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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那些悬在楼梯上的无头的尸体,随着这些重影飞离,也仿佛下饺子一样纷纷落在白骨台阶上,好像假象一般消失无踪。
    发生了什么?
    褚韩等人目瞪口呆。
    藏在方善水身后的元沛,正奇怪怎么雷声大雨点小的,不明所以地伸头看了一眼方善水的脸,顿时呼吸一窒,差点就这么以头抢地昏厥过去。
    如果是青天白日的看方善水的脸,元沛大概还不会这么害怕,但是在磷火的照耀下,看着方善水的脸,元沛甚至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恶鬼是那些被吓跑的灰影,还是他的友人方善水。
    元沛问话的声音有些发虚,好像飘在异世界:“方方,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方善水简单回道:“小时烧伤。”
    褚韩僵硬地扭动自己的脖子,躲开不去看方善水的脸,他觉得那么多鬼怪都没把他吓晕,所以他决不能在最后的关头晕倒在方善水面前!褚韩忍住恐惧叉开话题:“那些鬼怎么都跑了。”
    李容浩倒是胆子够大,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还是努力拍着方善水的马屁:“叔,你这样也非、常、酷!”
    至于另外几个刚救醒的人,如今已经再次吓晕了过去。
    方善水拿着面具,扶了把肩膀上也在看着他脸的手办,眼见着身边的人吓晕的吓晕,颤抖的颤抖,方善水心说,大概是这个鬼域的阴煞之力加成,自己这张脸的威力好像变大了不少?
    方善水扫了眼还在抖的元沛三人,丝毫不以为忤地解释道:“人受惊过重,还有魄压着,大多只是昏倒;鬼若受惊过重,没有魄压制,就很容易魂散了,属于内伤。所以它们怕我,比你们怕我怕得多。我们这行,长得丑是很有优势的。”
    说到这里,方善水还有点小骄傲。师父当初就说过,他天生就是干赶尸这行的料,就凭一张脸,也是神鬼避忌,横行无阻。
    元沛三人懵逼地听着,一脸不明觉厉的样子。
    方善水感觉脸有点痒,一看,是手办师父的小手在好奇地摸着自己脸上的硬痂,方善水用指尖将它的小手捏住放在一边,把面具戴了回去。
    带上面具的方善水,瞬间变回了清俊帅气的小青年,一身春风化雨的气息,顿时滋润了所有受到惊吓的人的心,元沛三人也不禁大松口气。
    方善水:“赶紧找人,找齐了离开这里。”
    “哦哦!”褚韩和元沛闻言,顾不得刚刚的惊惧,赶忙去叫起周围躺了一地的人。
    刚刚那些士兵和古代百姓,在方善水摘了面具后,消失的消失,脱离的脱离,古人的假象被抹去后,就露出了剧组众人的真身来。
    三四十个人,躺了一地,看起来还挺壮观。
    他们刚刚都是被那些等待割头的百姓附身,如果没有叫醒,大概会就这样被一个个割了脑袋。
    把那些还混混沌沌的同事们一一打醒拽起,很快,剧组所有人都齐了,一个也没丢。
    “天醒地明,乾坤归正。敕!”方善水手中符纸燃起,无数符灰落下,周围的空间仿佛晃了两晃,又恢复了原状,只是在人骨祭坛之上,突兀地多出了一条路,仿佛不同空间错误地交错了一般。
    那条路从左边一个洞穴伸出,一直延伸到祭坛这里。
    这里的鬼域太顽固,方善水也只能勉强开出一条生路来,并不能将鬼域破坏。
    方善水招呼众人:“快走,从这条路离开!”
    剧组的人还有点迷迷糊糊,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听了方善水的话,立刻就在褚韩的带领下,往出现的小路上走去。
    元沛也走上了那条突兀出现的路,见方善水没跟来,却反而往祭坛中心跑,不禁着急:“方方,你跑那里干吗?快过来呀!”
    “你们先走。”方善水跑向了祭坛中央的青铜鼎,一边应声,一边用手狠拍向祭鼎!
    嗡地一声巨响,祭鼎大震。
    这个祭坛瞬间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元沛大惊:“方方,你在干什么?这个祭坛要是塌了,你怎么过来!”
    方善水让他们走:“你们快到洞穴那边,我等会可以跳过去。”
    说着,方善水踏着鼎耳,借力跃上祭鼎,又是一掌拍了下去。
    嗡……
    鼎身巨震中,响起了接连不断地跨擦之声,祭坛上的裂纹,随之瞬间扩向八方,蔓延到了台阶骨梯之处,人头鼎也为之一陷,哐当一声,猛地下沉了半米之深。
    无数的人头在祭鼎的震荡中嚎叫,慢慢地,这些鲜活的好像刚被割下来的人头,似乎被历史的尘埃腐蚀,逐渐变回了空洞洞的骷髅头,不再动,也不再哀嚎。
    只是这些颅骨回复了原状后,被淹没在其中的一个仍然鲜活的人头,就凸显了出来。
    房昊的头在数不清的灰白颅骨中,朝方善水大叫:“救救我!我是房昊,我是《秦墓迷魂》的主演,求你救救我!”
    房昊的叫声,把正要再拍一掌离开的方善水叫住。
    方善水:“你是主演,那刚刚那个人是……”
    方善水赫然回头,看向那边的剧组众人,他们已经走到洞穴中。
    房昊激动地叫:“那是鬼!那是鬼!他换了我的头,抢走了我的身体,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回头对我笑!可是你们都听不见我的声音!快救救我!”
    跨擦!
    裂纹再次扩散了,祭鼎又下陷了三分。
    没时间了。
    房昊绝望的眼神中,方善水忽而一步飞跃,跳进鼎中,手办师父被甩飞出去,翻滚了一圈后及时抓住了方善水的头发,面无表情地跟着方善水的头发在空中甩来甩去。
    方善水仿佛蜻蜓点水一样,踏住房昊旁边的一颗骷髅头后,借力又是一跃,跃起的过程中,方善水顺手捞起房昊的头,然后顺利地落到了祭鼎另外一边的边沿上。
    “酷毙了!帅呆了!大神,你从此就是我的信仰!”房昊发现转眼间自己已经出了那恐怖的颅骨海洋,顿时惊喜地快要哭出来,用望着救世主的眼神望着方善水,不停地感谢着。
    “安静点。”方善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突然,哗啦一声,一只枯瘦的手从灰白的颅骨中伸了出来,蓦然抓住了方善水的脚,一下将方善水拽回了鼎中,砸落在无数的骷髅头上。
    “啊!”眼看着又跌回地狱,房昊凄厉惨叫。
    第七十八章 镇魂钉
    “簌簌……”
    漫长的爬行声一点点过去, 湿淋淋的几人贴着墙捂住嘴, 丝毫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直到那股动静远去, 几人才松了口气。
    “七爷,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被叫做七爷的人没回话, 只是不停摇头:“我们麻烦大了,刚刚开启墓门的时候, 我们用炸弹炸坏的那个, 可能是根镇魂钉!把这镇压了几千年的鬼东西给放出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
    “把那玩意引到上面的地下宫去!我们趁机搜一搜这墓,然后抓紧时间走人!”
    ·
    方善水栽落回鼎中, 背后砸碎了不少骷髅头, 在咔擦咔擦的祭坛碎裂声中,下陷中的青铜鼎因为方善水这一倒,哐啷又沉一尺, 方善水一僵,放轻手脚,一时不敢再动。
    缀在方善水头发上的手办师父,在方善水后仰倒地的时候, 又被甩向方善水身前, 松手一荡,滚进方善水胸前的衣服里。
    “大师,大师,干尸!”房昊在方善水手中尖叫。
    雪亮的刀光唰地一闪,就向方善水的天灵盖刺来!
    那是刚刚把方善水拽下来的干尸, 他的身体好像长在青铜鼎上,浑身冒着黑色的怨气,突然出现,再次偷袭方善水。
    方善水感觉到危机,刹那间闪开,头发被刺来的利刃削掉了一缕,青铜鼎因为方善水的动作,又是一阵晃荡中猛地一沉,让踩着骷髅海中的方善水,有些站立不稳。
    【毁我……死……死……】
    这下半身长在青铜鼎上的干尸,用灰黄干扁的眼睛怨毒地对着方善水,干尸的衣着隐约能看出刚刚幻境里的巫师的风格,手中拿着一把和那巫师相似的妖刀,方善水躲过一击后,干尸仿佛诅咒般说了句什么,
    身体沉入鼎中,再次淹没在骷髅的海洋中。
    滚进方善水袖子里的手办师父,终于原路爬了回来,从方善水的外套中探出头,甩了甩脑袋,又飘坐回方善水的肩膀上,小手搂住方善水的脖子。
    青铜鼎摇晃的厉害,不知道何时就会完全塌陷,方善水不想和那干尸纠缠,将房昊的头用衣服一卷,甩出去挂在了鼎耳上。
    在房昊的尖叫声中,方善水踩着脚下的骷髅提气一踏,再次跃向鼎口,然而就在方善水的手抓住鼎沿的时候,青铜鼎又是一歪,咯噔一下,没等方善水抓稳,眼前刀光再次闪来,一张干尸脸直接和方善水相对!
    早有准备的方善水脸一侧,躲开了袭击,然而这时出了点小意外,方善水脸侧开了,那干尸的刀却正好割在了被手办师父握着的那缕头发上。
    手办师父一个踉跄,坐倒在方善水的肩膀上往后滚,方善水本来伸去要制住干尸的手,见状下意识地改而去扶它,防止它掉进骷髅海中。
    手办这么小,要是掉了下去,方善水可没本事在短时间内把它找出来,下面无数骷髅头那大如拳头的空洞眼眶,根本托不住它。
    【嚯——!】
    找到机会的干尸怪叫一声,一刀刺向方善水印堂。
    手办师父刚刚站稳,就看见那讨厌的干尸作怪,要去伤方善水。
    手办师父眼睛的绯红眼睛,瞬间出现重瞳之影,一张嘴,嘴巴好像黑洞一样瞬间变大,形成一片黑影——瞬间咬住了干尸的半个身子!
    包括干尸要去捅方善水的刀,也被它连着干尸的脑袋和一只手,一起啃到了嘴里。
    方善水惊呆,一时忘了反应。
    聻……聻吃干尸吗?
    干尸嗡嗡地挣扎,剩下的一只没有被叼住的手,在那不停地推手办巨大的嘴,他身下的青铜鼎被他的动作带得“哐哐”轻晃,变了形的手办,脑袋也跟着他晃了晃。
    手办不耐烦地一甩头,它那变了形的仿佛大白鲨一样啃人的脑袋,瞬间恢复到娇小玲珑,只有一根指节大小的原样。
    被手办咬住的干尸,身体随着手办缩小的嘴巴而缩小,下半身被带得脱鼎而出,直到干尸变得比手办还小,两条牙签似的腿,还在那张殷红的小嘴外,支棱着挣扎了两下,被手办师父张嘴一吞,就要咽下去。
    这瞬间发生的变化,看得方善水有点呆滞,然而见手办真要把干尸咽下去,方善水下意识地叫道:“师父!你又乱吃东西!”
    手办师父一顿,咽到一半的干尸,吧嗒一声从它殷红的小嘴里掉了出来。
    方善水本来只是下意识地阻止,但是见手办这反应,他本已经打消的疑惑又升了起来:“师父?”
    它绯红的眼睛望着方善水,似乎发现方善水的怀疑越来越重,突然“啪”地一声,好像橡皮筋回弹一样,瞬间又变回了刺球聻的模样。
    变回刺球的同时,它不忘滚了一下,将刚刚从嘴里掉出来的,如今正想要跑的、差不多有牙签大小的干尸卷走,咕噜咽下去,一副这干尸挺合聻的胃口。
    方善水:“……师父,别装了,我认出你了。”
    刺球聻没有反应。
    哐啷!
    青铜鼎在方善水的体重下再次下沉,现在,青铜鼎顶沿下陷得已经快要和祭坛地面齐平了,祭坛地面则完全扭曲,一副随时会爆裂开来之势。
    没时间逼问了,方善水抓住刺球聻,想要将它放进外套口袋,才想起外套已经被他脱去卷人头了,干脆张口咬住刺球聻身上的几根刺,然后弓身一跃,踏上了鼎沿。
    刺球聻本来跟只海胆一样,被方善水一咬,瞬间成了按摩球,连刺都一下变软了。
    “大师,大师,我在这,别忘了我呀!”被方善水的外套卷着,挂在鼎耳上要掉不掉的房昊,惊喜地冲着方善水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