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轩不羁地从托盘上的盘子里捏了两颗花生米丢在口中,兀自在冰床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玩味盯着她。
“苏妙音,那天你威胁我说让我当太监,且底气十足,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连回去的勇气都没了?”
妙音不想与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争执,她手扶着门边却生不如死,纤长的指甲恨不能刺穿了厚重的石门。
“为什么不说话?哭了?”云逸轩忙上前,从旁歪着脖颈看她,“哎?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妙音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与你无关!”
云逸轩不敢恭维地斜扬唇角,“那男子不是能惊艳岁月之人么?你的岁月不需要他惊艳了?”
“闭嘴!”妙音恼羞成怒,更不想听他冷嘲热讽。“我不知道你是谁,也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我刚派人打听了,你爹和拓跋玹、陆随之、赵凉、雷承、阿史那颐离、你的外公们、表姐表哥们,都在到处找你!”
云逸轩盯着她纤细的脊背,见她不走,也不返回来用膳,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从前装疯卖傻时,说自己戾气太重,不适宜有家人和朋友。如今,你没了戾气,应该回去享受当郡主的乐趣才是!”
妙音听出他口气忽然变得温柔和善,忍不住转头望他一眼。
“当郡主是很好,可我此来,并非是为了当郡主。”
“你想做什么,完全可以去做。有太后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云逸轩适才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
“不过,苏妙音……你若回去了,就说自己生无可恋,就从后窗跳了下去,然后偷溜出了府邸,现在想开了,就自己回去了。”
妙音这才发现,这男子不只对自己了解,还有些在乎,虽然不像情侣间那样亲密,却像极一位老朋友。
而她,却没有拿他当恩人。
云逸轩见她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不禁狐疑。
“云逸轩,你为何救我?”
“觉得你可怜罢了!”
“你为何要假装成一个文弱胆小人,与赫连霓做假夫妻?赫连霓对你一见钟情,你又弄小妾,又这样欺瞒她,你觉得她的日子会好过吗?”
云逸轩无辜地失笑,“你怎看出我们是假夫妻?她怀了我的孩子,怀得很满足,将来我们也会很幸福。”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孩子……不是你的吧?你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她怀孕?”
“你猜错了,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且盼着那孩子生下来呢!”
妙音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笑得纯净灿然,却愈发不敢相信他,“你看赫连霓的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温暖,也没有想要霸占她的果决,若有男子与她并肩而行,你恐怕也不会计较……”
“哈哈哈哈……说得你好像很懂似地。”云逸轩不羁地歪在病床上,“你还是快走吧!”
妙音没有勇气走,她只想当自己死了。
云逸轩见她仍是不肯挪动,讽刺地嗤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爱哈?”
“当你爱上一个人,你会害怕伤害他,害怕欺骗他,害怕在做错事时看他的眼睛,更害怕面对他那一腔热腾腾的诚心实意。”
“听我一句,拓跋玹只是把你当成个药罐子罢了!你之前修炼凤火功时,将这件事看得十分透彻,如今失了武功,竟……”
妙音狐疑地看他,“你怎么对我的事如此清楚?”
“你之前收集美男呀!我就是你收集的其中一个。”
“什……什么?”
妙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却赫然想起自己刚死过来时,拓跋玹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过的话——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坐拥天下美男,踏平大周与大魏……
“你……你……你和我……我们不会……”妙音越想越觉得不对,说到最护,人已经许诺了。
“如你所说,赫连霓真不是我爱的女子,如此,也不枉你当年救我,教我武功,收容我至今。”
“哈?!我……我救你,教你武功?收容你?所以……你……你是我的人?”
“我就说嘛!你别问我是什么人,这个答案,不是你想知道的。”
妙音再不敢多呆,恐慌地忙逃出石室,却是一条走廊。
走廊上往来的人有的抱着卷轴,有的拿着武器,有的抱着笔墨,见到她,无不毕恭毕敬,且唤她……主,您醒了?”“少主,您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少主,您不是说去教训通缉您的萧穗么?怎么样?杀了她了?”
妙音这才确信,她竟然就是拓跋玹口中所说的,那个江湖上很会做生意的“神秘人”!
于是,她硬着头皮试探地问了一句,“这个月……挣了多少?”
整条走廊都静下来,然后,众人轰——跪了一地。
“禀少主,您不在,我们的生意十分惨淡!”“这个月就挣了五百万两而已!”“现在三国都不打仗了,买消息的人少了很多很多呀……”
“没关系,大家……再接再厉嘛!我现在是宁和王府的郡主,不便回来,你们要乖乖努力,不要给我闯祸!”
“是!”
“快去给我备马,我该回去了!”
“少主,您都是用飞的呀,怎么还需要骑马吗?”
“呃……我慢悠悠地走一走,纾解纾解心情。”
“是!”
出来宏大的白石建的府邸,妙音顿时傻眼。
荒郊野岭,寒风刺骨,白石府邸竟是建在半山腰的,唯一的路是一座木板吊桥,自这边通往另一座山的山头……
她牵着马到了吊桥前,马却恐惧地死活不肯走。
她气恼地弃了缰绳,“好吧,我的确应该用飞的。”然而,这话也只能说一说,
随即,她就手脚并用地沿着吊桥,慢慢地爬,却一边爬,一边恐惧地哆嗦,满脑子都是飞机下坠的晕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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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册封大典,虽匆促急迫,相较于赫连翊册封时的奢华隆重,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妙音穿着一身紫红的郡主礼服,拖曳着冗长的裙裾,在众人惊愕的凝望下,故作从容地穿过公主郡主队列的通道,寻到一个空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