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朝她挥挥手，言笑晏晏，“乔老师，中午好啊，没想到真能在这儿碰上你呢。”
    乔影努努下巴，勉强挤出个笑，“坐。”
    文莉勾唇，在她旁边坐下，说：“其实啊，我早就想找个时间跟你叙叙旧了，但就是没时间，今天刚好剧组那边没什么事，我就想着来参加个饭局，看能不能遇到你，没想到还真的让我遇着了，我们俩可真有缘。”
    乔影轻笑了下，“文老师，我纠正一下你的用词，这不叫有缘，叫冤家路窄。”
    文莉低下头，一副病弱温柔的模样，道：“乔老师，我知道，原本属于你的角色被导演给了我，这让你觉得很不舒服，但那是片方的决定，我控制不了的呀。”
    乔影看到她这副白莲样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孟笙看向文莉，浅浅笑开，低低温温道：“文老师，我代小影跟您道个歉，她性子直，您别见怪。”
    “笙姐，你……”乔影蹙眉，本想再说点什么，被孟笙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好啊，既然孟经纪都开口了，那这道歉我接受。”文莉轻笑着，昂起下巴道。
    现在的文莉让乔影想起了寓言故事中，那只浑身插满了七彩羽翼的乌鸦。
    她扯唇，说：“文老师，你刚拿到一部电影的女主角，怎么，还想再拿一部啊？”
    孟笙看了眼乔影，补充道：“文莉老师，温导的电影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只有女一号人选未定，真要拍起来，肯定会和您那部电影撞档期的，这一点，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文莉看了眼乔影，道：“啊，这个我知道的呀，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见温导，而是想找乔老师谈点事情。”
    乔影淡淡哦了一声，然后抬起左手看了眼腕上的时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朋友告诉我的啊，她说今天中午这饭局是温导攒的，我想着乔老师你最近也没什么通告，应该会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呢，你说巧不巧。”
    孟笙眉心微微蹙起，这个文莉，可真是会膈应人。
    乔影活动了下手指，深呼吸了几口，语气不咸不淡，“原来如此。”
    她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挺强，这么快就已经习惯了文莉白莲味儿满满的腔调。
    孟笙问：“文老师找小影什么事？”
    “这个嘛，”文莉刻意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悠悠开口，“有些事，不方便在这里谈，我已经找好了商谈之处，如果乔老师肯赏脸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乔影细细琢磨了一番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而后道：“既然你都向我发出邀请了，我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
    更何况，她也实在好奇，文莉到底要找她谈什么。
    “那我就先去外面等你咯，乔老师。”文莉起身，扭着腰走出包厢。
    乔影起身，认真道：“笙姐，电影的事情你和温导谈吧，至于我，回头再找个机会和他见面。”
    孟笙跟着站起来，扯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好，你记住，不要跟文莉呛，对你影响不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乔影拿起桌上的墨镜和包包，浅笑着道：“放心。”
    一分钟后，她与文莉一同乘电梯离开了景星苑。
    她们前脚离开，演艺圈那位有名的鬼才导演温知树就到了。
    ***
    乔影被文莉带到了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她很熟悉，向南直行五公里就到影视城。
    更因为，它是乔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文莉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不好意思啊乔老师，最近剧组的导演和主演们都在一起围读剧本，所以我就住在这里。”
    乔影跟着她进去，摘下鼻梁上的墨镜，语气清清淡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恰恰说明了文老师你很敬业么。”
    “叮咚”一声响起，电梯门开了。
    文莉站在901门口，拿房卡开门。
    她推门进去，道：“乔老师，快进来吧。”
    乔影抬脚走进去，淡淡地扫了眼这间房的布置。
    乔女士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也因此乔氏旗下的酒店套房布置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
    她和顾承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昨晚发的那一条。
    乔影攥紧手指，蹙眉。
    文莉看向她，笑着道：“饿了吧，我去叫服务生送点吃的上来。”
    之前在包厢她说的那些话，已经够刺激乔影的了，再怎么不喜欢她，总归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若是闹得太难看，到时候利益受损的人只会是她文莉。
    更何况，她今天找乔影过来，也的确是有件难以启齿的事要跟她谈。
    乔影没在意她前后情绪的变化，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表演和伪装。
    她收起手机，语气平平，没什么特殊情绪，“不用了，帮我拿瓶水就行。”
    “好，你等一下。”文莉说。
    “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乔影话音未落，便直接走了进去。
    她翻开通讯录，找出顾承野的号码，手指轻轻一点，拨了出去。
    乔影发誓，她绝对没有要打扰顾承野和他那位白月光吃饭的意思，只是动作比思想先行一步罢了。
    对面传来的男声低沉性感，“大小姐。”
    乔影心口蓦地一滞，但很快反应过来，平静了下情绪，问：“顾承野，你和她，你们，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您有什么事吗？”他的语调寡淡，听不出丝毫多余情绪。
    乔影声音平静，“我在南川酒店，你待会儿和她吃完饭过来接我。”
    没给顾承野再次开口的机会，她又道：“放心好了，这次耽误你的时间，我会补偿给你的。”
    男人轻触了下蓝牙耳机，单手打着方向盘，准备掉头，轻笑着道：“用什么补偿？”
    乔影轻哼一声，道：“随便你提好了，你提的要求，没有我办不到的，信么？”
    顾承野平视前方，眼底流过一丝晦暗，静了片刻，回道：“好。”
    洗手间外，文莉已经开始喊她了。
    乔影对着镜子单手补了个口红，“好了，你挂电话吧，那女人在叫我，我要出去了。”
    “嗯。”男人沉沉应了一声，什么都没问，却也没挂电话。
    乔影抿了下唇，将手机按灭，旋开门把手出去了。
    文莉努努下巴，示意她，“坐吧。”
    乔影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文老师直说好了。”
    文莉轻笑出声，“急着去见温导？”
    “那倒不是。”乔影抬了抬下巴，懒得在她面前扮笑。
    文莉将水杯给她递过去，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你做好心理准备。”
    乔影接过水，面无表情，“是么。”
    文莉没再多说，直接道：“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爸的。”
    手机那端，正在开车的男人皱了皱眉，神色微变。
    乔影将水杯放到桌上，轻笑一声，“文莉女士，你要是发烧了呢，就去医院住几天，别来酒店了。”
    文莉起身，从一只蓝色文件夹里抽出一沓a4纸，放到桌上，移到她面前，“检测报告单，看看吧。”
    乔影拿起那份报告单，仔细端详了一阵儿，问：“就算这份报告是真的，你又怎么证明这孩子是我爸的？”
    女人红色的唇微挑，忽地就笑了，“这事儿要怎么证明，你要看视频么？”
    乔影扯了下嘴角，压抑着从胸腔处翻涌上来的阵阵恶寒，淡声道：“未尝不可。”
    文莉依旧笑着，半点儿羞耻心都不具备似的，“视频我没拍，不过……我也担心乔总不认账，所以录了音，如果你想听的话，我这就放给你听。”
    “放。”乔影眼睛微微眯起，攥紧手指。
    饶是她平时再怎么娇纵强势，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生日都没过的小女人。
    父亲的小三儿找上门来这种事，她从未经历过。
    因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文莉打开录音机，两种喘息声交错传来。
    一道低哑浑厚，另一道则娇柔妩媚。
    如果说这些声音，并不足以让乔影确定那个男人是她爸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录音，则足够让她确信，她爸的确出轨了。
    而且他出轨的女人就是她面前这位。
    ——“舒服吗？”
    ——“嗯，哈啊……你好厉害。”
    ——“那你也让我舒服舒服？”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个电影的女主角，不要给你女儿演了，换我好不好？”
    ——“好好好，小宝贝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文莉伸出食指，按下暂停键。
    电话那端，男人眉心紧皱，踩下油门，将车速飙到了80。
    乔影将玻璃杯猛地往桌上一放，上半身往后靠了下，手臂垂在一侧，看向她问，“怎么，你用肉|体换了一个女主角，还不满足？”
    文莉微微一笑，“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怀孕了嘛。”
    乔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沙发侧面边缘，“你怎么不找我爸，你肚子里要真是他的种，我相信他会负责的。”
    老乔一直想要个儿子，但是乔女士有了她以后就不愿再生，坚定而坚持地接替了外公，做了乔氏集团的董事长。
    文莉低垂着眉眼，道：“我找过了，他也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因为这段时间我就只和他……时间什么的都对得上，但是他说……”
    乔影暗忖，据她所知，老乔这个人从未做过亏本的买卖，这次想必也是如此。
    “他说什么？”
    “他说只要我能说服你妈妈跟他离婚，他就娶我，决不让孩子一出生就遭受冷眼。”
    乔影眉心瞬间紧蹙，“你找过我妈？”
    “找过好几次，但她不肯见我。”
    乔影反问，“所以你就只好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