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王小利失联了？”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失联了？我跟他所有的通话你都在场，我说什么暗示的话了吗？”曾强有些激动的吼着回应道：“我被抓之后，已经足够配合你们办案了，你要不信我，就不要用我！”
    毕澜双眼死死盯着曾强，沉默半晌后，才调整情绪问道：“你感觉他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或者是跑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王小利没有骗警察的胆子，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敢骗官方的钱。”曾强稍稍想了一下后，轻声回应道：“他可能是在犹豫，也可能是在处理家里的事情，我建议再等一等。”
    “我是怕他已经出事儿了。”毕澜眉头紧皱，内心十分担忧的说了一句。
    曾强闻声没有接话。
    ……
    哈尔滨市局。
    阿财的司机兄弟和晓俊，在坚持了不到四十八小时后，最终还是在毒瘾的折磨中，与警方采用的熬鹰战术下崩溃，如实交代了国会门口枪击案的所有细节。
    “你说一下，所有细节。”
    “……是阿财接的这个活儿！”
    “阿财全名叫什么？”
    “孙本财！”
    “你继续说！”办案人点头后，皱眉嘱咐道：“交代过程中用全名叙述！”
    “好！”晓俊精神萎靡的继续说道：“是孙本财接的活儿，中间人叫褚中正，但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他。接完活儿之后，孙本财就买了一台商务车，和三幅假牌子带我们来到了沈阳。在沈阳的时候我见到了褚中正，还有那个叫周天的，我们一块吃了个饭，谈了枪杀白涛和茂名的事儿！”
    “在这过程中，周天是否直白的说过，让你们枪杀茂名和白涛？”办案人再问。
    “这种话他是不可能挑明了说的，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而且他也跟我们说了，这个事儿挺难的，如果办不好，自己也有可能折里。”晓俊如实交代道：“不过最近‘制药儿’抓的太严，孙本财的很多原材料供货商都被扫进去了，我们没有制作地点和原料，手里就一直没有钱花……所以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接的这个活儿。”
    “我一个月才挣不到六千块钱，我也没饿死啊。”办案人十分反感的回应道：“什么叫没办法？我看你们就是歪门邪道的钱来的太快，惯的你们臭毛病！”
    “一个人，一个活法吧！”晓俊一笑。
    “你继续说！”
    “吃完饭，谈完事儿之后，我们就在沈阳住下了，周天和褚中正晚上给我们安排了点节目，也好像没少花钱。”晓俊思考一下后，继续说道：“第二天一早，褚中正过来找我们，给了一半的费用，又告诉了我们办事地点，然后我们就来哈尔滨了！”
    “你们的作案枪支，弹药，都是谁提供的？是周天和褚中正吗？”
    “不是，是我们自己带的。”阿财摇头。
    “周天他们用哪个账户给你打的钱？”
    “那我不清楚，钱是孙本财接的。”晓俊再次摇头。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周天招待你们的饭店，酒店，包括你们曾经一起出现的街道之类的。”
    “饭店好像叫……！”晓俊仔细回忆了一下后，就再次如实坦白。
    ……
    三小时后，哈尔滨这边联系上了沈阳警方，并且根据晓俊所交代的饭店，酒店，很快就调出了当时的监控。
    晚上。
    哈尔滨省公安厅召开会议，而主要负责侦破“国会门口恶性枪击案”的负责人，先是整理了一下资料，随即话语简洁的介绍道：“根据犯罪嫌疑人张晓俊，和司机朱明德交代，此次国会枪击案的主谋是长春万合集团股东之一周天。但案发前的几个月，周天已经退出融府，不再担任董事会成员身份，并且把股份交由其他人代理！根据调查，给周天介绍孙本财的人叫褚中正，目前此人也因曾国民失踪案和成都诈骗拒捕案在逃……孙本财接活之后，先去的沈阳与周天和褚中正碰面，然后对国会枪击案的细节进行了密谋……我们根据两个犯罪嫌疑人的供述，找到了当时几人见面的酒店和饭店，并且调取了当时监控。经核实，基本与张晓俊和朱明德说的一致。所以，我觉得咱们抓捕周天的证据已经成熟，可以对他进行调查了。”
    “案子发生了，周天肯定已经跑了！抓捕，你有什么计划？”
    “我查过周天的一些资料，此人最近频繁出境，所以我们要先给他上黑名单，防止对方马上外逃！”办案人低头拿着小本上记的计划，继续说道：“并且我们可以对融府高层人员进行一下询问，据说他们中间有人曾和周天发生过矛盾……！”
    黑龙江省公安厅在锁定周天之后，就火速展开了调查，限制周天出境，并且又专门派人去了融府，企图找张世峰进行摸底。但对方则是拒绝接见，直接让秘书就将他们打发了。
    ……
    国会门前的一次枪击案，周天就把警方注意力全部拉到了自己身上，随即开始着手布置最后的收尾工作。
    第二日，早晨八点。
    就在毕澜内心担忧王小利之时，对方终于给他来了个电话。
    “是我，王小利！”
    “你去哪儿了？？？”毕澜目光阴沉的问道。
    “我一直在等我媳妇过来找我，我跟你们合作之前，要把她安排好啊！”王小利轻声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毕澜声音低沉的喝问道。
    “……我在我媳妇的亲戚家里，屋子很小，我不方便给你们打电话。”王小利皱眉解释道：“你别问了，我现在不是跟你联系上了吗？”
    毕澜沉吟半晌：“你在哪儿呢？”
    “大连金州！”王小利话语简洁地说道：“我媳妇明天走，你们明天过来接我，我直接跟你们回吉林。”
    “具体位置！”
    “具体位置我明天再告诉你！”王小利态度强硬地说道：“还有，你必须带着曾强一块过来，还有剩下的八十万现金！”
    “为什么要让曾强过去？！”毕澜疑惑。
    “我要当面问他一些事情！”
    “不行！”毕澜毫不犹豫的拒绝。
    “如果不行，二十万我退给你，咱们就别见了。”王小利十分烦躁的回应道。
    毕澜闻声沉默。
    “就这样，明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点。”王小利扔下一句后，就挂断了手机。
    第2273章 我这失败的人生
    大连金州，距离翻砂厂将近三十公里的某国道上。
    “我打完了！”王小利扭头看着周天说道。
    “好！”周天点头。
    “大哥，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啊？”王小利此刻心里饱含着惧怕，胆怯，后悔等多种负面情绪，所以每一次跟周天说话，声音都是抖的。
    “办完，办完就放了你！”周天话语简洁。
    “……好，好！”王小利木然的点了点头。
    ……
    车外的路上，褚中正同样也联系上了阿财。
    “你往回走了吗？！”褚中正话语简洁的问道。
    “已经走了！”
    “怎么走的？”
    “……黑车。”阿财毫不犹豫的应道。
    褚中正眯着眼睛，沉思半晌后回道：“你他妈路上注意点，别把警察给我带过来！”
    “正哥，我身上背的事儿够被判一百次死刑了，你不用拿话点我，呵呵！”阿财笑着回了一句。
    “我在金州等你，明天给你打电话！”
    “好！”
    话音落，二人就结束了通话。
    ……
    一小时后，周天和褚中正开车返回了翻砂厂，随即把王小利锁好，就一边从车上卸着煤气罐，一边交谈了起来。
    “老沙那边给你消息了吗？”褚中正问了一句。
    “给了，阿财现在就跟茂名在一块呢。”周天点头。
    “老沙也来沈阳了？”褚中正一愣。
    “没有，他跟白涛在一块。”周天说到这里，目光有些担忧的回应道：“这次他没来，有点反常，按理说白涛应该会让他一块过来的。”
    “对啊，白涛现在手里没有什么人可以用，而且老沙和你有仇，我不明白白涛为啥没让他过来。”褚中正也是满怀疑惑：“老沙怎么说？”
    “他说，他能自保，让我不用考虑他的因素。”周天叹息一声回应道：“先做眼前的事儿吧，老沙我再想办法。”
    “老周，要不你今晚就走吧，剩下的事儿我来办！”褚中正连续抬下了三四个煤气罐后，突然说了一句。
    “呵呵！”周天一笑，摇头回应道：“我要不亲眼看见这两个人死，那我觉都睡不着！我大侄子快回来了，国内这边的事情不解决，他会束手束脚的。”
    “……唉，我这些年也算是有点经历了，大公司的老板，混出来的江湖大哥，包括什么国外私人武装的大佬，我都接触过！但搭班子两三年是蜜月期的，我见过，可是搭班子像你和林军这么久，而且关系一直这么稳定的，真的太少了。”褚中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可能这跟我的经历有关系吧。”周天笑着解释道：“我三十五岁之前，就活钱，但却失败了，最好的朋友捅我一刀，媳妇也跟我离婚了。三十五岁之后，钱的方面我悟透了，所以试着活了活感情，没想到还陷里了。唉，人的一生当中，什么你最难得到，你就往往越会珍惜什么！……我在蹲监狱的时候，融府的发展我没有贡献出任何东西，是军儿自己带着杜子腾他们扑腾起来的，但我出来的时候，军跟我说……叔，融府未来怎么走，你说话，我就点头！呵呵，这小崽子就会这个，老往我心口上戳……满北伐刚提出合作的时候，我就决定要进哈尔滨，但其实我自己心里知道这步棋走的有点急，可是不急不行啊，我身体完了啊！老褚，我就这点心愿，因为我在坟前答应过文波，答应过他融府满载荣耀的时候，我就会回去……当时，我知道我的决定会让军儿为难，可我还是跟他说了。这崽子听完，没有说过一句劝我的话，而是直接从浙江提回飞龙公司，替我得罪了融府起码一半的高层……老张和子然为啥对我不满啊，因为他们觉得军对我的信任，已经可以达到否定所有人的建议了！老褚啊，这做人呐，有仇好报，但有恩难报啊！军给我的信任，已经跟融府，跟事业没有任何关系了，而我能做的，就是无愧于这份来的有点晚的叔侄情谊！我有点遗憾啊，正值壮年的林军，没有碰到岁数最好的周天。”
    褚中正闻声沉默许久，心里悸动着，但嘴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他拿起车上放着的白酒，伸手递给周天说道：“我褚中正佩服的人不多，你老周一个！”
    “……佩服我干什么？！我挺失败的，家没了，孩子也没照顾好，第一次创业，让所有信任我的员工都失业了，有两个老哥们，也被要债的逼着跳楼了！”周天叹息一声说道：“……唉，喝酒吧。”
    “叮咚！”
    话音落，二人撞着酒瓶，就仰脖灌起辛辣的白酒。
    数个小时之后，周天坐在煤气罐上，裹着外套，一边继续喝着白酒，一边就低头在一个新卡手机上编辑着短信，却总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熬到深夜，周天胸口欲裂，呼吸急促，他伸手从兜里掏出药瓶，拧开一看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咕咚！”
    周天再次闷了口白酒，扭头看着漆黑无比的天空，就宛若雕塑一般坐在那儿，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第二天，下午。
    林军在医院内接到开庭通知，随后换了一套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就被士兵押解上了警用面包车。
    去往法院的路上，林军低头扫了一眼电话，随后皱眉拨了夏青凝的号码。
    “喂！天叔那边还没有联系上吗？”林军轻声问道。
    “……杜子腾说他忙点小事儿，电话没电了，但应该很快就会回过来。你先别担心了，好好开庭。”夏青凝咬着红唇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