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谢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您把我往外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呢？现在突然跑出来关心我了？关心我什么？我的名声？还是你的？”
    谢江南冷着脸瞪她，回国这么久，他们俩的关系不冷不热，还很少有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
    “你现在想要管我了，那过去的六年呢？我一个在国外的六年呢？……哦，不对，是两个人，不好意思，需要我提醒你么，我十八岁就跟人跑出国了！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么？我告诉你，他们说我谢榭是个爹娘都不要了的野丫头，所以费尽心思地爬上了徐家少爷的床，手段高明着呢，最后还把人给骗到了国外…托你的福，我的名声在外面好着呢！”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可不就是个野丫头么，有爹生没娘养，十六岁死了哥哥，十七岁开始就跟人上床了！”
    “谢榭！”谢江南似乎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眼眶通红地怒视着她。“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还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谢榭知道，他那红了的眼睛不是愧疚或是什么别的，就是气的。
    一般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一耳光打下来了？
    “我还真不知道，你呢？你知道么？”
    “你 ……”谢江南起伏着胸膛，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止住他没有说完的话。
    谢榭下意识地张开手，想要上前，下一秒就被自己及时制止，她微微抬起的右手缓慢地垂落到身侧。
    谢江南拿起放在手边的杯子，喝了几口水，他抬头，睁着比刚才还红的眼睛看着谢榭。
    谢榭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两人的眼神意外撞上，却谁都没有要示弱的意思。
    谢榭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感到自己指尖是冰凉的。
    整个房子诡异得寂静，只有谢江南粗重的呼吸声。
    谢榭侧过头，透过客厅里整片巨大的落地窗发现外面的天色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暗得彻底。
    天花板上复古奢华的欧式多层水晶吊灯把整个房子照得灯火通明，此时屋内僵持的景象被一起不落地反射到了窗户上，就好比一个巨大的屏幕呈现出来的一般。
    她想，如果是往常，徐姨是不是应该过来把窗帘拉上了？
    过了一会儿，谢江南似乎是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他重新坐到沙发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颓废和无力，“现在是谢氏的关键时期，关系到整个谢氏的未来发展，感情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你专心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
    谢榭冷笑一声，仍然不依不饶，“谢氏！你的眼里只有你的谢氏，你确定我把感情放到一边谢氏能有足够的资本成功上市？”
    “谢榭！”
    谢江南盯着他半晌，突然长叹一口气，平静地注视着她，“谢榭，感情是你自己的，人也是你自己挑的。”
    “我承认，莫寻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背后默默帮了谢氏不少，你这两年逐渐接管谢氏，我也没想着要瞒你，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我也知道，外面人都说我谢江南……卖女求荣……你刚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我也不是没听过…”
    他突如其来的这般语气，让谢榭无所适从。
    她看到他两鬓有斑白的痕迹，突然没出息地鼻尖一酸，她仓促着迅速移开视线。
    “可是谢榭，你和莫寻之间是怎么样的感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一定要为了气我羞辱我来这样贬低你们之间的感情么？”
    谢榭没有说话，心里却突然间发了疯地想他的莫寻。
    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钻进他的怀抱，想要只有他才能给的温暖。
    “的确，我突然叫你回来是因为谢氏遇到了危机，可是另一方面，我的身体也确实大不如前，我总要找个机会把谢氏交到你手里的啊，它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么？……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以前的事……以前的事……”
    谢榭觉得她一定是神经恍惚了，她居然从谢江南的话里面听出了颤抖。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似慌不择路地逃跑一般，匆忙打断他。
    谢榭听到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我想说什么……”
    她感受得到他突然焦灼的视线，看着她，“我现在就他妈的想听你叫我一声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时间线出了问题，改了一下。
    第36章 第34章
    谢榭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咬牙忍住的眼泪迅速滑落。
    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捏住门把，因为用力手而变得发白，但如果仔细看，却不难发现它微乎其微的颤抖。
    谢榭想，她应该不会没出息地被谢江南那句“他妈的”骂哭，那她会哭，应该是因为他口中久违的那个“爸”字了……
    谢榭没什么精神地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
    她同往常一样拿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和微博，一条条点赞，却记不清自己究竟都看到了什么内容……
    手机随意地一扔，伸手摸到床头的开关，关上了房间里的灯，蒙上了被子。
    被子轻飘飘地压在她身上，她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得到舒缓。
    她在被子里抱紧了胳膊，却还是触及不到心里的那片空缺。
    那种不安全感愈发强烈，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来填补…
    光洁的手臂伸出被子，点亮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谢榭拿过手机，终于听到了能让她瞬间心安的声音。
    “喂。”
    只需要一个字，就能填满她所有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