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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见他说耍脾气就耍脾气,苏皖有些无奈,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安抚道:“小主子忘记奴婢之前说过什么了?但凡有办法,姑娘都不会把您送过来,您难道不好奇爹爹长什么样吗?”
    苏宝咬了下唇,没吭声,他对爹爹自然是好奇的,可是想到以后都不能喊她娘,他就有些难受,整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清楚她也是被逼无奈,苏宝也不好再闹别扭,哼了一声,便朝一旁的荷塘跑了去,喊道:“你别跟着我了,让我自己待会儿!我不想看到你脸上的黑痣,丑死了!”
    这小东西,分明是心中有气,不喜苏皖以奶娘的身份陪他,变相地为难人呢。苏皖又好气又好笑,她恭敬地跟了上去,回道:“小主子若是不喜欢旁的,奴婢都可以改,唯有这相貌是父母给的,奴婢想改都改不了,让您不快,是奴婢的错,奴婢任主子责罚。”
    说着她竟想下跪,苏宝睁大了眼,他像个小炮仗,冲上来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余光瞄到一片衣袂时,才明白娘亲为何如此,他抿了下唇,小脸冷了下来,“动辄就爱下跪!逗你一句而已,真是开不起玩笑!难怪娘亲让你来盯着我!不是说了我最烦旁人跪我?你再这样,信不信我赶走你!”
    苏皖眼底带了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奴婢以后不跪就是,小主子勿恼。”
    苏宝脸颊微热,哼了一声,趴在栏杆上,看小鱼儿去了。
    秦管家这才从古树后走了出来。
    他眼中满是笑意,望着苏宝那张与景王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他目光中满是慈爱,含笑看了苏宝两眼,他才笑眯眯道:“王爷想必今日就收到消息了,不日就会回王府,也不知你们需要什么,老奴便命人准备了一些衣物,刚刚让人抬到了奉水苑,还有几样孩子喜欢的小物件,这几日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奴说。”
    尽管苏宝的身份还未确定,他仍旧一脸和蔼。自打见到苏宝后,他便有些震撼,苏宝不仅五官是景王的翻版,不经意流露出的神情也有那么几分相似。
    大千世界,纵然有相貌相似之人,神采也不该如此像,瞧到苏宝时,他就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景王,心中也将他当成了小主子来看待,要不然也不会将他安排在奉水苑。
    苏皖笑道:“有劳秦管家费心了。”
    见他提起他们王爷时,他们俩仍旧不慌不乱的,秦管家脸上的笑更深了,“应该的。”
    苏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扭过了头,一副不爱理人的模样,秦管家并不介意,与苏皖客套了一番才打算离去,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苏宝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秦管家老脸僵了僵,显然也听到了,猜到可能是自己躲在树后的动作被他瞧到了,秦管家一张老脸又笑开了花,只觉得这位小主子真是跟景王一样聪慧过人,胆子也出奇的大,完全没有新到一个地方的怯弱。
    苏皖神情有些微妙,虽然同样觉得这位秦管家不是个好相与的,见苏宝直接说了出来,她心中多少有些无奈,他们初来乍到,在景王没有归来前,能仰仗的唯有秦管家他们。若是得罪了他,自然没什么好果子。
    她温声询问道:“好端端的小主子何出此言?”
    苏宝看了她一眼,绷着小脸慢吞吞道:“我在说那条鱼,你看,旁的几条小鱼瞧到鱼饵都光明正大现身了,偏他躲在水草后,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听了他的指桑骂槐,秦管家竟一脸欣慰,他是真心为景王觉得高兴,刚刚之所以暗地里观察他们,也是想看看两人性情如何,见小主子年龄虽小,却有自己的主意,当真是老怀欣慰。
    余光瞄到他笑出褶皱的老脸,苏宝神情有些费解,这老头莫不是傻子吧?竟听不懂人话?
    秦管家笑盈盈为自己作了辩解,“刚刚老奴过来时,是听到两位正在说话,不好打扰,才在树后站了一会儿,并非心怀恶意,小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苏宝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撇了撇唇,没再说什么。
    苏皖笑道:“小主子心直口快,也没有恶意,秦管家也勿要放在心上。”
    又客套了几句,苏皖才将秦管家送走。
    他走后,两人又看了会儿鱼,荷塘是月亮形状,塘内有许多鱼儿,上方还建有汉白玉石桥,站在桥上的亭子里,既可乘凉,又可垂钓。
    苏宝玩够了才回去。
    怕他们多想,除了饭点会有丫鬟来送饭,小院中并没有外人,回了屋,苏宝就毫无形象地瘫在了床上,纯粹是累的。
    他跑来跑去的,出了不少汗,苏皖打了盆水,拿了帕子,边为他擦拭小脸,边叮嘱道:“下次可不许这么鲁莽,亏得秦管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府里的一众事都是他负责,如今你爹爹尚未归来,你自己想想,万一得罪了他,他想使个小绊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苏宝不想听,怕娘亲继续念叨,才敷衍地嗯嗯点头,“知道啦!”
    他声音清脆动听,哪怕是有些不耐烦,听在人耳中仍旧好听得紧,苏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中满是爱怜。
    这几日,她时常用这种目光看他,苏宝心中微动,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他耳尖微微泛红,神情也有些严肃,白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认真,“娘亲突然变化这么大,是不是怕我有了爹爹就不疼你了?”
    苏皖却将手指压在了他唇上,蹙了下眉,清楚是娘亲两字犯了她的忌讳,苏宝呜呜讨饶。
    苏皖这才松开他,他又躺了下来,半晌才别扭道:“奶娘放心,就算我有了爹爹,也不会不疼你和娘亲,子不嫌母丑,就冲你辛苦把我喂养大,我也会好好护着你的!”
    说到最后一句,他大抵是有些害羞,抓起一旁的小被子就盖住了脑袋,苏皖有些忍俊不禁,她静静望着他小小的身体,心中只觉得暖暖的,也没说旁的话。
    安王妃那边一连搜了几日,都没有找到苏皖,最后还是她哥从一个线人那儿得到消息,说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去了景王府。以为他们躲到了景王府,他便将此事与妹妹说了说。
    纵使景王不在,有李殷跟秦管家这两人镇守着,也断不会让他们上门搜查,他便劝了妹妹两句,想让她就此罢手,毕竟他们若真有景王做靠山,此事还真不能硬来,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景王就是一个疯子,胆敢跟他作对,又岂会有好下场?
    安王妃自然不愿意就此罢手,想到苏皖她便恨得牙痒痒。
    她是淮阳侯府的嫡长女,相貌才情在整个京城都能排的上名次,当姑娘时,唯一不称心的就是凡事都会被苏皖压上一头。
    定国公府倒台时,她是何等开心,她早就对安王芳心暗许,最终也如愿嫁给了他,当初出嫁时何等风光?她与安王刚成亲时,也算相敬如宾,就算他冷情了些,她也很高兴能嫁给他,觉得总有一日,她能笼络住他。
    可是自打他瞧上苏皖后,一切都变了,哪怕她已经成了一个罪臣之女,只会给人蒙羞,他还是想得到她。
    如果只是多个伺候他的侍妾,她也不是不能容忍,想想她堂堂国公府嫡女却沦落到为妾的地步,她由衷觉得高兴,可是,自打苏皖出现,他连她房里都不去了。
    哪怕她使尽手段,他也无动于衷,就仿佛,除了苏皖,旁人就都是庸脂俗粉,让她如何不气?她堂堂安王妃,竟然被一个狐媚子比了下去。连安王此次之所以去江南,都是因为听说那边有苏皖的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让她得知苏皖的下落,她只觉得是苍天有眼,苏皖一日不死,她就一日睡不安稳。
    想到陆阁老的小孙女对景王可谓是死心塌地,安王妃眼眸微微闪了闪,唇边总算溢出一抹笑,让人去陆阁老府上给陆佳惜传了个口信。
    此刻,陆佳惜正在院子里,她是爱花之人,院子里有一个大花坛,坛中则密植着紫薇,木槿等各种花朵,远远瞧着万紫千红,给这座小院添了不少雅意。
    她正弯腰修剪着枝叶,少女身姿婀娜,一身海棠色的长裙摇曳在地,她唇边泛着淡淡的笑,见丫鬟匆匆跑了进来,才蹙眉呵斥了一声,“怎地又毛手毛脚的?”
    丫鬟在她耳旁说了一句什么,她手一抖,将花朵都剪掉了,秀丽的面容上闪过一抹错愕,“你说什么?”
    丫鬟气喘吁吁地又重复了一句,“真的,是安王妃派人过来亲口告诉奴婢的,这事应该假不了。姑娘,听说孩子都三四岁了,还是个小男娃,这可如何是好?”
    陆佳惜紧绷着脸,眼中泛着一丝冷意,“给我备车!”
    第6章 父子相见
    陆佳惜是陆阁老最疼爱的小孙女,纵然身份贵重,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好冒然去景王府,马车备好后,她则坐着马车,去了午门,等侍卫通报过后,得到四公主的首肯,才入了景仁宫。
    她是四公主的伴读,与四公主感情极好。
    见她到了,四公主连忙迎了出来。她是贤妃所出,单字一个歆,五官也与贤妃有几成相似,小脸不过巴掌大,一双眼睛却圆溜溜的,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个小酒窝,十分讨喜。
    四公主的性子却与贤妃截然不同,如果说贤妃似水般温柔,那她就是如火般热烈,对喜欢的人,一向是好到了极致,她亲热地拉住了陆佳惜的手,笑道:“佳佳怎么来了?今日不是难得休息吗?”
    陆佳惜唇边溢出一抹笑,“正是休息才想寻你玩呀,你不是嫌呆在宫里有些闷吗?咱们不如找个地儿赏景去?今个难得有风,不像平日燥热难耐,极适合赏花赏景。”
    她气质淡雅,遇事时也不争不抢的,在世人眼中一向是犹如仙子般的存在,因着这个缘故,她人缘极好,四公主楚歆便极喜欢她。
    楚歆闻言,眼睛顿时亮了亮,随即又有些气馁,“京城又没什么美景可赏,父皇肯定不许我跑太远的。”
    陆佳惜脸上仍旧带着笑,“也不是非要出京才行,据我所知,不论是镇国公府还是安王府,府里都种了大片的花海,公主若想散心,去他们府上亦是可以的,可惜我与两府的女眷都不算太熟,到时还要靠公主引荐一二。”
    楚歆脸上却闪过一抹促狭的笑,“他们府上花海再多,也远不及景王府,我七皇叔一向爱享受,府里的小花园都快比御花园大了,据说还从海外移植过来不少奇花异草,一到夏天,简直犹如人间仙境,去旁人府上可不如去他那儿。”
    陆佳惜脸颊上添了一抹绯红,声音也柔柔弱弱的,透着一股无奈,“公主快别取笑我了,他府中尚无女眷,就算他人不在,我也不好过去的,若真去了,旁人不定怎么议论。”
    “怕什么?他又不在,只是去赏景而已,有我在,谁敢议论?前段时间六皇弟还去他府上玩了呢。”
    见她还有些迟疑,楚歆挤了挤眼睛,“你真不想去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七皇叔的脾气,你也是知晓的,他若在京城,咱们还真不一定能去得了。”
    陆佳惜咬了下唇,终是点了头。
    清楚她心中必然很欢喜,四公主也很高兴,连忙派人跟父皇和母妃打了声招呼,就兴致勃勃地拉着陆佳惜出了宫。
    两人很快便在侍卫的护送下到了景王府,瞧到四公主与陆佳惜时,护卫连忙行了礼,其中一位则飞快跑进了府,李殷听到两人过来时,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
    陆佳惜有意于景王的事,李殷自然有所耳闻,苏宝才刚入府没几日,她与四公主便到了,李殷总觉得此事不是巧合,他有心阻拦,便亲自去了门口,他到时,四公主已经有些不爽了。
    瞧到李殷便道:“李统领来的正好,这景王府,我六弟就能进,我们却不可以吗?难道公主与贵女就低人一等?还是说非要我带着圣旨过来才行?”
    她是真没料到会被拦下来,这才有些恼。本有心借花献佛,带陆佳惜好好参观一下七皇叔的住处,谁料竟丢了人。
    见她来者不善,李殷神情微顿,他行了一礼,不紧不慢道:“四公主有所不知,昨夜府上潜入了刺客,差点刺伤秦管家,如今刺客尚躲在府中,他们不是有意拦你,实在是为了您与陆姑娘的安危,万一您在府上出事,我们就是以死谢罪也无法向圣上交差,四公主不若给属下两日时间,等属下捉到刺客,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您与陆姑娘。”
    陆佳惜神色不变,一颗心却沉了下来,他越是阻拦,越说明了他对那位小男孩的重视,她不动声色打量了李殷一眼。
    李殷五官冷峻,哪怕是在撒谎,却仍旧镇定如初,加上生得好看,极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一番话又说得合情合理,也没直接拒绝她们,四公主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下来。
    陆佳惜窥到她的神情,心中微微紧了一下,她远道而来,自然不想放过此次机会,她含笑而立,“原来李统领是为了我们的安危着想,可是好端端的景王府怎么会有刺客?”
    “属下尚在调查中。”
    陆佳惜笑道:“刺客既然尚未逃掉,肯定是被逼得不敢露面,光天化日之下,他肯定不敢现身,我们只是去花园转转,应该无碍吧?”
    说完又对四公主道:“我们难得休息,今天走了,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早就听闻李统领武艺非凡,有他护着想必不会出事,不若我们就进去转一圈,公主以为如何?”
    她今日过来特意带了两个会武的丫鬟,还吩咐了她们见机行事,唯有混入府中,两人方可行事。
    听她一说,四公主果然有些意动,她正想说什么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躁动,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白色的战马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来到了景王府,楚宴一身战袍,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行至府前,他才拉了一下缰绳,马儿叫了一声,前蹄高高抬了起来,下一刻便站稳了。
    景王翻身下了马,衣袂翻飞间,他那双笔直的长腿露了出来,见府外站着两个女人,他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形状好看的唇扬起一点儿讥诮的弧度。
    见到他的身影,李殷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本以为他明日才能归来,谁料竟提前了一日。李殷等人皆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楚宴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微微的冷意。
    瞧到他的那一刻,陆佳惜的瞳孔便骤然缩了一下,捷报才刚传回京,他竟然今日就到了府里,为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陆佳惜根本没料到他会如此重视这个孩子,一颗心顿时乱如麻。
    四公主天生神经粗大,并没有察觉到陆佳惜神情不对,见景王回来了,她便有些心虚,还忍不住朝陆佳惜身边移了移,小声打了声招呼。
    陆佳惜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她五官清秀,脖颈修长,侧脸轮廓极其优美,行礼时,颇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楚宴却是淡淡点头,根本没有多看一眼的意思。
    陆佳惜神色有些暗淡,下意识咬了下唇,怕被人瞧出异常,才迅速整理了神情,柔顺地在一旁站着。
    楚歆眨了眨眼,“七皇叔,您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了?”
    楚宴神情慵懒,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小厮,“怎么?看到我很扫兴?”
    “哪里哪里,七皇叔能提前归来,自然是好事,我差点以为是府里来了刺客,惊动了您,您才提前归来的,仔细一算时间又不对,除非您会未卜先知。既然您回来了,不若就让我们去您府上游玩一番吧,有七皇叔在,就算来再多刺客都不怕。”
    楚宴瞥了李殷一眼,便清楚刺客是怎么一回事了,“明知有危险还不尽快离去,莫非想找死不成?”
    楚宴语气虽淡,却似笑非笑的,莫名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在他面前,四公主一向怂得很,闻言,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拉着陆佳惜便想告退,陆佳惜多少有些不甘,想说什么时,却对上了景王那双微微泛冷的眸子,她也情不自禁咽下了口中的话。
    纵然心中百转千回,她却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法登门。孩子若真是他的,也不过是一个外室子罢了,连庶子都比不上。
    自己今日终究是有些冲动,陆佳惜垂下眼眸,柔声道了别,随即便随四公主一道上了马车。
    楚宴根本没将她们放在心上,他对李殷一向信任,清楚有他在,府里必然不会出事,便大步迈进了府,“孩子呢?”
    李殷快步跟了上去,如实道:“在奉水苑。”
    信上只说是奶娘抱着孩子来的,楚宴边往奉水苑走,边问了李殷一句,“只有奶娘吗?苏皖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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