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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十八盏荷花灯,她莫非要找十八位夫君?!
    看着那些亮闪闪的荷花灯随水飘去,章洄才直起身来,拍了拍手,打算去酒楼找大腿表哥。却没想到,她一转身,遇见了这书中的有缘人,女主宁秋秋是也。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惊。
    宁秋秋今日也是认真装扮过的,绯红色的曳地裙上绣着朵朵的缠枝绿梅,头上簪着红翡的花冠,看上去喜气又俏丽。
    章洄闲闲地看了她手上拿着的荷花灯,比巧儿的可是要华丽许多,是由锦缎制成的。
    移开视线,章洄懒得理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她和长宁侯世子的婚事告吹是板上钉钉的,之后她和宁秋秋也就没什么关系了,这时也不想费心思与她牵扯。
    出乎意料地,宁秋秋竟喊住了她,“安和县主,请留步。秋秋有几句话想和县主说。”
    章洄转身,看到宁秋秋咬住自己的嘴唇,貌似不太开心?她今日势必是同狗男主一起赏花灯的,难道两人闹矛盾了。
    “何事?”章洄双手抱胸,态度冷淡。
    宁秋秋眼中闪过不甘,吸了一口气决然的开口说道,“县主,当日你说的没错,秋秋的确对钟哥哥有意。秋秋对县主说一声抱歉,但是强扭的瓜不甜,钟哥哥不喜欢你,你硬是和他一起也得不到幸福。”
    “哦,然后呢?”章洄想着马上就要退婚了,宁秋秋这话没意思。
    “秋秋还望县主退了婚后,不要和钟哥哥有来往了,这样对你们两人都不好。”宁秋秋现在心里很乱,她知晓自己能得到钟霄的温柔是因为她的关心呵护,钟霄和她在一起能感受到温暖。
    可是今日她约钟哥哥出来,提到退婚之事,一贯冷酷无情的他沉默了会儿,虽点头回答明日会去退婚,但脸上闪过一分挣扎。
    宁秋秋心里顿时慌了,只得找了一个放荷花灯的理由避开他,让自己冷静一下。
    却不曾想,会遇到安和县主,她也是来放荷花灯的吧,可是她和钟哥哥都要退婚了。
    宁秋秋虽生下来就受尽恩宠,但是也见过自己舅舅家妻妾争宠的场面。她看到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周围也没什么人在,而钟哥哥离这里不远,眼光一闪,就让秋秋断了安和县主与钟哥哥之间的可能吧。
    “宁秋秋,这话你也说的出口?!”章洄嗤笑,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可爱娇弱的女主。
    宁秋秋脸上带着决然,往后退去,在章洄愕然的目光中,一脚跌入了河中,扑腾着大喊。
    “安和县主,你要干什么?钟哥哥,救命啊!救命!”
    艹,这是什么操作?!章洄一脸目瞪口呆。
    但是看到宁秋秋不断挣扎的模样,虽然是条烂命,但也是一条人命。见死不救不积德,她捏着鼻子跳入了河中。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作者设计情节很小白,各位小天使看个快乐就好,不要介意哈!哭唧唧
    第十四章
    十一月的河水冰凉刺骨,章洄一入到水中牙齿就不由的打起寒颤。还好,穿来之前,她有学过泅水,祁河的河水也不是很深,宁秋秋在距离她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呼救,章洄猛地一下往前扑腾,眼看着就要够到宁秋秋的手。
    起初宁秋秋也没想到刁蛮跋扈的安和县主会下水救她,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但当她挣扎间看到章洄身后的一抹朱红色衣袍,她咬着牙使劲推开了章洄伸过来的手,泪水也簌簌而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咳咳,钟哥哥,救我,救,咳咳……”
    章洄狠狠被推开,身体一个失衡,差点撞到身后的男子,连连呛了几口水。可是那朱红色衣袍的男子从她身边游过去,却对她视若无睹。
    一双古铜色的大手握住了宁秋秋的手,将她托举在自己的怀里。
    章洄稳住了身体望过去,对上一双冰冷至极厌恶至极的寒眸,是长宁侯世子钟霄。她脸上一僵,往他怀中的宁秋秋看过去,宁秋秋窝在男子的怀中,只流着眼泪,不敢看她。
    章洄冷笑,瞬间明白了宁秋秋的盘算,宁秋秋,你行,您可真行!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来陷害她。
    钟霄稳稳地抱着娇小的宁秋秋上了岸,他身后的随从连桥立刻拿了宽大的披风过来。钟霄接过,大手一挥将其披在冻得发抖的宁秋秋身上。
    然后,转身居高临下的睨了一步一步从水中走上来的女子一眼,脸上已是寒霜遍布。
    “章洄,本世子倒是高看了你,竟使出如此低劣恶心的手段来。”钟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弃,他原本因着章洄前几日的控诉心绪波动,想起往日她痴痴望着自己的目光,竟生出了逃避的心思,连日待在京畿卫。
    即便今日若不是秋秋在信中再三责怪自己,钟霄怕她多想,也未必有心情去赏花灯。
    可惜,人的本性难改!若是他再迟了一步,秋秋会被她淹死。
    此刻的他心中涌出一股邪火,看向章洄的目光极其不善,里面含了蓬勃的杀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章洄对上他的目光,心中一凛,简直要破口大骂,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艹,这辈子她还没被这么陷害过。
    “钟霄,本县主若是想要折磨宁秋秋,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你不要用那种作呕的眼光看着我,本县主可瞧不上这种低级的手段。”她的发髻乱了,湿湿的头发贴在脸上,配着怒火燃烧的眸子,艳丽逼人。
    “宁秋秋,借你钟哥哥的话,本县主高看了你啊,自导自演这一场戏陷害与我,可真是舍得本钱!”她从河中走来,湿哒哒的水往下滴落,明明嘴唇已经青紫,却还是挺直了身体,没有丝毫畏缩之态。
    宁秋秋被她的目光一刺,裹紧了披风,躲开了她的视线,带着细弱的哭腔道,“县主,秋秋落水是自己失足,跟您没关系。”
    她转过头,又对着脸色铁青的钟霄道,“钟哥哥,你误会县主了,县主只是对秋秋伸出了手,秋秋吓到了才落入水中,是秋秋自己不小心。”
    嘴中为章洄解释,可偏偏她雪白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钟霄嘴唇紧抿,眼角余光瞥见女子倔强的神情,心里不断地翻腾,一时是章洄不厌其烦的跟在他的身后的回忆,一时是宁秋秋扬着一张笑脸对着他喊钟哥哥的画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厉声喊道,“连桥,我们走。”
    “钟霄,你他妈的给本县主站住!”
    “慢着。”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一人饱含怒火,另一人则是带着股清冷。
    几人身体一顿,却见前方一行人疾驰奔过来,为首的正是微服出宫的太子殿下楚瑾。
    看清来人,章洄的眼眶瞬间便红了,随即一袭黑色的裘衣挟带了暖意披在了她的身上。
    “哎呦,我的县主啊,怎么这会儿功夫您的身上就沾了水啊?”福寿看到章洄一身狼狈的样子惊呼出声。完了,这下殿下要彻底发怒了。
    方才在街上,安和县主看上了今年花灯节的灯王,等到她说要去放荷花灯,让殿下在酒楼处等她时,福寿心中就起了意。他惯会揣摩殿下心意,便提议说不若去做那灯王的有缘人。
    殿下果然应允,径直进了灯影阁,与灯王的主人聊了片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灯王拿到了手里。
    结果殿下刚走出灯影阁,就有金甲卫来报说安和县主跳入了河中,还与长宁候世子起了争执。
    殿下闻言,语气凌厉,命一人看着花灯,步履飞快地朝着祁河边奔去。
    福寿一言不发的跟在殿下后面,瞥了一眼他冷峻的侧脸,心中明白长宁候世子这次要遭殃了。
    “这就要问宁小姐了。”章洄胸中憋着一口闷气,目光冷冷地看向宁秋秋。
    楚瑾看到她泛青的唇色,目光一顿,轻轻地用手为她剥开了脸颊的湿发,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长宁侯世子,你就是这么对待孤的表妹的。”
    气氛陡然凝滞,钟霄也未想到太子殿下今日会出宫,还撞见了他与章洄争执这一幕。
    他扫了一眼太子殿下覆在章洄脸颊的手,脸色暗沉,躬身行礼,“臣长宁侯世子钟霄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宁秋秋本就煞白的小脸顿时失了血色。太子是安和县主的表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臣女宁秋秋见过太子殿下。”她瑟缩了身体,恭敬地弯下腰,不敢抬头。
    楚瑾的视线看都未看宁秋秋一眼,浑身的压迫感骤然冲着钟霄而去,语气冷淡,“长宁侯世子,既然你对这门婚事如此抗拒。孤替你做主,承恩公府退婚,今生今世孤的表妹阿洄都不会与你有丝毫的瓜葛。”
    此话一出,章洄和钟霄听在耳中都是一顿。章洄是没想到太子表哥会亲口为她退婚,钟霄则是不敢相信太子殿下会站在承恩公府的立场上要求退婚。
    太子的眸子深不见底,神色却还是淡淡,“不仅如此,孤还愿意成全你和这个女子。既然你们心意相投,孤亲自赐婚,她嫁与你为长宁侯世子夫人。七日之后就是好日子,婚事便放在那天吧。”
    这下,钟霄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神色令人分辨不清。
    “太子殿下,臣的婚事即便赐婚也应该由陛下决定。”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话中之意却很明白,太子殿下即便身份尊贵,也只是储君,此事不该由太子做主。
    原本因着太子的话心中一喜的宁秋秋却是揪紧了身上的披风。她虽知钟哥哥心高气傲,太子赐下这门婚事也含有侮辱之意,可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让她不禁怀疑钟哥哥心中是否有她。
    楚瑾定定的看着他,锐利的视线带着威压,嘴角泛了几分薄凉,薄唇微启,“明日,陛下的旨意自会到长宁侯府。”
    太子之势便是楚明帝也要避其锋芒!太子殿下的旨意那就是陛下的旨意。
    钟霄五爪握拳,脸上带着刻骨的冷意,“既如此,明日臣便在长宁侯府恭候。”
    “表妹,我们回去吧。”楚瑾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淡淡对着章洄说道,“你身上湿了,着凉了可是不好。”
    章洄点了点头,抬了脚离去,只是走到宁秋秋身边之时,她脚步一顿。
    不出了这口闷气,她这几日都会睡不着!她猛地一下抬起双手,往宁秋秋身上狠狠地推过去,“扑通”一声,宁秋秋再次落入了水中,呛了几口水。
    钟霄来不及阻止,身影却若闪电一般将人捞出来,朱红色的衣袍已是湿的不能再湿。他眸光沉沉的看向章洄,不带丁点儿温度。
    “钟霄,你瞧清楚了,这才是本县主故意推她入水。楚京城皆知我安和县主嚣张跋扈,做事向来什么都不怕,想折磨宁秋秋,只会当面搞事!”她的脸上带着讥讽,对着连声咳嗽的宁秋秋,继续说下去,“宁秋秋,下此你要是想死就直说,本县主定不会跳下水去救你,还毁了我今日精心准备的衣裙。自甘下贱的人,只会连本县主的一件衣服都不如。”
    说完,她袖子一甩,直直的向前,再也没有往后看一眼。
    太子殿下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表妹她嚣张跋扈的也……很是可爱。
    宁秋秋听了章洄一番话僵在原地,脸色变得青青白白。她的手微微颤抖,看向钟霄皱起的眉头,知道他心中已对此事起了怀疑。她眼睛一闭,难以接受今日受到的冲击,却是当场晕了过去。
    “爷,宁姑娘她?”连桥小心翼翼地窥了一眼自家世子变幻不定的神色,心里直呼这都叫什么事啊,若是世子送了宁姑娘回礼部员外郎府,两人可真就说不清了。
    “去,给宁秋波送个信。”钟霄眼眸幽深,权势果真是个好东西。
    第十五章
    章洄发髻和衣服全湿了,即使裹着裘衣也不好就这副模样走在街上。福寿想的周到,立刻派了辆宽大舒适的马车过来。
    太子和章洄先后上了马车,分坐在两旁。章洄低着头略略有些尴尬,总觉得被太子表哥看到了她的另一面。毕竟,她在太子面前一直都是娇软乖巧的妹妹形象。
    她有些懊恼,想要开口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但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沉默是金,她还是闭嘴吧……头埋进了黑色的裘衣里面,扑面而来的龙涎香让她不禁恍惚,这衣服,莫非是太子表哥的?
    楚瑾正襟危坐,瞥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薄唇微勾,也不吭声,只阖了双目养神。一时间,安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承恩公府的门口。
    今日花灯节,承恩公出门访友还未归来。府中只有承恩公夫人在,她正与身旁的几个婆子在打络子说些闲话,听到下人来报小姐和太子赏花灯回来了,便出了院子。
    不曾想,一眼就看到洄儿须发尽湿的狼狈模样,她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吩咐下人带小姐下去梳洗,又命厨房熬了姜汤。
    章洄害怕承恩公夫人又责罚她,一言不发,乖巧地回了如意苑。
    “殿下,洄儿这是落水了?”承恩公夫人知晓太子的性子疏离不好接近,斟酌着言语问道。
    “福寿,给承恩公夫人仔细说道一番。”楚瑾眸光清冷,嘴角微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待到福寿仔仔细细毫无错漏的与承恩公夫人说了长宁侯世子不仅误会县主将宁姑娘推入了河中,而且抱着那宁姑娘不撒手。
    承恩公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气的全身发抖,脸色已是铁青,怒而出声,“长宁侯世子简直欺人太甚,这门婚事绝对不能成!”
    福寿暗中瞥了一眼殿下不动声色的脸庞,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句,“不单单如此啊,县主是好心去救人,那长宁侯世子抱了宁姑娘上了岸为她披了衣服,却冷眼看着县主在一旁冻的乌唇青脸的。夫人,若不是殿下赶到为县主裹了衣服,县主十之八九要大病一场。”
    “好啊,这是明摆着磋磨我的洄儿。长宁侯府,本夫人记下了。”承恩公夫人虽是女子,但承恩公性子随和,不喜俗事,故而承恩公夫人才是承恩公府真正做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