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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姜砚之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开始扯起草来,“唉,我一会儿就要离开开封府了,都没有人来送我。路丙都在为我打包行李了。闵五,你没有什么要送我的么?”
    闵惟秀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对官家嗤之以鼻。
    但是姜砚之,对她当真是没有设么好说的。
    “要不把我的狼牙棒送一根给你防身?我最近力气大了不少,之前的那一根已经用得不趁手了。”
    姜砚之欲哭无泪,“就你那狼牙棒,我一拿,手都折了,咦……若是手折了,是不是可以不离开开封府了……”
    ……
    “三大王,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呀……那伤筋动骨一百天,日后便是好了,也不能提重物的。”
    在一旁的安喜听得这二人的对话,简直脑壳都是疼的,你们两个,今年三岁么?
    姜砚之这才放弃了那等想法,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闵惟秀。
    闵惟秀咳了咳,从腰间解下了一把小匕首,递给了姜砚之,“这个给你防身,锋利着呢,你不会功夫,小心别伤到自己了。去了外地做提刑官,别像在开封府一样嘚瑟,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把人家惹恼了,把你暗地里咔嚓了,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姜砚之这下高兴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欢喜,压都压不下去,闵惟秀还没有开窍呢,但是她现在能够这么关心他,已经算是进了一大步了。
    他想着,四下里看了看,小声说道:“闵五,你知道么?我们两个早就有婚约了,我的奶嬷嬷亲口告诉我的。说当年我们是指腹为婚。”
    闵惟秀的脸一下子爆红,“怎么可能,我从没有听我阿娘提过?”
    她阿娘岂止没有提过,前不久还对她说,姜砚之不是她的良人。
    姜砚之这厮惯来不按常理出牌,指不定是忽悠她的。
    闵惟秀想着,问道:“那当年指腹为婚是怎么说的?”
    姜砚之见她并不抗拒,越发的开心,“当然就是我阿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同你阿娘肚子里的孩子,指腹为婚啊!”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是么,我可不想要你这么一个未过门的妻子呢……我阿娘肚子里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一个便是小五,按照顺序来排,就算指腹为婚,那也是先轮到我呀!”
    闵惟秀听到这话,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姜砚之傻眼了!
    还能这样!还能这样?
    简直是悲痛欲绝!
    你是男的啊,男人和男人怎么指腹为婚!
    简直了!
    不等他说话,路丙已经从墙头伸出脑袋来了,“大王,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该走了,官家派人送你出城呢。”
    姜砚之欲哭无泪,他爹怎么这么过分啊!生怕他不走,还派人来看着他!
    闵惟秀笑得直不起腰来,虽然把自己的喜悦建立在姜砚之的痛苦之上,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真的很有趣啊!
    “三大王……”路丙又继续催促道。
    姜砚之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就来了。”
    他说着,眼疾手快的将一个锦盒塞到了闵惟秀手中,然后拔腿就跑,麻溜的爬上了楼梯,翻墙回去了。
    闵惟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不见踪影了。
    第六十九章 不做鱼肉要做刀
    闵惟思哼了一声,“算你跑得快。小五你小心着些,这小子贼得很,别被他骗了。咱们阿娘向来不怎么喜欢姜砚之的母亲蔡淑妃,怎么可能让你们指腹为婚。”
    闵惟秀笑了笑,“阿娘也没有同我说过,指不定是当年官家的一句玩笑罢了,二哥放心,我不会当真的。”
    指不定半年后她就家破人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谈情说爱呢?
    更不用说,若要害死她阿爹的人,是官家。
    那她定要将这天捅一个大窟窿,到时候他们二人又该互相如何面对呢?
    阿娘说得没有错,姜砚之并非是她的良人。
    闵惟思见她果真没有动心,松了一口气。
    他脖子上的淤青,过了一夜,变得越发的触目惊心。
    “二哥,昨儿个我问你的问题,你是不是该回答我了。”
    闵惟思伸出手来,可着劲儿的搓了搓闵惟秀的脑袋,“你不知道么?我这个人,看个话本子都要偷偷掉眼泪的。像我阿爹这样,壮得能打得死牛的,像我阿娘那样,千年老妖精变成人的,怎么会死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你那么一说,顿时就悲从中来……最可怕的是,我没有死就罢了,还要养着你……天哪,就你一个朝食要吃七八个胡饼的肚量……你哥哥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凭自己个本事一个铜子都赚不到……”
    “只能把自己个卖给哪个贵妇人,才能让你吃得饱饭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悲从中来,还能不哭么?”
    闵惟秀愣了一会儿,抬起手对着闵惟思的背上捶去,“你就胡诌吧你!你这个人真是!”
    闵惟思一边躲一边笑,“逗你的呢,你别恼别恼。”
    兄妹二人一个跑一个追的,闹腾了好一会儿,当然闵惟秀无时无刻都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然的话,一个失手,还不把闵惟思的老血捶出来。
    跑了好一会儿,体弱的闵惟思摆了摆手,气喘吁吁的弯着腰:“不跑了不跑了。”
    闵惟秀鄙视的看着他,“看你哪里像是十四岁的小郎君,跟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酒色伤身,你偏不信。”
    闵惟思咳了咳,做出了一副老人家的模样,“是啊,年纪大了,以后啊,都改了。”
    “二哥,你说若是那梦成真了,我该如何做,还能够救阿爹呢?我勤练武功,却总觉得还是无从下手。”
    闵惟思弯着腰,不看闵惟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一个人,自是不行的。如果闵家要遭逢大难,要二哥我撑起门户,那么我有两个思路。”
    “第一个,把你们都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家中犯了什么事,都罪不及出嫁女。”
    闵惟思说着,站起身来,看了看墙的那一边,“这么看来,若是姜砚之真能娶你,倒也是一桩好事。只不过没有圣旨,你不要同他有什么纠葛。他是皇子,嘴上说得一千个好,一万个好,有什么用?”
    “待你芳心已许,圣旨却指婚了别人,那你怎么办?像刘鸾一样,去给人做妾么?你要胆敢有那种想法,不用阿爹阿娘,哥哥我就直接打断你的狗腿。”
    “姜砚之如今天天粘着你,官家又岂能不知,但是他却让姜砚之出了开封城,这说明了什么?”
    闵惟秀一愣,这说明官家并没有把她指给姜砚之的想法。
    “但是,如果咱们家有大难,姜砚之能够护得住你。”
    闵惟秀听得又是一愣,上辈子的时候,姜砚之跑到哪里去了呢?
    “那第二个思路呢?”
    闵惟思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鱼肉任人宰割,那么我们不做鱼肉,做刀。”
    大陈朝对武将提防得厉害,经常会将武将换防,号称是铁打的丘八,流水的将军。
    一个将军还没有在当地驻军中建立超凡的威信,便又立马被调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像武国公闵归,如今同闵惟学一道儿,管着开封府附近的驻军。但若是去打雁门关,很有可能,他就是挂个帅,手底下的兵,却是从离雁门关近一些的地方调集的,管起来总是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而且除了武将之外,还有皇帝的亲信文官,作为监军相随,甚至让文官挂帅,武将打仗,他们便指手画脚的,由于他们能够直达天听,不少武将,都受到了他们的钳制。
    打起仗来,束手束脚的,十分的让人不舒服。
    武国公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在军中颇有威名,但却很少有自己真正的嫡系部下。
    他们怎么做刀?
    “刀并不光是指的武力,还有人脉,名声,十个人欠你的,有一个人愿意在咱们家落难的时候站出来,那就不枉费了。你好好想想。”
    闵惟秀想了想,喃喃自语道:“怕自己强了让人忌惮,自剪羽翼以证清白?可惜了,没有尖牙利爪的老虎,同猫有什么区别?”
    闵惟思若有所思,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
    反倒是拽了拽闵惟秀,“走吧,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日便能想出办法的,何况只是你的一个梦呢。走,二哥带你去看一个大秘密去。”
    ……
    一刻钟后,闵惟秀换了一身衣衫,跟着闵惟思一道儿上了马车,朝着景雀桥驶去。
    闵惟思领着她下了马车,果断的寻了上回闵惟秀同安喜躲着看好戏的地方蹲了下来。
    闵惟秀有些恍惚,真不愧是她的亲哥哥啊,兄妹二人连眼光都一眼。
    “二哥,来这里看什么?这里都是来私会的小情儿,看得要长针眼了。”
    闵惟思嘿嘿一笑,“你把自己个的下巴托好了,到时候惊讶得掉地上了,我可不帮你捡!”
    闵惟秀翻了个白眼儿,她闵惟秀生死荣辱什么没有见过,还能有什么事情惊掉他的下巴?
    说话间,就看到一个十分魁梧的男子,一脸欢喜的走了过来,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宝蓝色裙衫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便罢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子大家风范,一看就出生不凡。
    哎哟喂,那个长得跟熊一般的,不是她的长兄闵惟学吗?
    第七十章 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
    闵惟学乃是武国公府的长子,大陈爵位非世袭制,是以也就没有什么世子之说。
    他这个人,同武国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脾气远不如厮杀多年的武国公火爆外,其他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的天呐,二哥,我怕是眼睛瞎了吧!大兄旁边站着的是谁?那不是吕相公的幺女吕静姝吗?”
    “吕相公可是放出话来了,吕姐姐是要嫁明年金榜择婿,大兄现在弃武从文也晚了啊!”
    不怪闵惟秀惊讶。
    这吕相公乃是一国宰相,乃是正正经经的大文豪。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国公,那是极为的看不上眼。
    你当武国公嚣张跋扈,不把文臣放在眼中,天天被御史骂得狗血喷头是因何而起的,就是因为这位吕相公啊!
    遥想当年,吕相公还不是宰相,还在以耿直谏言,刚直不阿为筹码,朝着人臣的最高位置上爬。
    这爬得有楼梯啊,你要当直臣,那不能光骂皇帝啊!
    骂一次就罢了,骂得多了,脾气再好的皇帝那都得削了你啊!
    于是他便开始选中了一个最佳的目标人选,你瞧,虎背熊腰,说话不过脑子,还功高震主,不骂你骂谁啊!
    吕相公那张嘴那叫一个利索,恨不得骂得你祖宗八代都是卖国贼啊,武国公不知道怎么反驳,抓耳挠腮一番,实在是气不过,当场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