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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相比于正殿,偏殿的人要少很多,不过送子观音这里人还是不少,但张云清一出手,就震了一把周围的人。
    她把包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那些零钱也就罢了,还有六张一百的。
    此时功德箱中的钱不少,但大多是一块两块的,五十一百的也有,却很少,像她这样一下塞六张的,反正这一会儿是没有的。
    所以当她放了钱,拿了香,过来跪拜的时候,众人不自觉地就给她让了一下。
    李泽庭见了不免有些诧异,张云清拜菩萨没什么,但拜送子观音就有些怪了,而且这架势这神情……是真的在祈求什么,不是随便拜拜的。
    当下心中不由一动。
    张云清一直拒绝他,难道不仅是因为对吴钧有执念,还是身体有什么缘故吗?
    他能肯定,张云清所说的那个故事并不是发生在l大时期,而这几天他看吴钧对张云清的态度明显早先不认识,所以也不应该是这一两年。
    也就是说,那件事保守估计,是在三四年前,甚至更早。
    那时候张云清的容貌发型和现在都不太一样,所以吴钧认不出来。
    可那个时候张云清才多大?又怎么可能就对吴钧有了执念呢?
    因此更有可能的是,张云清身体有什么问题,所以知道自己在婚姻上有碍,也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然后就把救过她的吴钧当成了寄托对象,所以他有没有女朋友喜不喜欢谁都不重要。
    李泽庭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了,张云清的言行也就能对上了。
    几乎就没有过什么往来的吴钧是不会让她在昏迷时那么哭的;
    都没说过几次话的吴钧,也是不会让她对他说这辈子都没可能的;
    她哭,是因为自己的身体;
    她那么说,是因为对爱情婚姻早就不报希望。
    这么想着,越发心疼,想上去对她说没关系,但又想这事她自己还放不开,他要过去了倒让她惊慌。
    见她起身,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跟了两步正要上前,那边吴妈妈就过来拉住了她,他想了下,就没急着往前去。
    第76章 婆媳
    这几天张云清都是以佛性来要求自己的, 不过在面对吴妈妈的时候不免有些复杂。
    如果要问中国人最难解决的问题, 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要说是婆媳问题。
    一个妈妈和媳妇同时掉到水里先救谁虽然是玩笑, 但也侧面说明了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和普遍性。
    真要论述的话,写上八百万字都不够。
    从社会到心理从利益到人伦, 那是都能给你扯出一个大长篇的。
    张云清和吴妈妈有没有婆媳问题?
    有。
    但无论谁问,张云清都没有说过吴妈妈一个不好,这不是因为他们分开住, 平时就没什么往来;也不是因为吴妈妈眼光独到,早早的给吴钧买了房子让他们有了一个大保障;甚至不是吴家夫妻医保充足退休金富裕。这些当然都是原因,但最重要的, 还是吴妈妈三观极正。
    她们当年在大象的吃喝拉撒上都有过诸多摩擦,但在大事上, 吴妈妈从来没有令她为难过。
    当时她父亲病危, 亲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他父亲要不行了, 她回来的时候,也真很严重。
    但真到去世, 却是两三个月之后了。
    她这边的工作相对自由, 有时候并不要求一定坐班,而且主要是按完成量来发薪水的, 吴钧却再不可能请这么长的假。
    陪了她半个月,怎么也要回去了。
    这时候大象就成了个问题。
    吴钧不可能一边上班一边带着还不到两岁的大象,她也不可能一边在医院照顾她父亲一边带着孩子。
    她本来是想让她家太后帮把手的, 她家太后却死活不愿意,对于她在医院照顾她父亲的这个行为, 她妈妈是深恶痛绝,觉得她傻的冒泡。
    这时候就是吴妈妈接了过去。
    要说奶奶带孙子天经地义,但吴妈妈的胳膊一直有旧伤。
    平时还好,犯起病来却是疼的抬都抬不起来。
    早先也是因为这个,才只把大象带到一岁多。
    他们走后,只有她做出工作调整。那一段时间,也是她怨念最大的一段日子。
    孩子生了,月子出了,却还是要她牺牲付出。
    白天带孩子,晚上做工作,怎么看都是被熬了。
    也想过请保姆,但那时候电视上天天报保姆虐待孩子的新闻,他们虽然一直在留意合适的人选,却到底一直没请。
    不过也就是因为早先做了调整,她后来才能请那么长时间的假。
    只是在吴钧要离开的时候,大象又一次成了问题。
    不过吴妈妈说不是问题,而且真的没有对她抱怨过一次,就是有时候她回去洗澡修整,吴妈妈都没有说让她带孩子,她去接手还让她休息。
    一直到她送走了她父亲,办完了所有杂七杂八的事情这才又把大象接过去,然后一直到两年后她才知道那时候吴妈妈是打着封闭针带大象的。
    后来她家太后同老马鸡飞狗跳鸡毛蒜皮,不仅找她叨叨,还闹到了吴妈妈那里,吴妈妈也没有半点抱怨片句闲语,还尽量开解她家太后,约她一起出来吃饭逛街。
    人心是偏的,但吴妈妈已经尽量做到了正。
    当然,要说她就从吴妈妈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关怀,那有点假。
    但她的确是从吴妈妈身上真实的看到,一个做母亲的,能为儿女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越相处下来,她对吴妈妈越是尊敬。
    而这几天,吴妈妈对她却带了那么点讨好,这心情也不免纠结。
    吴妈妈不知道她这复杂的心理,但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很是尊敬,就觉得她人虽然有些冷,对男朋友比较作,还是一个懂事礼貌的好孩子,这时候拉着她一边走一边道:“云清啊,里面那个大师傅解签最灵了,我刚才帮你求了一个,咱们去找师父解解。”
    张云清知道她爱这个,也不反对,不过在要过去的时候,就觉得人有点太多了,当下有些犹豫:“阿姨……”
    “我们过去看看。”吴妈妈不会解签,但刚才求的看起来是个好签,就想让她高兴高兴,当下就安抚道,“这看起来人多,但有很多不是去解签的,咱们往里面去看看。”
    说着,拉着她就往里面走,张云清只有跟上。
    在要跨门的时候,前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然后本来就拥挤的人群一下就骚动了起来。张云清连忙拉着吴妈妈往后退,但这时候退也不好退。张云清抓着吴妈妈,护着她往前挤,好不容易挤出来,吴妈妈又不知被谁绊了一下,她连忙去拉,只是她们刚挤出来,身体都不稳,吴妈妈被她拉了一下,还是站立不稳,而她自己,更是向旁边倒去。
    这个时候她是再没办法调整身体,眼看就要倒在下面青石地板上,就感到有人抓住了她,再之后就听到一声闷哼,而同时,她后脑也有一种震荡的感觉,好像摔到了什么东西上,不过并不疼,只是一时有些恍惚。各种影像在她脑中快速闪现,一时间她只觉得眼花缭乱。
    吴妈妈的胳膊,吴妈妈前世和吴钧争吵漏出来的话,吴钧在车上说的黄灿灿原来要来的日期……
    前世的今生的,各种影像纷杂而过。
    “云云?云云!”
    张云清抬起头,就看到李泽庭正抱着自己,焦急的看着她。
    “……师兄?”她有些迟疑的开口,思维一时间还有些凝滞。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见她没有反应,连忙看她的头,头没见到什么印记,又去看手。
    张云清被他摆弄着,脑袋昏沉:“师兄你呢?你有什么事吗?”
    她这么一说,李泽庭才感到后背有些疼,不过他向来对自己的身体不是太在意,动了一下,感觉没伤到骨头:“没事。”
    只是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到底带了几分痛楚。
    这个上香之旅到底没能顺利完成,吴妈妈虽然被张云清拉了一把,还是趔趄的摔了一下,她是有了点年纪的,虽然好像没事,也要去医院看看。
    李泽庭也一样,他年轻力壮,却是实打实的摔在了地上,还护着张云清,也要去检查一下才能安心。
    于是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来上香,浩浩荡荡的去了医院。
    再过个十来年,医生给患者看病,一定各项检查给你做个透彻再说。一是免纠纷,二来也是看个清楚。
    现在却很多是凭经验,也是此时的医疗资源还没有那么丰富。
    医生让李泽庭做了几个动作,就判断他骨头上没什么事,也就是点外伤。
    吴妈妈看起来也没什么事,但她到底上了年纪,就还是让她去拍片子了。
    于是吴钧和黄灿灿推着吴妈妈去拍片子,张云清和李泽源跟李泽庭去上药。
    李泽庭的后背一片红肿,还有一点擦伤,张云清看着就疼,李泽庭见她眉蹙着就笑道:“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师兄你……”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人家是为了救她才伤的,真不能说人家错,但她也真不愿意看到李泽庭这样。
    “真没事,就是你以后要小心点。你说前面那么多人,你过去挤什么?就算吴阿姨要去挤……你也不要去。”
    张云清更是无语。
    李泽庭见她不说话,怕她生气,又道:“我不是说你,而是,这次是我接住你了,万一我没接住,你这摔下来怎么办?”
    一开始还是解释,说到后面是真有点害怕,想到刚才张云清要摔下去的场景,脸色都有些变了,当时他一直跟在后面,见她们想往里面挤,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但人太多,他挤不过去,好不容易过去了,就看到张云清差点摔下去。下面是那种大青石地板,张云清要摔下去了,头破血流都是轻的,当下拉着她的手:“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张云清看着她,他也看着她:“嗯?”
    目光恳切,声音痴缠,张云清不自觉地就低下头,嗯了一声。
    李泽源在旁边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多余,看了眼手中的单子,决定他还是该去交钱交钱,该去拿药拿药,就算没什么事呢,也别在这儿杵着了。
    他丢了一句话,就走了出来。李泽庭没理他,张云清却是脸一烧,一时间也有点在屋里呆不住,但手还被李泽庭拉着,这就有点走不了,当然她也不能走。
    正手脚没处安放,那边护士过来了:“趴到那边床上吧。”
    李泽庭一怔,护士道:“要不怎么上药?”
    “这样不行吗?”
    过年加班,那护士本就心情不好,再见不好好配合,更是不满:“让你趴着你就趴着。”
    张云清一笑,小声道:“师兄,你还是趴过去吧。”
    见她笑了,李泽庭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她的手,趴了过去。
    上好药,还要晾一下,张云清想到他嘴唇刚才有点干,弯下腰来到他耳边:“师兄,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瓶水?”
    她声音轻柔如同呢喃,几缕头发搭在了他脸上,李泽庭只觉得半边身体都是麻的,根本就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下意识的就应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她已经直起身向外走去。
    “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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