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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人祸
    “你说什么?”
    那兰连忙将顾长安挡在身后,瞪着眼睛厉声呵斥道:“大胆贱奴,竟敢冒犯主子,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摩多目光坚定地望着顾长安,仿佛拦在他们中间的那兰只是一团空气。
    顾长安有片刻的失神,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奴隶为什么要带他一起走,自己就那么招人喜欢?
    怀揣着满满的疑惑,顾长安认真问道:“你要让我和你一起走?走去哪里?还有,为什么我要和你走?”
    像是早知道顾长安会这么问,摩多淡定地回道:“去没有痛苦的地方,我和你一起。”
    顾长安的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这话怎么听怎么诡异,没有痛苦的地方,那不是佛家常说的极乐世界?
    “我在这挺好的,就不和你一起去了。”顾长安浅笑着说道。
    说完他指了指站在一旁,存在感极低的阿难,催促道:“你带上这位姑娘,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摩多神情变得愈发严肃。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像是知道顾长安在担心什么似的,摩多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我会让你快乐,不再让你受欺负。”
    顾长安愣愣地看着越来越激动的摩多,脸上写满了不解。
    而摩多显然不善于察言观色,他把顾长安脸上的种种神情理解为恐惧和担忧,这种错误的认知让他更加的气愤填膺,决心要拯救这位救命恩人。
    “你要干什么?”
    眼看着摩多就要冲过来,那兰连忙张开手臂把人死死挡住。但她抻高了脖子也只到对方胸口,无论是气势还是实力上都妥妥地被碾压。
    “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这周围都是族长留下的侍卫,只要公子有危险,他们都会冲进来的,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摩多不屑分给那兰半个眼神,但他眼里透出的浓浓杀气还是让那兰心跳如鼓,双腿发软。
    就在那兰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双有力地手将她推到旁边。
    “我不会和你走的,我在这里很好,不需要和你一个奴隶去冒险。”
    顾长安淡淡地说道:“不管你带我走的原因是什么,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
    “你宁愿在这里当一个卑贱的男宠,也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摩多难以置信地盯着顾长安,目光中夹杂着愤怒、悔恨、痛苦等复杂的情绪,而最让顾长安不理解的是,他居然还看到了一丝丝的幽怨。
    顾长安刚想解释一下关于他到底是不是男宠的问题时,摩多猛地掀翻桌子,沉声说道:“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们明天就走。”
    不等顾长安答应,摩多就像是被抢了食物的恶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他。
    “记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顾长安瞥了旁边的子枫一眼,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和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时候,他放心了。不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就好。
    面对怒气值储蓄完毕,随时可能爆发的疯子,顾长安饶是再镇定这时候也撑不下去了。他哪还敢说让对方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的话,只能默认摩多他们明天离开。
    反正也不差这一天的事儿,只要能把这尊大神送走就成。
    顾长安乐观地想到,带着那兰和子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
    “主人伤心了吗?”
    许久未开口的阿难突然柔声说道:“那人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乌蒙尔博没有逼迫他。他还说,他在这里很开心,他……”
    “闭嘴!”
    摩多怒喝一声,抡起一把椅子朝阿难站立的方向扔了过去。
    “嘭”
    椅子四分五裂地瘫在那兰双脚前,她脸色煞白地看着摩多,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沉默片刻后,摩多低声说道:“想办法通知他们,我们明天走。”
    “是”
    阿难小声应下,从腰间抽出一截拇指长短的竹筒。
    只见阿难推开窗户,将竹筒盖轻轻打开,一只暗绿色的飞虫飞了出来,飞虫先是在阿难头顶盘旋片刻,紧接着便飞入竹林消失不见。
    ……
    在杞国,生祭是最高规格的祭祀仪式,通常只有在国家发生战争,或重大灾难时才会进行,而今天青芜主持的这场仪式,正是生祭。
    祭祀台上的青芜身穿一身黑色长袍,头戴黑色薄纱,脸上画了三道白三道红,额间点了一抹赤色的朱砂。她左手摇着铃铛,右手撒着画满了乌蛮族图腾的符咒,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乌蒙尔博和三大长老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青芜的动作。
    突然,青芜念咒的声音高昂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众人屏息凝气,等待着神明的降临。
    铃铛声止,青芜走向桌案,将摆好的三杯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生祭。
    在青芜的默许下,侍卫将提前准备好的黑猪、黑山羊和公鸡牵到桌案前。
    手起刀落,随着一声惨叫,肥硕的猪头滚落一旁,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从黑猪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脸色渐渐变得煞白,恐惧笼罩着祭祀台。
    黑猪血洒在地上竟然凝而不渗,最后鲜红的血液居然变成了黑色。
    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有愤怒,有好奇,有激动,也有恍然大悟。
    五百年前,杞国还没有统一,那时乌蛮族还是乌蛮国。一位乌蛮王在打猎途中遇到了一个外族女子,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就爱得难舍难分。最后,乌蛮王不顾部下的反对,执意要带外族女子回乌楼,娶她做王妃。
    很快这位异族女子就为乌蛮王诞下了一对儿女,乌蛮王当即便让女子做了王后。也正是从那时起,乌蛮没再下过一场雨,饥饿和死亡笼罩着整个乌蛮国。没有办法,乌蛮王只能听从祭司的建议举行生祭,和这次不同的是,五百年前的那场生祭,用的是人。
    但奇怪的现象发生了,普通人身上的血液根本渗透不到土地里,就连乌蛮王自己都划破手指试了试,结果仍是如此。祭司告诉乌蛮王,这是神明在惩罚他娶了一位外族女子做王妃,若是想获得神明原谅,只能将女子献祭。一时之间,乌蛮王左右为难,女子知道这件事后,主动走上祭台,自刎而亡。神奇的是,女子的血流到地上,瞬间便渗了下去,而第二天乌蛮便降了一场大雨。
    在乌蛮人心中,这件事只是一个传说,但今天的亲眼所见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这是神明在怪罪他们啊!
    但是,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乌蒙尔博,上次是因为乌蒙王的私事,这次该不会还是因为族长的私事吧?
    乌蒙尔博皱了皱眉,不悦道:“再试”
    侍卫领命,将黑山羊牵上来放血,结果羊血同猪血一样,凝而不渗。
    此时人们再也沉默不下去了,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原因。
    乌蒙尔博走上祭台,瞥了眼满地的献血,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南泽水患恐怕不止是天灾。”
    青芜低声说道:“按照神明的指示,此乃人祸。”
    乌蒙尔博脸色微变,“哪里来的人祸?”
    青芜凝神思考片刻,指着地上的黑血轻声道:“血流向哪个方向,人祸就来自哪个方向。”
    “你是说北方?”
    “是神明说北方。”青芜纠正道。
    “北方?”
    乌蒙尔博望向北方,目光掠过竹林时暗了暗。
    这时,多择长老朗声说道:“族长,五百年前那场旱灾的起因是异族人,五百年后南泽水患的起因恐怕也是异……”
    “好了!”
    乌蒙尔博阻止道:“事情尚未查清之前先不要妄下定论。”
    “可是族长,南泽……”
    “朵颜长老已经赶往南泽,那边的灾情很快就能控制住。”
    乌蒙尔博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由我亲自负责,大家放心,若人祸果真出自我身边,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族长英明!”众人齐声说道,虽心有不满,但见乌蒙尔博态度坚决,心知僵持下去自己决没有好果子吃,便顺势妥协了。
    遣散众人,乌蒙尔博对青芜说道:“圣女请随我到乌楼商议。”
    青芜点点头,跟在乌蒙尔博身后离开。临走前,多择长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满她为何不直接说出顾长安的名字。
    青芜心乱如麻,想她自小便承担起圣女的职责,受到的教育都是如何庇佑乌蛮,辅佐族长,陷害人的事她可从未做过。
    “你确定神明说的人是顾长安?”关上房门,乌蒙尔博开口问道。
    “什么?”
    青芜一时没反应过来。
    “南泽水患的人祸来自北方,又是异族人,除了顾长安还能是谁?”
    “不、不是……”
    “不是什么?”乌蒙尔博忙问。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乌蒙尔博,青芜被压迫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