂,下巴一抬,骄傲道:“呵——好歹小爷我也也是混迹晋州城多年的人,这点儿事都看不透,那还怎么混!我是纨绔,不是草包!”
    “啧啧——”尾巴要翘上天了,“万一苏淑妃不是陛下的人呢?”
    “呵——那她早死了。当年的苏英有多张狂不可一世,你是没瞧见过。”
    谢锦随眯了眯眼,想起他小时候撞见过还是姑娘家时的苏英,那叫一个威风,说得好听点儿叫直爽,说得难听点叫没脑子,不愧是武将家的孩子。
    “明面上陛下不偏不倚,谁也不帮,暗地里或许早不知道为淑妃做了多少事。不然靠着苏淑妃的智商,只怕是早就被皇后吃得渣都不剩了,她啊也就是个空壳子。”
    谢锦随一通分析之后,孟长宁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了些异样,想不到她以为的纨绔子弟,竟也有这般玲珑心思。
    她突然觉得谢锦随的这个“晋州第一纨绔”称号并非虚名,或许他真的比自己更适合这个尔虞我诈的晋州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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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谢锦随要长大了
    宫墙之内, 顾未生住在冷宫, 慵懒地躺在雕花梨木床榻之上,这奢侈程度与传说中的冷宫完全不同。
    顾平生靠坐在一旁给她按腿,“王爷来信了。”
    “嗯?”语调慵懒,满是风情。
    “若你再肆意妄为,东西便拿不回来了。”
    “呵——真够不要脸的。”顾未生有些生气,可转瞬一想那人不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一个人, 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牵起顾平生的手仔细端详, 上面的纹路极其浅淡,若不用心看完全看不出, “凤仪宫那位快醒了吧?”
    “快了, 应当明早就能醒。”
    “那你去告诉他, 如今皇后的命在我手上,他最好是安分点儿。我要东西, 他要人命,公平得很。他要是再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就与他鱼死网破。”顾未生语气不快得很。
    顾平生轻嗯一声, 不再说话。
    顾未生突然挑起他的下巴, 凑近道:“怎么了?你最近不开心?”
    “没有。”顾平生想扭开头, 却被她狠狠地捏住, “顾平生,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顾平生沉默了一瞬,“我想回连宋了。”
    话音入耳,顾未生也沉默了, 半响,“很快,很快,我们就回去了。等我拿到玉佩我就带你回去。”
    顾平生没有反驳,只是起身将她压在身下,夜色渐深。
    顾未生在欲/海里沉浮,忘却所有的烦忧。
    午夜迷蒙的时候,顾未生迷迷糊糊地睁眼,似乎看见了一妇人在向她招手,她刚要走过去,身后便跑出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笑着扑倒那妇人身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圆圆……”
    她想叫住她们,可是眨瞬之间,眼前的场景又变换了。
    她站在一间小石屋外,周围都是药草香,里面传来痛苦的低吼声,熟悉又温热。她走到窗前,男子低着头双手捏着浴桶,浑身通红,面目狰狞。她认出了胸口盘踞的那道刀疤,是顾平生。
    再一转眼,黄沙漫天,血色弥漫,眼前一片朦胧,等她好不容易拨开迷雾,瞧见的却是孟长宁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孩子满目猩红落泪。
    “不要……不要……”
    顾未生大吼一声,从床榻之上惊坐而起,双目圆睁,后背冷汗涔涔,呼吸急促。
    “怎么了?”顾平生将人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不怕,我在。”
    顾未生抱住他的手臂,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有些失神呆滞地坐在床榻上,良久,“我想见长宁哥哥。”
    顾平生的手停滞一瞬,静默几秒,“我带你去见他。”
    ——
    清晨,就在孟长宁今日给自己放假想去潋滟阁见来叔,顺带问问那剑鞭最后究竟落入何人之手的时候,她撞在门口吃了个大瓜。
    谢锦随刚要踏出大门,便被孟长宁一把拉住,“等会儿。”
    “干嘛?”谢锦随不解道。
    孟长宁朝着门口的马车旁边抬抬下巴,只见长青站在马车旁等人等得不耐烦,而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粗布衣男子。谢锦随眯着眼睛,仔细一瞧,“这不是……那天那个……说要考秀才的吗?”
    孟长宁挑眉勾唇,嚼着嘴里的话梅糖,“可不是。”
    看来长青的婚姻大事不需要她操心了,就是不知道,这梁卓是不是拿得下小财迷了。
    孟长宁笑得一脸贼兮兮的,谢锦随眉头一皱,“他……这是想找我们兑换诺言?”
    “呵——人家想要的可不是这个。下一次童生试还没考呢,他怎么知道他考不考得上?”孟长宁靠在门框上,掩饰不住脸上的雀跃,“长正前几天才和我说这几天总有一个男子来骚扰长青,偏他要赶人,长青又嫌他手脚太重,不让他出面。”
    说到这儿,孟长宁“啧啧”两声,“这是长青也没告诉过我,还保着密呢。想不到今日叫我撞见了,原来是梁卓。”
    谢锦随瞧她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一把圈住她的脖子,“这么关心人家的事情?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
    孟长宁被他勒着脖子,影响看热闹有些不满,“怎么是别人?这可是长青!再说了,我怎么不关心我自己了?我这不是挺好的,最近腰伤也好了。”
    “呵——那下回娘旁敲侧击问起你什么时候怀孕,你可别再叫我找借口了!”谢锦随咬牙。
    说到这事,孟长宁一激灵,入门才半年,婆母就开始旁敲侧击孩子的事儿,着实叫她有些头大。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孟家和谢府都是人丁稀少的家庭,长辈们自然是盼着能早些生孩子,多生几个。只是她与谢锦随……这房都还没圆呢哪来的孩子?
    孟长宁连忙狗腿地讨好谢锦随,“我不看了不看了,咱们赶紧出门威风去,不然你久不出面这纨绔榜上的名次又要掉了。”
    “哼——”
    谢锦随踏出门去,长青瞧见异样,连忙与梁卓拉开距离,恭敬道:“小侯爷。”
    孟长宁站在身后,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梁卓也有些害羞,耳朵通红道:“见过小侯爷,夫人。”
    “你是来找我们的……还是……”孟长宁语调拉长,带着异样的暧/昧。
    梁卓低着头,“我……我……”
    “我们要去潋滟阁,你要一起吗?”孟长宁在心里偷笑。
    “不不不了。培元还有功课在身,就先离去了。”梁卓向几人告辞,转身便匆匆离去。
    孟长宁瞧瞧那背影又瞧瞧长青,只见长青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孟长宁叹口气,看来从长青这儿是下不了手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瞧着梁卓应该好下手些。
    几人上了马车,到了潋滟阁,来叔生意繁忙,给他们找了个房间就忙去了。
    孟长宁瞧着来叔飞来飞去、忙得像陀螺,脸上却带笑的身影,笑道:“来叔还和当初一样。”
    谢锦随点点头,“他这潋滟阁倒是开得不错。”他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把剑,剑身通亮,锋芒凌厉,瞧着就是把利剑。
    谢锦随突然侧身,“嗖”的一声一块石子差点就划破他的脸击中了墙壁。
    谢锦随眉头紧锁转身,只听见一声轻笑,“想不得多日不见,功夫见长,看来宁哥哥对你的训练也不完全是无用。”
    孟长宁瞧见顾未生,“你怎么来了?”
    顾未生带着顾平生走进来坐在圆桌旁,“怎么?我不能来?”
    孟长宁摇头,谢锦随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冷眼瞧着这二人。
    顾未生给未生倒了杯茶水,未生浅尝一口,“苏淑妃找过你了?”
    “嗯。”
    “你不用怕,她不敢动你。”顾未生话语随意,眼里的情绪却带了些愤恨。
    孟长宁瞧见她,见她气色还好,便知道这些日子她在冷宫里没有吃亏,也放下心了。
    刚要开口,周身突然涌现出一批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剑,孟长宁心神一凛,有些烦恼,怎么她一出门就要打架呢?自她回来,天天都是打架,可真是有损她小侯夫人的淑女名声。
    谢锦随蹙眉。顾未生也有些不开心,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找到了孟长宁,这些人居然敢坏她好心情。
    只听黑衣人恶声恶气道:“谁是陆未生?”
    孟长宁刚想让未生别说话,便听她一声嗤笑,“我是又如何?”
    黑衣人对视一眼,“上!”
    眨眼之间,房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孟长宁腰伤这才好几天又开始折腾,心里无奈叹气。
    谢锦随拿了方才的长剑,与黑衣人对拼,他这些日子的苦练,武功有不小的进步,今日正是检验成绩的好日子。
    顾未生就有些不乐意了,四人之中她武功最差,平日里都是平生保护她。可今日来的黑衣人多不说,一个个武艺不凡,专门对她下手。见顾平生一直护着未生,还分散人手专门去缠住顾平生。
    来叔在外招待客人,听见响声一开始以为是孟长宁又在和谁练手了,没有在意。直到“嘭”的一声,一个黑衣人从二楼的楼梯上哐啷哐啷滚落下来,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
    客人们一瞧,“啊——”尖叫一声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