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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
    就寝前有些饿了, 强忍着沐浴换衣,饿得实在受不住, 肚子里咕咕直响, 四下里一瞧,那碟子藕丝糖还在,悄悄吃半碟子下去,又喝一盏茶,爬上床想着心思,一会儿咬牙切齿, 一会儿心酸落泪。
    正辗转的时候,床下咯吱一声响, 难道是耗子?
    她最怕耗子了, 灰突突趴在那儿, 尖嘴上几根胡须颤微微的,一双绿豆眼幽幽望着你, 明明一副贼像, 倒好像你欠着牠似的。
    腾身而起,闭着眼举起烛台朝床下砸去。
    就听一声闷哼,难道有贼?
    张口唤声来人,床下窜出一个影子, 一把捂在她唇上,手下一用力, 将她摁倒在被褥间, 她下意识激烈反抗, 两手用力捶打着他,两脚用力踢他,他两腿夹住她腿,一手将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身子压着她的身子,二人之间没有一丝空隙,她动弹不得,张口咬住他捂在唇上的手。
    他吃痛松开了手,她刚吸一口气,他的唇堵了上来,凶狠而有力,她被迫承受着,眼泪滴滴滚落。
    唇间尝到咸涩的滋味,他骤然停下,缓慢松开她的唇,低喘着问道:“还在跟朕置气?”
    她咬着唇不说话。
    他的手抚上她的鬓发,唇吻上她的脸颊,轻轻吮去她的眼泪,哑声说道:“你定了进宫的时候,这地道就开挖,今日刚挖通,顶上还滴着水呢,朕就忙不迭来了,你说总是你先哄朕,今日朕先来哄你,以后,朕每夜里都来。”
    说着话伸手将她圈在怀中,她两手护抵在他胸前躲避他的触碰。
    “几日前你特意过去,逼着朕过来跟你试试,朕来了,想好好亲亲你,你又踢又打又咬,连抱都不让抱?碰都不许碰?”他的手握住她手。
    她猛然用力,死命推着他。
    他纹丝不动,手下更加用力,将她固定在怀中:“徐式常提出朝堂论战,奏折堆成了山,朕这些日子忙于筹谋,夜里睡不到一个时辰,你就不心疼朕?不肯让朕碰一碰?”
    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为她抹着眼泪无奈说道:“你那日进殿撒野,扔了朕的朱笔,奏折上长长画一道红印,朕只得命人重新誊写,一干大臣眼巴巴等着,再这样任性下去,就快要祸国了。”
    她吸一吸鼻子,他双臂放松些环着她:“是不是气朕一个多月没有见你?你喝下避子汤,不给朕生孩子,朕很生气,气得不想再看见你,可又忍不住想你,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你哭着说的话,你说你心底很惧怕,就若朕对尹尚所说,其实你说明白了,是朕没有听明白,朕既明白了,也就不生气了,只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身子还能不能好,想你又怕见你,打算彻底好起来再来见你,等到好起来,又忙得分不开身……”
    “既分不开身,怎么有空去看容妃?”她带着哭腔问道。
    “朕不是去看她,朕去问一些话,关于霍府的事,白日里在御花园让你跟朕走走,想跟你说一说,你不搭理朕。”他亲亲她脸,“别哭了,朕见不得你哭,你一哭,朕心里跟猫抓一样。”
    “你跟她试过了。”她在他怀中挣扎着。
    “试什么了?”他紧抱着她不放。
    “你装傻。”她抽泣道,“我都不想理你了,可我狠不下心出宫去,我不争气,你放开我,要不我还用羽雁教的绝招了。”
    他将她抱得更紧:“你用,尽管用,将朕打死或打残,你好出气。”
    “我不打你,我都收拾好衣物了,明日一早就走。”她推着他,“我先出宫住几日,你瞧着吧,我早晚能放下,我离了你,也能过得好好的。”
    “是,你向来心狠,你是能离得开朕……”他咬牙道,“是朕离不开你……”
    说着话埋头在她颈窝:“你若离开朕,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你还有容妃……”她缩着身子扭着脸躲避着他。
    “怎么总是提起容妃?”他不满得加重力道。
    “你是为了向霍大将军示好?还是喜欢上容妃了?”她扎着两手不去碰他。
    “朕既不必向谁示好,也没喜欢容妃。”他两手摁上她手。
    “那你为何跟她去试?”她用力蹬着腿,伸脚踹他。
    “试什么了?”他由着她踢,也不躲避。
    “你装傻。”她咬牙道。
    “等等。”皇上屏息凝神,想一想说道:“绕一圈又说回来了,你说清楚,朕跟容妃试什么了?”
    “那日我去找你,我厚着脸皮跟你说,武大人说消肿后得试上一试,你说试过了,没事,你跟谁试的?放眼宫中,只有容妃了。”她说着话嚷了起来,“你自己亲口认了的,怎么又不认了?难道是别人?小宫女?小黄门?”
    他一把捂上她嘴:“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你有脸说,朕都没脸听。朕想试,还非得找别人吗?”
    风荷在黑暗中瞠大了眼,嘴里呜呜哝哝。
    “你呀。”他松开手,“在王府的时候吃了长生果呕吐,就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又是谋划又是安胎,如今朕说试过了,你就认定朕找了别的女人,聪明的时候百般聪明,蠢起来比猪还蠢。”
    “那,你怎么试的?”风荷一把揪住他袖子,好奇问道。
    “朕可以自己试啊……”他说不下去,紧抿了唇。
    “自己怎么试?”风荷如释重负,追根究底。
    他埋头在她怀中:“你抱抱朕,朕就告诉你。”
    风荷两手环上他腰,他满足得低声叹息:“朕最喜欢让你抱着……”
    她抱他更紧了些,亲着他唇道:“快说。”
    他想了想:“这么说吧,你有手,朕便没有手吗?”
    她啊了一声:“皇上可真是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自己碰不得自己吗?”皇上理直气壮。
    她忍不住笑了,笑着又紧绷了脸:“皇上刚刚说奴婢比猪还蠢。”
    “你每日手不释卷,看那么多书,怎么就没个常识?”
    “没有说这些的书啊。”
    “怎么没有?朕回头带给你看。”
    “皇上别忘了啊。”
    “不会。”
    “皇上,姚将军喜欢的是淑妃还是容妃?”
    “就说你比猪还蠢。”
    “十六那日在我家话没说完,我娘就回来了,皇上当时可真是敏捷,嗖一下就上了树。”风荷嗤一声笑了出来。
    皇上叹一口气:“朕对岳母是越来越怕。”
    “皇上不搭理奴婢,奴婢为了讨好皇上,还帮着季先生了。”她勾着他脖子。
    他抱着她一个翻滚,让她趴在怀中:“这样说话,是不是舒服些?”
    她嗯了一声,在他耳边说几句话,他扬了唇笑:“你的歪主意没用,季先生这些日子忙得都没空回良府。”
    风荷哦了一声:“姚将军究竟喜欢谁?”
    “还不明白?自然是容妃,他打小常去霍府,两个人脾气相投,一起玩耍着长大的,武学中那些子弟,霍大将军最欣赏姚瓒,本来默许了二人的亲事,穆宗皇帝驾崩后,遗旨让朕即位,霍大将军突然要认他做义子,他看出端倪,带着容妃私奔,两个人都跑到南诏去了,被霍大将军派人追了回来,容妃进宫后,姚瓒找上良霄,说是投靠,其实是为着打听宫里的消息,估计是桃夭多嘴,他听说朕喜欢你,就跟桃夭说对你一见钟情,又去讨好岳母,想着跟你的亲事订了,好拿你要挟朕放容妃出宫。”皇上说道。
    “容妃刚进宫的时候讨好皇上,是做给霍大将军看的?”风荷问道。
    “这会儿又聪明上了。”皇上笑笑,“难不成你以为姚瓒喜欢的是淑妃?”
    “淑妃也不差啊,娴静秀美,手段是狠,可不遇着事谁又能知道?”风荷说道,“我仔细想过,容妃和姚将军性情太过相近,不易生情,淑妃和姚将军一静一动容易相互吸引,就若皇上与奴婢,皇上乖戾偏执,奴婢大度随和,就容易生出情意……”
    “你倒会自夸。”皇上哼了一声。
    风荷就笑:“姚将军和容妃在一起,两个人都那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岂不得成精?”
    “多余的操心。”皇上揉着她头发,“忙过这阵,朕还得上门跟岳母求亲去,正月里吧,正月里得闲……”
    “皇上怎么一口一个岳母?”风荷这次听出不对来了。
    “朕要娶她的女儿,不叫岳母叫什么?”皇上说道,“扳倒徐相后,朕准备让季先生拜相,到时候你就是相国千金,进了宫有的是底气,不必再怕任何人。”
    风荷愣住了,他日理万机的,还为她筹划很多思虑深远……
    心头颤颤得又酸又软,悄悄吸吸鼻子,伸手缓慢解去他的衣衫,手抚上他的后背,柔声说道:“趴下去。”
    “趴下去不成吧?姿势太难……”皇上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她拍他一下:“让你趴下去就趴下去。”
    “你跟着丹草学推拿了?”他翻个身轻笑说道,“那朕就试试你的手艺……”
    她低下头去,唇贴在他耳畔轻声细语。
    他听着她的低语,笑着低声说道:“朕记得第一次被你触碰,你轻抚着朕的鬓发,朕从头到脚都忍不住颤抖,朕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你看出来......”
    说着话两手向后,握住她的双手问道:“这双手,可是会法术吗?”
    她咬着唇不说话,轻轻挣开他的掌握,两手摁着他的肩背为他推拿,力道不徐不疾或轻或重,将她对他的心疼爱重,融入到亲密无间的动作中。
    他闭了眼说一声舒服,小声说道:
    “以后别再想着出宫,别再想着离开朕了。”
    她嗯了一声,他不满道:
    “朕要你的诚意,你准备给朕生几个孩子?”
    “加上岳儿,两男两女可好?”她红着脸。
    “那就三男两女,不能再少了。”他带着孩子气的执拗。
    “依你,从今以后,都依着你。”她柔声说道。
    他满意嗯了一声,翻个身看着她,他也看着她,二人静悄悄的,没有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