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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念2
    路简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废宅,他正睡在之前睡过的那个房间。起身第一眼,便看到不远,陆湜正趴在桌子上熟睡。一旁的悦人拿着一张毯子,轻柔的盖在他身上。那一刻的悦人是如何温顺的,就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一般,关心着自己的丈夫。
    悦人起身,恰好对上路简的目光,伸出食指抵住嘴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再指指门,示意他出去。
    路简起身就感觉到这屋子有些不对劲儿,左右瞧瞧有始终没有看出来。房间外天色尚早,应该过了一天,他睡得还挺久,如果刨除掉不停回荡在脑海中有关前世的梦,应该是一场不错的睡眠。
    走进雅致幽静的庭院,悦人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样子,好似任何事情,都不值得她半点关注。
    路简依旧觉得废宅不对劲儿,他环视一圈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却好像在他睡着的过程中发生了某些不可逆转的变化。
    悦人看他困惑又不安的环顾四周,好心提醒他道:“你低头。”
    路简听话的低下头,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他长高了!他的四肢明显比之前长了许多,他抬起双手,有看看双脚,手掌和脚都变大了,而自己身上的衣物,会随着自己的身高变化,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路简提起头看着悦人,之前他与悦人差不多高,现在的他能轻松看到悦人的发顶。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是他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路简的脸上出现了茫然和错愕,他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悦人盯着石桌旁的一个位置,道:“小简儿不在了。”
    小简儿经常站在那个位置,等待悦人差遣,那一瞬间路简觉得悦人看上去有些落寞。路简当即便明白,他和小简儿,再次融为一体。
    石桌上有一把放着一把收好的伞,路简的注意力被伞吸引,他指着伞问道:“那不是郭衍的伞吗?”
    悦人道:“对,你不是说想要赎罪吗?我把郭衍和伞都带了过来,郭衍就在这把伞里。路简,带着郭衍去找到他的母亲,把伞还给她母亲吧。”
    路简:“能赎罪?”
    悦人:“能赎你的罪。”
    路简走上前,想要将伞拿起细细端详,悦人在他伸手之前,将伞拿走。她道:“别碰,这伞是活人皮骨所制,除了我以外,没有活人能碰。”
    路简想起上次给郭衍捡起伞时的场景,想想还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触碰。他问道:“是会承受郭衍生前的痛苦?”
    悦人道:“你是,别人不是。一般人长期碰这个伞,下场会变得跟郭母一样。即便郭母是心甘情愿,但是忍受着巨大痛苦时,难免会心生怨恨,所以这把伞只能庇护郭衍。”
    悦人与郭母同样是母亲,为了孩子各自付出,并不是剥皮抽骨的牺牲更大,只是悦人那副样子,让路简生不出半点温情。他知道她不是刻意抛弃自己,他知道他曾经被她期待。她当初满心欢喜解释着他名字含义,路简都能想象悦人满怀期待的模样,定然不同于眼前这般漠不关心。
    房间内突然响起动静,好像有人撞到桌子,桌面上的瓷器互相撞击,一阵乒乓乱响。然后路简身后的门被人用力打开,路简转身,看到一脸惊慌失措的陆湜。陆湜看到路简安然无恙的站在园中,心理总算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而后他又一脸焦虑万分的继续张望。
    废宅不可能还有另一个人,所以他要找的是悦人。路简知道自己身材不同往日,过分的高大可以轻而易举覆盖悦人的身影,他向旁边一迈,让悦人出现在陆湜的视线中。陆湜在看到悦人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倏然放松,他身体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支撑,一时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路简突然想起陆湜说,他找悦人找了一千多年,甚至无法感知到对方生死,独自一人孤注一掷,度过漫长而绝望的一千多年。
    悦人对路简说:“路简,你先去镇子的界碑哪里,燕尧已经等在哪里了,我跟陆湜随后过去。”
    路简听到燕尧的名字就很开心,还想问燕尧去干什么,随后想到燕尧与郭衍的过往,便不多问,识趣“哦”了一声。大人们总有些话不方便让小孩知道,作为一个成年的小孩,他得懂事。
    路简大老远就看到燕尧,不由自主快速迈开大步,还是觉得太慢,最后变成了小跑。边跑边大声喊:“燕尧,燕尧,我在这里!”
    燕尧一身女子轻装,在界碑处站的笔直。若不是路简知道他的性别,此刻也要感叹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路简快速跑到燕尧身边站定,一口不带喘得,开心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燕尧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一时竟有些茫然和惊诧。任他时光匆匆白驹过隙,也没道理让人十日内窜成这么一大个儿。好在燕尧是见过这样的路简,问道:“这十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路简这才知道,原来他昏睡了十日。他惊喜的发现,他竟然能看到燕尧的头顶。现在的他比燕尧高出大半个头,这十天的觉睡得好,睡得值,睡得有质量。悦人显然没有告诉燕尧发生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小简儿他,回到我的身体了,所以我恢复了原有身高。”
    燕尧当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道:“悦人呢?”
    路简道:“她跟我爹有点事情在处理。燕尧,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燕尧道:“嗯。”
    燕尧随后便靠在石碑上,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路简以为二人前世的龃龉,他现在模样定然会勾起燕尧难过的往事,便在一旁恹恹低头。
    其实并没有,燕尧只是单纯的在回味一路小跑过来的样子,觉得有些梦幻,好像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明俊温和的大皇子,总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他片刻温暖。
    悦人和陆湜没多久也过来了,两人始终保持半步的距离,一言不发地走到跟前。悦人说了句:“走吧。”便一同上了路。
    然而走了半天才走到了渡缘镇外的树林,这个速度比路简之前的速度还要慢,却没有一人抱怨。拖累所有人行程的是悦人,他现在是最矮的一个,若说走得慢,只有她了。关键她不止走得慢,她还会时不时停下来蹲在地上,用小木棍拨弄一些落叶。
    路简上去看过一次,落叶下是一些动物的尸体。悦人也不嫌恶心,直接拿起动物的尸体,如果已经是白骨,就放在一个荷包里,如果还带着皮囊,就轻车熟路将骨肉分离,然后把在放到荷包。
    陆湜始终与悦人保持不到半步的距离,并无分毫不满,甚至上手帮助她处理动物的尸首。路简和燕尧走在前面,时不时要回过头看看二人。他靠近燕尧用蚊子哼噔一般的声音问:“悦人她总这样吗?”
    燕尧每日跟悦人相处的时间也有限,毕竟悦人不会当着他的面做这些。他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用来喂鱼的骨头,是这么来的。”
    路简心想,找这个速度只怕他们天黑也出不了这片树林,长叹一声,蹲在地上,也拿起小木棍寻找动物的尸体。他道:“话说回来,我们去哪找郭母?”
    一片树林哪儿那么多死去的生灵,路简这一棍子下去,什么也没翻出来。燕尧是个眼尖的,一眼看到不远处有小鸟的尸体,戳了戳他,道:“你看那边。我问过悦人,悦人说随缘,走到哪儿算哪儿。”
    这下路简彻底蔫儿了,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找自己的娘,现在还得去找别人的娘。他后半生估计没别的事,就剩下找娘了。
    不过确实没有办法用法术,人皮伞是活人生生剥离下来的,那么强烈的煞气,用来找替罪羔羊还差不多。至于说找原主,原主都不知道投了几次胎了,恐怕是有些勉强的。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反应,只是要十分靠近原主,恐怕才会有些许反应。
    悦人收拾完这边的尸骨,站起来向路简的方向走去。看到路简身前的死鸟,并没有急于分尸,端详片刻,道:“这里应该没有这种鸟,怎么会死在这里。”
    悦人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在意,蹲下身又三下五除二的将死鸟的骨肉分离,动作之利落,完全跟她慢吞吞的步伐不成比例。这只鸟是悦人这天最后捡起的一个死物,之后她都有好好的走路,不过依旧走得很慢。
    路过树林那片指路阵时,由于他们是一家三口经过,指路阵彻底失效了。凭借悦人的速度,一行人慢悠悠一天,终于走到隔壁的乡镇的芦花村。
    芦花村附近到处是水塘湿地,遍地的芦苇比人还高。风一吹,芦苇荡宛如如青空下涌动的海面,芦花的浪涛一波一波翻涌而过,潮涨潮落。他们仿佛夜间归航的渔人,驶向岸边万家灯火。
    芦花村是个质朴的小地方,附近居民基本都靠务农为生。小村庄客栈只有一家客栈,规模不大,一般也没有什么人。陆湜说要三间房时,路简只觉得不对,却没有回过味。
    他们这一天虽然没走几步路,每个人却各怀心事,会快边进入梦乡。路简知道第二天早晨,看见陆湜和悦人从不同的房间踏出,他才终于明白,问题所在:陆湜跟悦人分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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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机日常,一边写一边发现问题,还强迫自己先不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