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露竟一点也没感觉疼，她伸手扯了几张餐巾纸捂住伤口止血。
    “我先去处理一下。”
    来到洗手间，陆之露打开水龙头。
    削了一般的苹果也染了血，陆之露直接丢了，拿自己手上的刀口拿到水龙头下冲洗。
    刚刚还没有痛意，此刻遇上凉水，伤口上尖锐的疼痛感终于漫了上来。
    血也一直没止住。
    新的水果刀很锋利，伤口挺深的。
    陆之露从洗手间出来，先去找了医生做了包扎，再回到病房的时候，风非絮已经睡着了。
    陆之露给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
    夜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陆之露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夜风呼啸而过，竟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想起来，上周就已经立秋了。
    她抱紧手臂回到车里，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飘起了小雨。
    这场雨过后，云城会迎来第一波降温。
    陆之露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咖啡，继续挑灯夜战。
    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那篇未完成的论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趴在桌上。
    陆之露支起身子，脖子很酸痛，鼻子也塞了。
    很不幸，她感冒了。
    陆之露洗漱完出了门，张妈已经带着浅浅起来了，两个人已经开始吃早餐。
    “张妈，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六小姐昨晚回来很晚，我想让六小姐多睡一会儿。”
    “六姑姑是个大懒虫！”
    陆之露捂着头：“家里的感冒药在哪里？”
    张妈吓了一跳：“六小姐感冒了？”
    “嗯，昨晚有点着凉了。”说着又看了陆浅浅一眼：“给浅浅多穿一点，今天降温了。”
    “浅浅不冷，浅浅不要穿衣服！”陆浅浅抗议。
    “不穿我就不让你去学校，你见不到你的小伙伴了。”
    陆浅浅嘟着嘴：“六姑姑是个坏人！”
    陆之露一愣，忽然大声吼了一句：“既然我是个坏人，你干嘛还要叫我姑姑？！”
    张妈被她给吓了一跳，陆浅浅看着显然也被她吓到，直接呆在那里。
    “姑姑，浅浅是不是惹姑姑生气了？”陆浅浅眼泪在眼里打转。
    陆之露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是姑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走到陆浅浅身边，伸手拍拍她的头：“浅浅，这段时间姑姑可能会比较忙，不一定能顾得上你，你要乖乖听张妈的话好不好？”
    “那浅浅可以去找陈叔叔吗？”
    “陈叔叔也很忙，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好不好？”
    “好吧。”陆浅浅有些失望。
    吃完早餐，陆之露照常送了陆浅浅去上学，按部就班地去医院，看完一整天的病人后，又继续留下来加班写论文。
    林华也察觉到陆之露今天有些反常，临下班前，他忍步住开口问陆之露：“师傅，您已经连续这样加班了好几天了，那篇论文也不用这么赶吧？”
    陆之露捂着嘴咳了一声：“我想要赶最近的一个截止收稿日。”
    林华想了一下，最近的收稿日，好像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
    陆之露的论文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半个月肯定足够了。
    “谁跟你说论文能一稿通过的，我得提前把初稿发给桑老师，预留够足够的修改的时间。”
    林华恍然大悟的点头，他的水平还达不到能在权威杂志发表论文的程度，所以其中的流程他也不是很清楚。
    “那师傅，你还是保重身体。”
    陆之露看着电脑：“嗯，我知道。”
    林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说的话根本没什么作用。
    差不多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陆之露终于完成了论文的初稿。
    这期间，原本轻微的感冒也演变成了重感冒。
    上午把论文发到桑语的邮箱。
    陆之露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一直坚持到看完上午的两个病人。
    让林华给自己带了饭，然后到员工休息室午休。
    林华吃好午饭回来，陆之露已经躺在牀上睡着了。
    林华看着她泛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影，也没忍心将她叫醒。
    临近下午上班时间，先前预约的病人都已经来了陆之露却还没从休息室出来。
    林华只能又去了休息室，陆之露还在躺着。
    “师傅。”林华轻轻叫了一声。
    陆之露却毫无反应。
    林华走过去伸手拍了她几下：“师傅，醒醒。”
    陆之露终于睁开眼睛，鼻音浓重，有气无力：“什么时候了？”
    “下午一点了。”
    “那该上班了。”
    陆之露缓缓起了身。
    “师傅，你中午饭还没吃呢。”
    “不吃了。”
    陆之露说着站了起了来，走出休息室。
    才刚走到门口，眼前忽然一黑，整个身体都朝前倒去。
    “师傅！”
    林华叫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来得及拉住倒下的陆之露
    林华冲过去抱起陆之露，直接去了二楼的外科。
    诊断结果出来，是由于重感冒引起的肺炎最后导致的忽然昏迷。
    外科主治医生卓尔给陆之露开了针剂，然后和林华把她一起转移到普通病房看才问林华：“你这师傅平时不是把她的小浅浅看得最重要吗，怎么也会病倒在岗位上？”
    “我师傅说最近要赶一个论文的截稿日，所以每天都加班到很晚。”
    “什么论文需要这么赶，又是交作业，赶不上这一个截稿日可以赶下一个嘛。”
    林华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一定要赶这个截稿日，感觉像是赶人生中最后一篇论文一样。”
    卓尔无语的笑：“人生中的最后一篇论文？以后又不是做医生了，她还那么年轻，职业生涯还长着怕什么，我看你们年轻人就是嫌自己命太长。”
    “哎，卓老师你别数落我师傅了，她最近已经够辛苦了。”
    卓尔摇摇头：“是别人我才懒得说，你也别杵着了，赶紧联系她家里人来照顾吧，你不用上班的吗？”
    林华被他一提醒，才赶紧联系陆之露的家里人。
    拿出手机，又脑子空空，他好像没有陆之露家里人的电话啊……
    思前想后，他只有范霄的电话。
    于是只能打给范霄。
    “范先生，我是林华。”
    范霄嗯了一声。
    “不方便接电话？”
    “嗯。”
    “你先别挂，我就说两句话。我师傅今天因为重感冒晕倒了，我没有她家里人的电话，要是方便，麻烦你叫她男朋友过来一趟吧。”林华说着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不知道我师傅看上你老板什么，要是我的女朋友，我才舍不得她这样拼命。”
    范霄有些愣，因为这段时间他和陈紫墨都不在云城，而且现在，他们在开会。
    “我知道了。”
    范霄挂了电话，一直等到会议结束。
    陈紫墨签署最后几份文件，范霄看着差不多了，才靠过去。
    “陈总，刚刚林华给我打电话，说陆医生今天在医院晕倒了。”
    陈紫墨动作微顿。
    “林华是谁？”
    范霄一愣，没想到陈紫墨的关注点是这个。
    他就说这几天陈紫墨怎么这么怪，非要和他一起来凛城出差。
    难不成是和陆之露吵架了？
    他觉得陆医生很不像是一个爱和人吵架的人啊，当然陈紫墨也不是，有时候他觉得陆之露和两个人之间，总少些什么，好像太淡了，对，就是太淡了。
    “是陆医生带的实习生。”
    陈紫墨签好文件：“一会儿回云城。”
    范霄点头。
    好在凛城离云城也就四百公里的路程，开车也就三个多四个小时。
    ----
    两个人回到云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范霄把陈紫墨送到曦仁医院门口，识趣地没有一起跟进去。
    陈紫墨来到陆之露的病房门口。
    其实陆之露只晕了几个小时就醒了。
    她住的病房是普通病房，所以病房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病人。
    其他两床的人都有家人陪护，就她只有一个人。
    陆之露坐在牀上安静地吃着晚饭，下午打了点滴之后她感觉好多了，肚子有点饿所以就叫林华给她打了一份饭，医院的医生都是她同事，她也不需要林华守着她。
    陈紫墨推门进来的时候，陆之露整个人愣住了。不只是他，病房人里的其他人也是，因为陈紫墨这个人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已经相当惹眼。
    他们已经整整有一个星期没联系过。
    陆之露真的不太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陆之露放下勺子，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淡：“你怎么来了？”
    陈紫墨走到床边，看着她面前的餐盘里几道简陋的菜色：“林华给范霄打了电话。”
    陆之露笑：“林华这个多嘴的。”
    “我刚从凛城回来。”
    “去出差了吗？”
    “嗯，这一周都在凛城。”
    “那临时回来岂不是很辛苦。”
    “为什么会晕倒？”陈紫墨问。
    “因为要赶论文，刚好又有点感冒所以……”
    “论文比自己的健康还要重要吗？”
    陆之露看着他：“至少现在是。”
    陈紫墨抿唇：“这里人太多，我给你重新转个病房。”
    “哦。”
    没多久，护士来通知说单人病房已经准备好了。
    陆之露挪到床边，伸脚穿好鞋。
    大概坐了太久，脑子一下有些晕。
    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住陈紫墨。
    碰到他的手臂的时候，她能感觉他身体的僵硬。
    以及极力克制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