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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狩猎对于行军多年赵真来说并没什么难度, 没多久便猎了一堆猎物, 其中还包括一只成年雄鹿, 这围场里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 稍微厉害一些的就是狐狸, 体型最大的是鹿, 只是狐狸很少, 轻易碰不到,而鹿虽然庞大,但轻巧灵活, 并不好猎。
    赵真也不打算猎狐狸,觉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往回走, 还能有些功夫陪孙子烤野味什么的。
    突地, 后面有人喊她道:“瑾儿!”
    这声音于她来说熟的不能再熟,她第一个念头便是装作听不见立马跑路, 可现下儿子毕竟是皇帝, 想不理都不能不理, 她只得停下来, 调转马头, 恭敬道:“陛下。”
    陈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狩猎所穿的胡服, 背着把金灿灿的弓,瞧着威风八面, 倒是很有帝王的威严, 但对赵真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他款款而来,身后的侍卫站在远处未动:“好巧,原来你在这里。”
    赵真暗自腹诽:一点也不巧,他当她不知道那些远远跟着她的侍卫吗?若说不是他的哨兵,她可不信。
    赵真扯了下嘴角,笑道:“是啊,好巧,偌大的围场还能遇见陛下。”
    陈勍没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暗讽,笑眯起眼睛:“是呢,这说明我与瑾儿有缘,兜兜转转总能遇见。”说罢他从马上翻身下来,牵着马绳走到她面前。
    皇帝都下马了,赵真哪里还能继续坐在上面,只能随他一起下马,但不想和他继续这般肉麻的话题了,扯开话题道:“陛下已经猎到狐狸了吗?”
    陈勍哪里需要自己亲自狩猎,早有人猎好了猎物用来粉饰他帝王的威严,他点点头:“猎好了,所以想趁此机会多和瑾儿说几句话,朕在宫中,你在宫外,即便朕想念你也无能为力。”他的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身上,“瑾儿可有想朕?”
    当然想了,时时刻刻都想打死你!
    赵真别开脸,难以直视儿子的目光:“瑾儿与陛下同心。”
    陈勍当她是害羞,松了马绳站到她的面前:“瑾儿,你抬头看看朕,好好看一看。”
    赵真不想看,她怕她看了会忍不住一巴掌呼上去,但眼瞅着儿子要伸手碰她的脸,她微微一躲,抬头看向他:“陛下让我看什么?”
    陈勍哄女孩的把戏是为了皇后学的,只是在皇后那里不管用,便荒废了,如今重拾起来他其实有些不好意思呢,轻咳一声道:“你就好好看看朕,将朕的容貌记进心里去,朕要你时时刻刻都想着朕。”
    赵真听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何儿媳始终与他不亲热了,有个这么肉麻的夫君,不吐都是给他面子。
    赵真强忍着心绪,背过身去:“陛下早已在我心中。”你小时候抱着老娘大腿哭的鼻涕眼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陈勍见她害羞不看有点失望,他想让母后多看看他,或许就能想起来了,可是母后好像容易害羞了,可她以前在父皇面前不是挺威武的吗?难道是因为他比父皇魅力更大?嗯,一定会是这个原因。
    迷之自信的陈勍又凑上去说了几句肉麻的话,赵真捏紧了手指骨才忍住了没呼亲儿子,默默安慰自己:自己生的,自己生的,自己生的……
    陈勍瞧见赵真泛红的面颊,觉得差不多了,拉上她的手,深情道:“瑾儿,朕总见不到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却又不忍心你将来被禁锢在宫闱之中,像你这样该翱翔九天的女子,朕不忍心折断你的翅膀,便想了个绝妙的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赵真听完猛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什么???”她耳朵没坏吧?
    陈勍对她笑笑:“你也知道,朕尚在孝期,不能大张旗鼓迎你进宫,但朕又想与你朝夕相处,便想为你另外捏造一个身份,将你纳进宫中,你便能光明正大的留在朕身边,也能与太子多多相处,朕也不拘着你,你想出宫便出宫,继续以赵瑾的身份在外走动。”他瞧见她震惊的模样,继续道,“你放心,在没给你名分之前,你虽以别的身份留宿宫中,但朕不会对你无礼,一定会等到大婚之日再……你懂的……”他对着母后,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不懂!赵真看着眼前的儿子有些瞠目结舌,她儿子的脑子到底装的是什么?他是怎么想到这种“绝妙”的主意的???
    陈勍也知道自己此举有些荒唐,见她被吓到了,柔声道:“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回去好好考虑,朕等着你。”
    赵真脑中有点混沌,不知道是想揍儿子一顿,还是揍陈昭一顿了,良久道:“陛下请容民女想一想……”
    好失望哦,他还以为母后会立马答应呢,毕竟他是那么体贴深情又有魅力的儿子呢。
    陈勍对远处的侍中招招手,侍中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盒子过来,令他送到赵真面前:“瑾儿,这是送你的,朕一看到它,便觉得十分适合你。”
    他一抬手,侍中将木盒打开,赵真一下子就被惊到了,熊熊怒火直冲脑顶:这不是她的佩刀,鸣威宝刀吗!这个死小子居然敢拿来送人!!!他是不是活腻了!!!
    赵真咬牙切齿道:“陛下,这刀一看便贵重非常,恐怕不妥吧?”
    陈勍见她死死地盯着鸣威宝刀,便知道她一定对这把刀有记忆,有点雀跃道:“这有什么不妥的?好刀配佳人,总好过留在朕那里落灰强。”
    赵真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伸手把刀取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多谢陛下赏赐,陛下,已经耽搁许久了,该回去了。”
    陈勍见她面色有些不对,更觉得她回想起来一些了,据太医说回忆起来的过程是有些痛苦的,便不急于一时了,道:“好,回去吧。”
    赵真仍是低着头道:“民女现下的身份与陛下一起回去委实不妥,请陛下先行。”
    陈勍有些不放心她,但她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他现下不想败母后的名声,便点了点头:“好,朕先行,你路上小心。”
    赵真抱拳道:“恭送陛下。”
    陈勍翻身上马,临走还不忘嘱咐她一句:“瑾儿,你好好想一想今日朕同你说的,朕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人才走了。
    待到人都走光,赵真唰的一下将刀抽出,凌厉的招式四散开来,直接把一棵有些年岁的树给给劈成了两半:她……她忍不了了!
    啪啪啪。
    突地传来一阵击掌的声音,赵真迅速回头看去,许良居然晃晃悠悠骑马过来,不知之前一直躲在何处,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陛下赏赐的刀,果然是把好刀,真真是削铁如泥。”
    都怪儿子一时乱了她的心神,害她没发现许良的靠近,她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着许良。
    许良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讽刺道:“真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军营之中和陈助教不清不楚,这边还敢和陛下幽会,好大的魅力啊。”
    想来他方才多多少少看到了一些什么,这么被人暗中盯着,赵真有些恼羞成怒,提刀指向他:“你休要胡言乱语!”
    许良伸出两指,夹住她的刀,愤慨道:“胡言乱语?你当我不知道你和陈助教夜夜幽会吗?每次答策,他都写好了答案给你,你敢说你和他没有私情?你和他有私情便罢了,如今又攀上了陛下,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城府之深的女子。”
    看来他已经盯了她不是一天半天的,现在冒出来必然是有所企图。
    赵真镇定下来,道:“你想怎么样?”
    许良嘲讽一笑:“我不想怎样,我只想你退出神龙卫,你之所以能排在前十,不过是因为陈助教在答策上替你做了弊,就是因此,我一直被你压在第十一位,你我皆知,只有最后的前十位,他日才能被委以重任,反正你已经攀上了陛下,神龙卫对你来说也无所谓了吧?只要你退出,我重回前十也是实至名归。”
    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个许良实在是不够聪明,明知道她有“攀高枝”的本事,还敢以此威胁她,如果她真是个心机颇深,又阴险狠毒的人,可以立刻杀了他灭口。当然,她并不是这种人,且也确实如他所说,她在答策上做了弊,若非陈昭名次应该会更靠后一些。但他言语中的瞧不起,赵真可就不承认了。
    赵真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不如你?”
    许良倨傲点头:“你自己也该明白。”
    赵真冷冷一笑,举起刀来:“我不明白,请赐教吧。”
    许良冷哼一声,抽剑而出:“待我赢了你,希望你能识相一些。”
    赵真没说话,直接提刀砍上去,她虽然还未与许良交过手,但她看过他的本事,对付他还是有足够的心性。
    一时间刀光剑影,许良也确实不是个草包,赵真使了全力与他缠斗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将他砍倒在地,刀尖刺进了他的肩膀之中,她冷声道:“我承认我在答策的时候做了弊,从今以后我会公明正大与你争夺前十的排位,今日你所看到的事我希望你嘴巴紧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罢刀又刺进了几分,“我不会杀了你,只会废了你的武功,你也知道,对于学武之人来说废了武功比丢了性命还令人生不如死,如你所说,我可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许良捂住肩膀,痛的欲要咬碎银牙,他完全没想到赵真居然如此厉害,竟能如此迅速将他击败,原来她之前都在保存实力吗?
    他脸上一片灰败,抬起头来:“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半句,但我也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男人并非全部都是傻子,你小心翻了船。”
    赵真闻言抽了刀:“多谢你的提醒,只是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也不屑于和你解释,希望你信守你的承诺,平日里不要总盯着我这些小事,多花些功夫在练武上,你也不会进不去前十位。”
    和赵瑾交手,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大错特错了,他一直以为她是靠家世和男人混进的神龙卫,却不想她本事居然了得,今日的事他也只是一时意气,看不过眼,现下他输的心服口服,便没有太大的怨言了。
    许良咬牙站起来:“我自会以真本事赢了你!你等着!”说罢他重新上马,转身离去。
    赵真摇了摇头:“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