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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冰封王座
    “小友,可还记得袁某...”
    就在楚翔纠结于那不完整的记忆、莫名其妙的感应时。
    一道猥琐至极的声音,忽然插入了他的耳中。
    “嘿嘿。”
    只见那袁天罡快步上前,搓了搓手。
    “小友可还记得,若你有机会超脱,莫要忘了老道士我啊...”
    “额...”
    明月见状,原本一腔哀怨尽被诧异取代,方才和自己攀谈时一直道貌岸然、往往一语中的的袁大师,怎的现在变成了这幅痞相德行呢?
    楚翔脸色倒是没有变化,深深望了袁天罡一眼,忽然开口道。
    “谢谢。”
    方才那一打断,他心中的疑虑已经烟消云散,既然怀疑,那就无需再去犹豫。
    一挥手,原本定在空中的灵魂棱柱消失不见。倒是袁天罡,一脸茫然,仿佛不明白自己到底给了楚翔怎样的帮助。
    “嘿嘿嘿。”
    袁天罡贱笑着,那神态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明月没好气的上前几步,一脚踹在他身上,把那“上知百年,下博群史”的袁大师踢得一个踉跄,扑倒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
    “差点被你骗了哩!”
    娇嗔的语气,似是恨不能把那老道大卸八块。
    楚翔则漠然移顾,看着那毫无形象的袁天罡,目光中似乎有着异样的神采闪动,但很快归于平静。
    “你会算卦。”
    就像是偶然出游的公子哥,看到了一个路边摆摊的老相师,楚翔的言行,分毫没有方才在广场上、在面对本尊时的咄咄逼人。
    袁天罡颤颤悠悠的爬起来,还顺势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嘟囔几句。
    那动作,哪里有半点金丹高手的气质。
    不过,一听到那耳熟能详的话语,他立刻下意思的回答。
    “五文钱一卦,文王秘传,概不拖欠...”
    但当他瞥见楚翔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接下来忽悠人的话,却变成了一口唾液,生生咽回了肚子。
    “额,不会...”
    斩钉截铁,视死如归,看着楚翔,袁天罡毫不犹豫的回答。
    楚翔闻言,依旧和僵尸一样不动声色。
    “帮我,占一卦。”
    不容置疑的态度,明月感觉今天诧异的次数比之先前十年加起来都多。但晓得楚翔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狐疑的看着那貌似修为极高的老道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颊上浮现出两朵红晕。
    袁天罡收起了惫懒,苦笑一声。
    “这骗人的勾当,咱不做,行不?”
    楚翔没有回答,但他的动作,以及明月眼中的好奇,已经很好做出了诠释。
    虚空中,叮铃咚隆之声传出,而后五枚金光灿灿的金钱落到袁天罡面前,那金钱上隐隐有豪芒透射,显然不是凡物。
    只见楚翔翻掌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根角状物什,扔进了那尚未合拢的黑洞。
    袁天罡看着身前明显属于顶级法宝层次的五枚金钱,摇了摇头。
    “唉,这落宝金钱倒是仿造的不差,可惜,可惜老道我没命要喽。”
    说完这番话,他腰背一挺,整个人如临庭渊,似乎都高大了起来。
    “罢了,罢了,老道士我想要借势超脱,如今却也算是脱出了那方遗弃之界,终归有了希望,也罢。”
    叹息着,只见他一手取下褡裢,从中拿出了一个装满签简的竹筒,也不知那干瘪的布袋,是如何装下这般物件的。
    左手执筒轻摇,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五指连动。却见原本安静平躺在榻上的五枚金钱中有三枚自发弹起,落到地上,滴溜溜打起转儿来。
    明月好奇的盯着老道手法,她分明没有感觉到丝毫法力波动。
    楚翔则注视着老道士若无焦距的双眸,只见他左眸中浮现起一个龟背,右眸里,一杆古朴长幡欲出...
    那浮沉的大海,黯淡着。猩红的海面,载着一叶叶扁舟摇晃。
    为何,偏生有人,不以舟为驾,要趟剑而行呢?
    那足立不稳的瘦剑,如何又能和破浪轻舟相比。
    一个个狰狞的枯骨,不甘的在海水中随波逐流,时不时,猛的跃起,试图将一条条孤舟掀翻。
    每每失败,那些个骷髅,就化为美色诱惑,亦变作髑髅恐吓。
    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儿,茫然跳下了小船,痛苦中携满快意,沉沦...
    苦海,是血红色的,带着浓浓的邪气,粘稠并且阴暗,让人一看就要却步,一沾,就是不可自拔。
    但那些闭着眼睛的人儿,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他们只闻到了芬芳,想象着花海。
    但为何,那一袭踏剑逐波的身影,是这般突兀,这般孤单。
    他仿佛没有来处,亦无去处。但他的周围,尽数被剑气缭绕,诸邪不侵。他所掠过的海面,一路都是厚厚的寒冰...
    “主神,下一场轮回,剧情是什么。”
    站在光球下,剑洗心无声询问。
    “魔兽世界——巫妖王的崛起。”
    情理之中,但却又出人意料的回答。
    剑洗心回头看了一眼褚茗,锁眉开口道:“是巫妖王的崛起。”
    “阿卡玲娜,不是已经死了吗?”
    疑惑的瞟了眼轮回战碑,褚茗答非所问。
    剑洗心摇了摇头,冰冷的神色下,同样藏着淡淡的疑虑。
    许多曾经的隐秘,当他们身处位置不同,早已经不再是秘密。
    因果线条的牵连,又有多少人,能瞒得了呢?
    再诡异的身份,穿越也好,反更新a]p]。o]o穿也罢,终归只是换了个场景,脱不开那大轮回世界。一根线头,已经暴露了所有。莫说圣人,即便是剑洗心,也能够轻易推演出许多端倪。
    但神的世界,圣的算计,又不是他这个小小地仙,能够明白的了...
    砰!叮铃!
    一声爆炸,一阵脆响。
    楚翔屋内,只见老道士左手握着的竹筒整个炸的粉碎,原本如同婴儿般保养极好的手臂亦是血流如注。
    地面上旋转着的三枚金钱同时停下,却非正非反,而是三个并在一起,直直的立着,仿佛之间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牵连。
    “看不懂,看不透。”
    袁天罡双眸倏忽恢复清明,也不管那滴滴洒落的鲜血,颓然看着楚翔,有些丧气。
    想他以嫡传易学传世,世人只是周易,他却自小精研《连山》、《归藏》,就连河、洛,亦非没有见过。
    本尊强,强到骇人的地步,强到便是他看破一丝源头,也只能选择遗忘,不敢说、不敢想。
    但终究,他是坎破了的。
    即便是那跨界而来的龙族强者,一河之王,亦为其叔守城之术叹服。
    要知道,他的数算可比他叔叔袁守城更加精湛、青出于蓝。
    从来最令他自得的,也不是独步天下的修为,而是那前无古人的卜术!
    可今日,他却是,半点都看不穿楚翔来历。
    不,应该说他看到了,那线条的尽头,仿佛和本尊一般无二。只旁人也许不知,他却又清清楚楚明白,那似是清晰的,根本就是一层遮掩真相的迷雾。
    至于迷雾的背后,也许真相和表相如一,又或许二者根本殊无关系。诚如他所言,看不透。
    “看不透吗...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楚翔闻言,双眸中一张点线相连的玄奥图像,兀然闪逝。那仿佛和方才袁天罡眸子里出现的龟背上携刻的,一般无二。
    狂笑着,却又冰冷着神色,冰冷着眼神,甚至,冰冷着笑声,笑的叫人毛骨悚然。
    明月感到有些畏惧,紧紧抱住了楚翔的臂膀。但那铁铸的坚韧手臂,今日给她的感觉,亦是冷彻骨髓...
    死死抱着,明月感觉到那透入骨髓的寒意,但她不肯放手。
    袁天罡垂头丧气,在那自顾懊恼,根本没有发现楚翔的异状。
    这时,楚翔却忽然俯首贴到明月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明月闻言,骇然松开了双手,待到想要再次抱紧,那人却又似乎离她好远、好远...
    “冰封王座吗?”
    楚翔弹了弹指甲,淡淡的朝着楚影几人问道。
    包括曾经被误以为“细作”的诸葛青天在内,所有人俱都集中在主神广场上,算是临时召开会议。
    但这会开不开,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因为五分钟后,几人就将被传送进入新的世界。
    “是的,巫妖王的崛起,也就是冰封王座。”
    剑洗心回答。
    也不知是否“上意”,剑洗心显然刻意和楚翔拉开了距离,不似先前一般俯首帖耳。当然,也不可能立马就和楚影这厮搞在一起。
    楚翔却是不以为意,因为他在对方“简陋”的空间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那么,那张王座我要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随手抱住一旁站着的明月,这邻家女孩明显身子一僵,仿佛不太自然。只是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因为楚翔已经冷笑着,松开了手臂。
    “怎么,你们还当真有意见?”
    看到楚影几人脸上明显闪过为难的神色,楚翔照旧死板着面孔,强自挂起一个讥讽的表情。
    “这个...”
    剑洗心摊开双手,还是他在代表着回话。
    “我们推测,主神发布的任务,很可能会是协助阿尔萨斯夺取王座,那么...”
    主神?
    若是主神本体在此,别说楚翔,就算本尊,怕不是也立马有多远跑多远。但这区区光球,自觉醒之后,他还真个不甚在意。
    但他的想法,毕竟只是自己的,不能强加于别人。
    于他而言,目前所要面对的主神,不过是那规则深奥,偏又存在致命残缺的光球。所谓惩罚,在他重获圣心的那一刻,已经等若浮云。
    若那光球真个万能,那些个高等轮回者,又哪里敢联合起来搅风搅雨呢?
    “两个选择...”
    楚翔伸出两根手指,打断了剑洗心的话。
    “第一,我把你们都杀掉,独自去取王座。第二,你们帮助我取得王座,我帮你们逃避可能会有的主神惩罚!”
    淡然的话语,配合上那副木然的表情,简直比主神冰冷的电子音更有说服力,更加霸道。
    这完全就是对所有轮回者都惧怕的“共主”、赤裸裸的藐视。
    但楚翔,那个几乎完全失去感情的男人,那个前生隐藏在迷雾背后的男人,有这个资格!
    楚影眼神紧缩,身上衣袍微不可查鼓了鼓。反倒是其他几人,没有丝毫抵抗、或者鲜明的警戒动作。
    “我很好奇,只是一个寒冰王座罢了,你究竟是想要那神秘的魔幻位面‘玄冰”还是想要拥有耐奥祖灵魂之力的盔甲。”
    褚茗笑了笑,打断了场上不甚和谐的气氛,反问起来。
    言下之意,当然就是同意了楚翔的要求。
    便是看不出楚翔此刻修为、意志,已经达到了足够无视主神、亦或者‘光球’的程度。那个男人既然说了‘反对即死’这种话,就一定会付诸行动,不容许任何否定意见。
    褚茗就是楚茗,但早已不是年幼时候那个只会跟在楚翔背后的鼻涕虫。不拘是当年失散后的经历,甚或者在惩罚剧情中获得血脉时某种莫名的明悟,都让她深深明白此刻的楚翔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于人而言,感情、阅历、乃至长期被灌输的行为标准,都会影响其决定。于神、或者半神来说,就只有贯彻意志、主导信仰、以及明了因果。
    这是一种凡人很难理解的思维状态,但同样达到那种程度,就会觉得,理当这般。就好似猴子不可能理解为什么人要学习,但当它进化为猿,可能多少会有一些明悟了。
    随意瞥了眼褚茗,很多年前,那个在他心中占据了极大分量的“妹妹”,这时仿如陌路。
    神,不会多愁善感。便是人,也终究会因时间而改变。尤其是获得那许多世经历、感悟、情感冲刷之后,除了许多世共有的‘习惯”很难再为某一世、某个特定念头去动心。
    何况,是别有用心不知敌我的“旁人”。
    “你觉得,那只是耐奥祖的灵魂吗。能够和‘创世泰坦’一族抗衡,‘艾瑞达恶魔’又是怎样的层次呢。想来基尔加丹少少也是一名神祗,甚至位阶不低。那么,他所赋予‘巫妖王”掌控死亡的权利”又是什么。”
    言下之意,那冰封下的王座,那一套盔甲,一柄符文大剑,分明就是拥有死亡规则的神器!
    楚翔说完,信步朝着传送光柱走去,只留给众人一个决断的背影。
    明月看着那挺拔的身影,目光复杂,但随即,绝然咬牙,匆忙追了上去。
    袁天罡见状会心一笑,照旧拄着那面不知从何处取来的长幡,一步三晃的走向了属于自己的传送通道。
    楚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贪婪,但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剑洗心默然无语,诸葛青天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理所当然被众人无视掉。褚茗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蹙起了眉头。
    “你说的那些,我也猜到了,但真的,这么简单吗?只是,区区一件、一套神器...”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就连楚影都没有听清,低到剑洗心都只觉得她在呢喃。
    但是,倘若一套珍贵的神器,都只能用区区来形容,这本身又意味着什么呢?
    登上王座的阿尔萨斯,是神。
    无情的,未必只是傀儡。但那套神器,其中蕴含的死亡之力,根本不可能,让人、让传奇、甚至于让半神,瞬间登上神坛!
    但为什么,阿尔萨斯偏偏成神了呢?
    几人先后朝着传送光柱走去,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他们甚至不知道明天会走向何处,不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哪怕是实力强横的地仙、神通广大的金丹强者,也是一样。
    那么,倘若预知成为现实,占卜不是笑话,倘若有人早已看透了未来,故事又会怎样去发展...
    我们的生活,就像是一条曲折的轨道,当一枚小球从一头滚向另一头,第一次是精彩的,第二次是新奇的...第一百次、一千次,又觉如何。
    所谓精彩的过程,不过是命运笔下的注定,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波澜。
    一枚小小的钉子,自由落下,可以毁掉一个星球。
    命运的轨迹,不能被折断,但可以被扭转。
    那时光的河流,奔腾不息,支流密布,却终将在另一头交汇。
    所谓先知,也只是大河中的小鱼,能够跃起的更高,眺望的更远。
    只是,当在那更广阔的眼界引导下,进入一条无人走过的支流中。
    难道就不能有湍急的飞流,让那本就活泼鱼儿,跃门化龙?
    再大的鲲鱼,只要在水里,终究脱不开轮回的长河。
    但小小的锦鲤,当借得势头,未必不跃过龙门!
    楚翔睁开了眼睛。
    闭上不是因为必要,仅仅是一种喜好。
    当沉浸在位面破开的味道里,那曾经令自己迷惑的,本身境界足够以后,却又是这般令人陶醉。
    主神空间最大的漏洞,那便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给轮回者敞开了一条通天之路,毫不设防的摊开了一本完美教材,引导着如何去破碎虚空,寻找坐标。
    于新人,不过是一阵眩晕。于传奇,那是足够赞叹。但对于更强者,譬如楚翔...
    阿尔萨斯恭敬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这名男子是如此神秘,如此完美。
    既有着精灵的优雅、高贵,又有着人类的温柔、亲和,甚至兽人的彪悍、死者的肃穆。
    即便在获得传奇称号的今天,奥尔萨斯依旧对眼前之人保持着相当的敬畏。
    因为,他觉得,那是神!
    一尊化身人间的神祗!
    “老师,今天的课程,要怎么安排?”
    楚翔睁开眼睛,看到了身前一名阳光般俊朗的少年,他有着金色的卷发、宝蓝的眼睛,他的容貌,不似西方人那般生硬,又不似东方人线条柔和。
    总之,仿佛是并不存在种族差异的完美人类。
    无暇的——凡人。
    “阿尔萨斯...”
    楚翔开口,耳中响起了主神冰冷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