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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她脸色有些苍白,双手紧紧扣在一起,相互交握,捏得极紧。
    景仲方才说——若是接待安良国君出了什么岔子,就把她做成灯笼,挂在殿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景仲:孤才不是担心她给我戴绿帽子!只是长夜漫漫,太无聊了,吓吓她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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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景仲离去后, 画溪觉得空气里都漂浮着他吃的药味儿,浓郁得旧旧散不开。
    她吸了口气,一步步朝帘幔走去,立在屏风前, 把帘幔掀开一角, 望向柏之珩, 说道:“今夜我吃了酒,他特来看我, 柏大人见笑了。”
    柏之珩脸上的情绪很复杂, 既有失落,又有欣慰。他的眼睛在灯光中莹莹生辉。
    画溪那时候想到了那夜他将自己拦在荷池边时,水中的星光,大约……都不及他目光璀璨。
    正这么想的时候, 那风光霁月的男子挤出一抹笑, 对她笑了, 声音微颤着说:“那就好。”
    画溪心脏似受到突如其来的一击,是他在她心上狠狠刻了一刀,把他的印记留在她心上。
    柏之珩大步朝门外走去,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把画溪拢于其中。走到门口, 他忽的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双手紧紧握成拳,骨节因过分用力而发白,修剪得整齐的指甲狠狠嵌入掌中,划破肌肤。他狠狠吸了口气,才控制住嗓音里的颤抖:“愿你得偿所愿,有枝可栖, 有人疼惜,再不用担惊受怕,忍冻吃苦。”
    画溪心中阵阵钝痛,努力压下眼泪,说:“多谢柏大人。”
    柏之珩决然转身,在跨出殿门的刹那,一滴泪终于滚出眼眶。
    他抬手,揩净。
    他已许久没有哭过。
    自己已经尽力了,他如是劝自己。
    他不怕前方有千万人阻拦,也不惧刀山火海的阻隔,只怕……她怯退。
    她怯退,他所有的坚持就变得毫无意义。
    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场粉墨闹剧该收场的。
    掌心的痛蔓延到心口,渐渐也麻木了。画溪的每句话回响在他耳畔,字字句句都戳着他的心窝,提醒他自己的失败。
    去年离京前,他不应犹豫迟疑,该直接奏明皇上要了她。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求娶她。
    而不是等着用功名来换她……
    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他和画溪的缘总是慢了一步。
    空洞的目光逐渐聚焦,他手指揉着腰侧揣着的那张帕子,把所有情绪都隐了进去。
    *
    画溪几乎一夜未眠,她一闭上眼就想起柏之珩受伤的眼神。
    刺得她心口一下下生疼。
    到天亮的时候才睡着,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头桃青在和谁说话。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怎么了?”画溪问。
    景克寒站在桃青面前,扭头望了画溪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奶声奶气地问:“你醒啦?”
    画溪瞥了眼面前的小孩儿,蹲下来,嘴角微微扬起,蹲下来,扯了扯他的斗篷:“克寒这么早就起床了,真勤快。”
    景克寒被她夸得脸有些发红,他下意识想笑,但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把嘴角抿成一条线,就没笑了。他莫名心虚地瘪瘪嘴,犹豫了下,问她:“那天他们把你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画溪一愣,犹豫了下,笑着说:“他们就把我关在行宫,一间黑漆漆的殿里。”
    景克寒“咦”了声,问:“他们打你了吗?”
    画溪刚想回答,瞧着他小脸绷着,神情严肃可爱,她问:“你不是也被抓了吗?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景克寒摇头:“王兄说,我还是小孩子,不会挨揍,你就不一定了。”
    画溪十分有耐性地听他说话,小孩子奶声奶气的样子很是可爱,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逗人开心。她顿了下,正要回答,景克寒捏着小拳头掷地有声地说:“要是他们打你了,等王兄抓到他们,我一定帮你报仇。”
    画溪摸了摸他的头顶,说:“没有,他们没有打我。”
    景克寒不喜欢别人触碰,下意识要偏过头,但想到自己用蜘蛛吓了她,她为了找自己被坏人绑走,于是强忍着不适让她摸了摸小脑袋。她手一挪开,景克寒就慌忙别开头,小脖子挺得很硬气:“这回你帮了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说完,小手往怀里一揣,哒哒跑远了。
    当天他们从九尺台启程回王宫。
    回宫第二天,安良国君和皇后甄氏入国都。
    四年前安良国君入大邯,偶然得遇一女子,名唤甄珠。甄珠生得花容月色,容貌昳丽自不在话下。她端庄秀雅,知书识礼,国君赵夏典看中了她,将她带回安良。虽然甄氏是异族人,但却深受宠爱。甄氏次年诞下赵夏典的长子,出生时祥瑞环伺。锦鲤跃池,祥云绕殿。
    赵夏典二十岁登基立后,元后许氏乃安良国的贵族,和赵夏典青梅竹马。听说两人感情极好,只是可惜,红颜薄命,赵夏典登基不过两年,元后许氏就病重而亡,生前未诞下一儿半女。是以赵夏典对甄氏诞下的长子十分看中,视其为天神所赠,取名天送。赵天送一岁那年,赵夏典封其为太子,并册立甄氏为皇后。由于甄氏是大邯人,因此受到一些贵族大臣的非议。
    这回国君和皇后至柔丹商议两国邦交要事,景仲看得极为郑重。
    当天让澹台简率亲军出城迎接。晌午设宴款待国君,画溪以柔丹国母之尊招待皇后女使。
    为了全礼,画溪不仅请了王公亲眷,还命人请大娘娘明氏前来赴宴。大娘娘称头疾发作,不便赴宴,使唤了明罗过来。
    大娘娘病得很是时候,在这个当口病了,什么事情都落到了画溪肩上。
    幸亏临出发前,龙洢云还是给她带了得力的丫鬟婆子过来,勉强应付得过来。画溪和桃青又是自小就在皇后公主身边长大的,看的是他们掌管中宫的行事风范,不过两个时辰,便把各处该做的事情吩咐下去。
    “姑姑!”明罗提起裙子,小跑进殿内,眉眼弯弯带着笑:“事情都办好了。”
    明氏拉住明罗的手,上下瞧着她,说:“明日到了那边,你别出头。景仲这个人心性大,现在他有心护着那个女人,若把他吃罪狠了,反而无益。”
    “我知道了。”想起上回表哥维护那个女人当众让她下不来台,明罗就恨得牙痒,她反握住明氏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打听过了,甄皇后不能食百合,只要吃了百合,就会犯哮喘,重则性命堪虞。赵夏典对甄皇后情深义重,若甄皇后有个好歹,赵夏典定会不饶,到时候表哥就算想保她,也没法子。”
    脑海里一浮过那女人娇柔的媚人样儿,她就不禁皱着眉头,眼神如刀子,恨不得时间马上到明天,好看看她凄惨的下场。
    “人可靠吗?”
    “可靠。”明罗嘴角噙着笑:“是她从大邯带来的婆子,上回因为背后说是非,被她责令打了巴掌。底下的人拜高踩低,欺得她险些没命。她恨毒了那个女人。我不过稍加拉拢,她就说只要能掰倒她,她什么都愿做。”
    “那就好。”明氏眉眼挂着笑:“是她自己的人出了问题,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明罗亦笑。
    *
    到了安良国君进国都这天,画溪早早起身,穿了乌云珠早早送来的礼服,对着铜镜细细描眉梳妆。本就无甚瑕疵的肌肤,敷上脂粉,更是光滑细腻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
    她收拾妥当了,去喊景仲起床。
    景仲昨夜很晚才睡,她刚推了推他,就被捉住手。
    “动什么?”景仲懒懒散散,眼睛都没睁开,单臂圈着人,慵懒地问:“你属猫的?晚上动了,早上还动。”
    画溪大气也不敢出,轻声说:“时辰不早了,澹台先生他们已经出城了。若让人进来等你,倒不像话。”
    景仲只含含糊糊嗯了声,手还把画溪掣着。
    画溪抵着他的胸膛,又推了推他。
    人还是不动。
    方才澹台简出宫前来人传了话,说是人就快到了。人家远道而来,让人候着终归失礼。
    这人喊不起来,到时候少不得她又要受口舌。
    她轻咬了下唇,娇嫩的口唇都快被她咬破了。
    “好哥哥……”画溪揉了揉额角,娇滴滴地喊他,声音柔媚得自己都觉得羞赧:“好哥哥,你快起来吧。”
    榻上方才还闭着双眼的人嘴角扯起笑意,笑得画溪想打人,他说:“好啊。既然王后都叫好哥哥了,孤自然要给你面子。”
    姑娘粉白的小脸霎时通红。
    他是故意的!故意逗弄她取乐。
    画溪愤愤起身,疾步往殿外走去,喊候在外头的人进来伺候景仲梳洗。
    她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个冒牌公主来当冒牌王后,还真情实意担心他有礼无礼。
    像他这种人,无礼才是常态。
    她板着脸带桃青下到各处巡视。
    桃青边走边禀报:“昨天下午安良国那边把国君和甄皇后的喜好禁忌都列了单子送过来,我已经让人拓印成册,分发到各处了。”
    桃青以前帮着操办过皇后寿宴,那等大场合她都做得极周到,有她办事,画溪自然放心。
    “凡事都不得出半点闪失,尤其是吃的,入口的东西,须比其他的更上心。你亲自盯着。”画溪淡淡说道。
    桃青“诶”了声,点点头,答应了。
    当天上午她就搬来膳房外坐镇,指挥打点。
    各处巡了一趟,画溪回到寝殿,景仲已经收拾完毕,她看到景仲,还是有点生气。景仲向她招手:“过来,给孤看看衣领。”
    画溪犹豫了下,嘴角耷拉着,缓步走过去,给他整理了下礼服的衣领。
    景仲斜眼瞥到她嘟起的雪腮,小河豚一样,有点可爱。
    手痒,没忍住,捏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老景:我……怎么就控制不住我的贱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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