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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叶知秋既然敢展示出自己这方面的能耐来,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理由都找好了。
    她这会儿若是找各种理由来正面回答林国栋的问题,指不定这狗男人还会顺着她的话深挖信息,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个没完,撒一个谎就得撒几百几千个谎来圆的尴尬体验,叶知秋一点都不想体会,于是她走了另外一条路子——先发制人。
    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学的,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就好像是我背着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对付这种诘问,最好的办法就是混淆视听,就是化被动为主动。
    叶知秋冲着林国栋冷冷一笑,“你不知道,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你一年才回去几次?你每次回去了,又能在家里待多久?不是出去见你的狐朋狗友就是过去你老娘那边,你单独和我、和孩子相处的时间,有多久?你自己心里算过这笔账没有?”
    “我同你结婚就像是守了活寡一样,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个人,你怎么有脸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我还会把脉,我原先还不会做饭呢,现在会了,我看你吃的也挺香啊,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一成不变的?”
    “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就什么都不用学,像个生育机器一样在家给你生孩子养孩子就得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就不能追求一下个人价值和个人意义,我就不能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林国栋恨自家亲妈阮金梅生自己的时候没多给自己生几张嘴,被叶知秋怼得哑口无言,隐隐约约觉得哪儿有点不对,但他就是说不上来。
    叶知秋看着林国栋那双目无神一脸放空的表情,知道林国栋是被她的话给镇住了,心里一阵暗爽,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太多来,她婊里婊气地同林国栋撂下狠话,“我告诉你,林国栋,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关于我身上的事儿,生产队长牛青都比你知道得多。”
    说完这番话后,叶知秋就拎着饭盒和那一兜打算换洗的衣服回去了,完全没看到林国栋的脸色渐渐变绿的过程。
    林国栋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叶知秋会特意强调生产队长牛青?
    别人都在防隔壁老王,他就得防隔壁老牛?
    叶知秋刚刚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变绿警告吗?
    如果叶知秋和牛青没有任何关系,那叶知秋为什么不说生产队上的其他人,就单单说生产队长牛青?
    而且听叶知秋说话的那意思,好像牛青还知道很多他都不知道的事。他和叶知秋坦诚相见过那么多次,孩子都三个了,负距离地交流过不知道多少次,叶知秋身上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就算叶知秋身上真有他都不知道的东西,那既然连他都不知道,牛青凭什么知道?
    林国栋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他在病床上躺不住了,盯着正在挂的那瓶水吊完,催护士给她拔了针头,穿上叶知秋给他送来的换洗衣裳,手背上贴着胶布,步履匆匆地回家属院去了。
    他必须得找叶知秋问个清楚,他的头上绝对不能不明不白就绿油油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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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国栋回到家时,叶知秋正琢磨着做饭,她打算给孟首长下点猛药,做点只有孟首长能吃,效果堪称立竿见影的药膳。
    从商店里买了一些虾皮回来,混着海带和筒骨炖上,里面加上升正扶阳的中药,再往里面加入一把洗净的大米,一锅升正扶阳粥就熬上了。
    孟首长的情况特殊,肝上的毒可以慢慢解,肝上的问题可以一点点治,肾脏部分的问题却是需要尽快调理的,这升正扶阳粥就是解决肾脏问题的十全大补粥。
    将孟首长的粥给熬上之后,叶知秋又仔细考虑了一下林国栋的身体,她给林国栋补了太久,身体的亏空虽说还没有完全补起来,但也不能再接着补了,得给林国栋的身体留下一个消耗药性的空档,不然再多的药膳吃进去,起到的效果都微乎其微,反倒是林国栋的身体会在横向发展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体重逐渐失控。
    既然林国栋没必要再吃药膳了,叶知秋也就没打算给林国栋开小灶,同她和三个孩子吃一样的就行。
    既然不是吃药膳,那饭就容易做多了,叶知秋没急着做,而是拿出从商店买回来的布料和棉花对照着三个孩子比划,打算先给三个孩子把衣服做出来。她的手艺是差了点,但省城太冷了,成衣买不到,只能自己动手做,叶知秋就打算先把布料给裁剪好,然后去让林国栋问问,她能不能去后勤上负责缝缝补补的部门跟着学两天,顺带着签个到,尽量签出一本技能书来。
    叶知秋还没给三个孩子量好尺寸呢,林国栋把门给敲响了,林刚噔噔噔跑到门口开门一看,疑惑地问了一句,“爸,你怎么回来了?”
    林国栋是黑着脸回来的,见到是林刚开门,他的脸色稍微软和了一点,摸摸林刚的头,柔声说,“乖,自己去玩,爸有些话得和你-妈说。”
    叶知秋瞅了林国栋一眼,没搭理,继续给林凯量尺寸。
    林国栋就在叶知秋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叶知秋,他也不出声,就那么看着。
    这个男人有多么能憋能忍,叶知秋是领教过的,她被林国栋看得全身不自在,索性起身去看那升正扶阳粥熬的情况,林国栋就尾随她跟进了小厨房。
    “你出去,这厨房一个人都转不开,你跟进来干什么?”叶知秋发了飚。
    林国栋看到那小火煨炖的粥,想到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待遇,目光柔和了许多,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如果自己脑袋上绿油油的,叶知秋又何必过来照顾他,还照顾的这么精心,直接让他病死不更好么?
    林国栋脸上的乌云悉数散去,他走到叶知秋身后,还手抱着叶知秋的腰肢,把下巴垫在叶知秋的肩膀上,问,“媳妇儿,你这是又给我做了什么?”
    叶知秋全身都是痒痒肉,被林国栋这么一抱,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当场升天了,吓得一个箭步躲开,手里的锅勺对准林国栋,满脸提防,“你发什么疯!给你吃了这么久,今天这粥没你的份儿,是给孟首长做的,你和我们吃一样的饭!”
    “啊???”林国栋没想到自个儿的伤员待遇就这么被取消了,一脸憨汉懵逼。
    叶知秋现在还感觉痒痒肉在作祟,气得炸毛,“啊什么啊?觉得吃家常饭委屈你了?那你就去灶上吃去!”
    第11章 笑话
    林国栋比嘴皮子实在比不过叶知秋,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不再给自己找虐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生闷气。
    叶知秋把给孟首长熬的升正扶阳粥熬好,装进饭桶里,放到林国栋面前的木茶几上,冲林国栋努努嘴,“你赶紧回卫生队去,顺带着把这份饭给带上,给你们孟首长的。”
    林国栋的脸越发黑了,他实在憋不住了,问叶知秋,“你把刚刚那话同我说明白,什么叫我知道的还不如牛青知道的多?你和牛青到底咋了,我就不信他牛青还有胆子破坏军婚!”
    叶知秋愣住,脑门上缓缓地浮现出一大片的问号。
    待她反应过来之后,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想什么呢,我说关于我身上的事儿,牛青知道的也比你都多,并不是说牛青知道的多,是你知道的太少。”
    “人家牛青是生产队长,我每天做了多少农活儿赚了多少工分,人牛青队长心里清清楚楚,你知道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儿吃飞醋?”
    林刚从里屋探出头来,“爸,我知道我娘有多能干!生产队上的人都说了,我娘比生产队上的驴都厉害,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的活儿。”
    叶知秋:“……”这会儿她的脸比林国栋的脸还要黑。
    娥眉一竖,叶知秋正要给这皮猴子一次来自暴力老母亲的爱的教育,就见里屋伸出一只手,把林刚给拖拽了进去,想都不用想,这是林英挽救了自家兄弟一条小命。
    被林刚这么一打岔,林国栋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他把心底的那些疑惑都埋住,闷声闷气地同叶知秋说,“有点事,我觉得应该同你说。”
    “啥事?”叶知秋头都没抬。
    林国栋被叶知秋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气得牙根痒痒,“我这次受伤挺严重的,虽然医生现在改了口,说我应该没那么短命了,撑过这个冬天就万事好说,但甭管之后能活多久,之前的活儿是肯定干不了了,重活儿那些也都不能干了。”
    他说完这些后,就等着叶知秋的反应,哪曾想到叶知秋丁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让林国栋心里满是挫败感,他问叶知秋,“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没点什么想和我说的?”
    “能有什么想说的?重活儿并不能干,那就干点轻省的活儿。之前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同我说过么,就算你没了,工资都照样领,你活着闲着领工资不也挺好的?”
    “部队待不住了就回家去,家里那么多活儿,重活儿干不了就做点轻省的,能干多少算多少,稍微干点儿都算是给我减轻负担了。工资又不会少,我能有什么和你想说的?”
    她挑眉看着林国栋,问,“难道你让我现在同你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得好好的,工资得拿更多,家里的重活儿也必须得你来干?你看着我像是脑子有病的吗?”
    林国栋被叶知秋这么几句话给逗笑了,他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看得这么开,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和我闹来着。”
    叶知秋听得直翻白眼,“我闹了你就能好就能干重活儿了?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林国栋在心里疯狂点头,内心旁白只有四个字——可不是么?
    但这内心活动与内心旁白,他哪里敢表露出半分来?如果他真的表露出一星半点儿来,他怀疑叶知秋连家常便饭都不给他做了。
    他这媳妇儿究竟有多么能作妖能搞事,林国栋心里是没点数的,他只知道在他以为见识到叶知秋最作最能搞事的一面后,叶知秋就能表现出更让他出乎意料的作的一面。
    林国栋意识到自己好像站在生死边缘上了,求生欲极强地岔开了这个话题,“前几天领导同我说了,等我身体好一点后,就可以转职了,多半是到地方去,而且就是咱们老家那边,我提前和你说一声,你有个心理准备。”
    他说的这个‘有个心理准备’,是让叶知秋尽快接受他即将回家监督,避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他头上种草的事情再发生。
    叶知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把给孟首长做的那盒饭推到林国栋面前,不无不可地说,“回去就回去呗,家里的房子够住,到时候你领着两个皮猴子去另外一屋住,我带着英子住一屋。”
    林国栋:“!!!”
    他就知道,别看这女人每天给他送饭,看起来就像是把之前的事情全都放下了,实则记仇得很!
    “哪有夫妻俩分房睡的,不怕传出去笑话?”林国栋瓮声瓮气地说。
    叶知秋轻笑,“哪有男人一年不沾家的,嫁个男人就像守了活寡一样,我挨的笑话还少?哪有人头胎坐月子就喝凉水吃稀粥的,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没笑话我所嫁非人?哪有男人自家婆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让自家婆娘憋着不能声张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我挨的笑话少么?笑话挨多了就不怕了。”
    林国栋气得五官都快挤在一起扭曲了。
    叶知秋又说了一句险些把林国栋给气死的话,“我原本以为你下不了床,得卧床静养,所以每天都给你送饭来着,但现在看你走几步路还挺利索的,往后就不给你送饭了。你快点去把孟首长的这粥给送去,然后自个儿回来吃饭,下午带我去你们后勤负责缝缝补补的地方去,我看看能不能同人家学几招,三个孩子的冬装得做了,我也打算给自己做一身厚实的,沈城实在太冷了。”
    林国栋鬼使神差地问,“我呢?有我的份吗?”
    叶知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之前我没来的时候,你那一个个冬天是怎么过来的?我也没见你之前的冬天冻出个好歹来啊……三个孩子的衣服我都做不过来,还给你做?你做梦么?原先怎么过冬,你今年就怎么过去。”
    林国栋的脸彻底黑了,拿起饭盒来就走。
    叶知秋听着人出门了,又担心自己这嘴皮子会不会把伤员给气着,赶紧趴到门上去听,结果就被突然打开的门板‘咣’的一下撞到了脸上。
    叶知秋吃痛,捂着脸往后退,睁开眼去看站在门口的人,赫然正是去而复返的林国栋。
    林国栋哪能想到叶知秋在门后面?他也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气势瞬间就怂了,“你,你,你咋躲门后头呢?”
    叶知秋怎么会告诉林国栋说她是在偷听林国栋的动静,关心林国栋会不会被气着?她瞪起眼道:“我看你是不是长了尾巴,咋出门都不能把门给关严实!”
    林国栋似是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笑着,“我长没长尾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啥没见过?”
    叶知秋:“……”
    她的老脸瞬间就羞红了。
    “真是要死了要死了,说的都是什么老色批的话?你赶紧走,别把饭给弄凉了,那可是你领导,要是给人吃的拉肚子了,是你被穿小鞋!”
    叶知秋把人推出了门,背倚在门板上,脑海中不受控地开起了车,满满都是当初她和林国栋造林英林刚林凯姐弟三个的场面。
    说实话,林国栋的身板儿是真不错的,体力也好,次次都能将她送上天堂……
    “草!”叶知秋强行把思绪踩下了刹车皮,进厨房洗菜做饭去了。
    甭管是哪一世,她都是个成年的灵魂,这一世更是三个孩子都生了,哪会不知道那滋味有多么美妙?可是啊,她暂时还跨不过那个坎,只能憋着。
    再说了,就林国栋那身体,还经不住折腾造作,她好不容易给补起一些亏空来,万一这老色批馋了太久刹不住车,她不就前功尽弃了?再有更甚者,林国栋的身体情况还算不上好呢,要是在她肚皮上没了,那她不就成为彻彻底底的祸水了?
    最后这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时,叶知秋瞬间心如止水。
    她决定之后对林国栋的考察改变一下方向,还是不要把林国栋当成丈夫来考察了,得把这人当成大兄弟来考察,凑一块儿搭伙过日子可以,要是那啥那啥不方便说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了,至于理由么,林国栋这人身体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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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膳的效果之所以强悍,是因为它能随着五谷在最短的时间内入了人的骨血,然后逐步起效。
    叶知秋给孟首长做的升阳扶正粥,孟首长刚开始吃的时候只是觉得胃里舒服熨帖,吃过之后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他就感觉到了这药膳的强横。
    他的帐篷都有多久没支起来过了?
    虽说这次支起来的也不算太明显,但这个苗头是好的啊!
    在单人干部病房里,孟首长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回头就同炊事班的大厨老李头说了,让老李头赶紧催着叶知秋去报道,并且让叶知秋尽快将卫生队这边的伤员们吃的药膳给负责起来。
    老李头听了孟首长的话,陷入迟疑当中去,他皱眉想了好久,小声问孟首长,“药膳真有那效果?该不会是在饭里下了什么药吧……”
    这话根本经不起琢磨,一琢磨就要坏事。
    孟首长想了想自个儿的那支帐篷情况,很自然地就想到一个问题——什么药能让人支帐篷?
    春-药!
    孟首长那张脸啊,瞬间就变得黢黑黢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