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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
    黑与白相映,莫名有几分触目惊心。
    晨光心中一跳。
    这是三姑娘的自画像吗?好奇怪,为什么底色是黑色的?
    画卷终于全部展开,露出女子光洁素净的面庞。
    晨光手一抖,画卷落到地上。
    乔昭忙把画卷捡起来,皱眉道:“怎么了?”
    晨光脸色颇有些难看,目光一动不动盯着乔昭,连声音都是不稳的:“三姑娘认识画上的人?”
    三姑娘画功了得,只一眼,他就认出来,画上的女子是已逝的将军夫人!
    乔昭同样有些意外。
    当初邵明渊派来接她的人中可没有晨光,居然被晨光认出来了?
    按理说,晨光唯一见她的机会,就是她被鞑子推到城墙上时。
    可那时的她那样狼狈,又隔着一段距离,晨光居然见过后就一直记得?
    “晨光认识画上的人?”同样的话,乔昭问回去。
    “当然认识,这是我们已逝的将军夫人啊。我在将军的书房里看到过的——”晨光猛然住了口。
    该死,他怎么说出来了,让三姑娘知道将军大人房里挂着夫人的画像,万一以后不理将军了怎么办?
    乔昭心中一跳。
    邵明渊画了她的画像?
    邵明渊居然还会画画?
    真看不出,他那样冷情冷心的模样,会把女子的画像放在书房里。
    乔昭涌起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心绪。
    虽然她的死不是那人画多少幅画像能够挽回的,但毕竟,被人记住和转而抛到九霄云外去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吧。
    乔昭嘴角不由露出浅淡的笑意。
    “三姑娘,您什么时候见过将军夫人的?”晨光抓心挠肝般好奇。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将军夫人以前不也住在京城嘛。”
    “原来是这样,刚刚我还吓了一跳。那您画这个干嘛呀?”
    “晨光,上次让你扮成老虎去吓人,难为你了吧?毕竟夜里潜入他人府邸,还是挺麻烦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对我来说如履平地,三姑娘您不知道,想当初在北地的时候……”
    晨光眉飞色舞地说,乔昭耐心地听。
    等他说完,乔昭笑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再去一趟吧,用这幅画吓吓人。”
    晨光:“……”剪刀呢?他要把这烦人的舌头剪下来!
    天阴了一整天,没有一丝风,整个京城都像拢在蒸笼里,寇尚书府自然也不例外。
    伺候毛氏的两个丫鬟汗水直淌,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只得悄悄挪到敞开的窗子旁透口气。
    这样的天气真是熬人,偏偏太太病着,屋子里不能放冰盆,又一屋子药味,连她们都跟着受罪。
    “春枝,扶我下来走走。”毛氏哑着嗓子喊。
    两个丫鬟忙去扶毛氏下床,心道请玄清观的道长们来做一场法事还是挺管用的,原本大半时间都在昏睡的太太今天就清醒不少。
    太太早点好了,她们日子才能好过。
    连日卧床,毛氏腿脚有些发软,挪到窗边坐下来,缓了口气道:“今天这样子,要有大雨了。”
    “有大雨好,咱们府上才做了法事,再下一场大雨,把一切晦气冲刷得干干净净,太太就能大好了。”
    毛氏笑笑,看向窗外低沉乌黑的云。
    玄清观是有名的道观,道长们都是有大本事的,请来他们做了法事,什么魑魅魍魉都会被驱得干干净净,那个短命鬼又算什么。
    这样一想,毛氏顿觉浑身又轻快不少。
    一丝凉风从窗口吹进来。
    毛氏舒适叹了口气。
    “太太,可能要下雨了,您才好些,还是不要吹风了,婢子扶您回去躺下吧。”
    病了一场,毛氏更加爱惜身体,听丫鬟这么一说,点了点头,由丫鬟扶着往回走,并吩咐道:“窗子先不必关,屋子里跟蒸笼似的,等雨落了再说。”
    夏夜的雨来得急,毛氏这话说了没多久,屋外大风狂作,吹得窗户呼呼作响,春枝忙去关窗。
    她来到窗前,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白衣白裙的女子立在窗外,长发披散,鬼气森森。
    “啊——”春枝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回跑,“太太,有鬼,有鬼啊!”
    第246章 自食恶果
    受惊了的毛氏几乎是从罗汉床上弹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另一个丫鬟忙去追:“太太,您别去啊——”
    毛氏充耳不闻,像是要验证什么,一眼看向窗口。
    外面狂风大作,从敞开的窗子灌进来。彻底没有了星光月色的夜如墨般浓得化不开。
    正巧一道惊雷落下,外面瞬间亮如白昼。
    窗外女子白衣飘飘,面庞素净如雪,可一眼瞧去,却没有一点人气儿。
    大丫鬟春枝见到窗外的白衣女子只以为见鬼,可毛氏却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死在北地的乔昭!
    窗外的白衣女子眼角、嘴角忽然流出血来。
    毛氏的脑子嗡地炸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没想害死你兄长!”
    她软倒下去,紧随其后的另一个丫鬟秋华跟着尖叫一声:“有鬼,有鬼!”
    她再仔细一看,窗外却没了影子。
    丫鬟婆子们连带睡在书房的寇伯海都被惊动了,不大一会儿工夫,各处就已灯火通明,众人顶着风雨赶过来。
    见到人们赶到,两个瘫倒在地的丫鬟抖若筛糠,惊恐的泪水流了满面,别提多么狼狈,口中一直喊道:“鬼,白衣女鬼!”
    寇伯海大步走过来,冷着脸道:“还不把太太扶到床上去。”
    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把昏死过去的毛氏往床榻上抬。
    寇伯海沉声问两个丫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丫鬟齐齐指着大敞的窗口:“窗外有鬼,有白衣女鬼。”
    寇伯海大步走到窗前。
    这个时候雨已经落了下来,风夹着雨扑面而来,系在窗棂上的白绫帕子迎风飘摇,格外显眼。
    寇伯海解下白帕子,探头往窗外看,窗外空无一人。
    “去看一下外面可有人留下的痕迹。”寇伯海吩咐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比起相信有鬼,他更相信是有小人作祟。
    寇伯海低头看了一眼白绫帕子,上面一行朱红小字:大舅母,你做的事,我看着呢。
    很直白的一句话,鲜红的字落在白绫上,却让人从心底发凉。
    寇伯海心中惊骇。
    这个字迹,为何隐隐瞧着有些熟悉?
    他心惊不已,忽听里面传来丫鬟婆子们欣喜的喊声:“太太醒了。”
    寇伯海快步走进去。
    毛氏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就如寇伯海手中的白绫一般,见他进来,呆滞的眼睛转了转,嘴唇微动:“老爷——”
    “太太,没事吧?”寇伯海拍了拍毛氏手臂。
    毛氏像是受惊的孩子,直往寇伯海怀里缩:“老爷,有鬼,有鬼啊!”
    “太太别怕,你看错了——”
    毛氏劈手把寇伯海手中的白绫夺过去:“这是什么?”
    打开来,白绫上的血字像是一道惊雷劈中了毛氏。
    她呆了呆,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走开,走开,不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
    毛氏抱头要往外跑,寇伯海帮拦住她:“太太,你不要跑,真的没有鬼——”
    他话音未落,毛氏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快请大夫。”
    整个尚书府一夜灯火通明,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被风雨吹得不停摇晃,烛火忽明忽灭,犹如府中上下惶恐不安的心情。
    再次醒过来的毛氏疯了。
    当着尚书府的主子们和大夫的面,毛氏口中不停念着一句话:“我没有害死乔墨,我只是想让他身体不好才下毒的,求求你不要来缠着我,不要来缠着我……”
    这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寇尚书当机立断塞给大夫大笔诊金当封口费,转头立刻安排人把毛氏移到了府中最偏僻的院子里,对外名曰静养。
    “昨夜毛氏和丫鬟们口中的白衣女鬼,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寇尚书问寇伯海。
    寇伯海摇摇头:“没有,明明下着雨,外面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众人默默不语。
    寇伯海忍不住道:“父亲,会不会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