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专门给南京城负责城建烧砖的官窑里,贺婷玉正与陆越铭两人担着一个木箱子,那木箱子只是普通的木板钉成的,十分简陋,两人在一条陡峭的阶梯上走着,阶梯两侧,正是人工搭建的石台,只有这一条阶梯可以向上通行,她担着这柴禾,嘴里偷偷的把锦衣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她虽然一身武艺,但毕竟修炼的都是迅捷爆裂的发功方式,这种担柴的重活,实在是她的肌体不太擅长的,所以也很是辛苦,尤其是肩膀,平时没练过,皮肤太薄,此时已经磨得生疼了。
陆越铭则好了许多,毕竟身子更皮糙肉厚,于是他在后面低声笑道:“说过你不要来了么?”
贺婷玉没好气道:“我可能把你扔下来?要骂就骂那些天杀的锦衣卫,吃人饭不干人事儿。”
陆越铭则笑道:“你就不怕旁边突然冒出个锦衣卫?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
贺婷玉阴阳怪气道:“那帮大老爷哪能过来,别弄脏他们鞋了。”
陆越铭看了看四周,道:“也是,周围也没人。”
就在这时,那个木箱子突然说话了:“劳二位辛苦了。”
陆越铭与贺婷玉脸色顿时煞白,他们心里清楚,木箱子绝不会说话,而且说话声音也不会跟锦衣卫都指挥蒋瓛一模一样,到底怎么回事,自不必说。
贺婷玉忙对箱子道:“大人,民女只是骄纵惯了,一时糊涂,实在罪该万死,现在不便下跪……”真正该软的时候,贺婷玉可是毫不含糊。
那箱子里的蒋瓛怒道:“没关系,你们继续挑,不要露出破绽。”
两人只能心里打鼓,贺婷玉稍微回了一点头,陆越铭知道,是骂自己乌鸦嘴,但是他心里想着,不还是你先乱说话的,何况谁能想到那锦衣卫惜命不来,却让都指挥来了,还躲在箱子里。
原来这个蒋瓛虽然狡诈狠毒,但也是精明强干,敢于身先士卒,这种事情完全交给外人实在不放心,于是就让陆越铭等外人,连同自己亲自深入虎穴,他的手下则不涉险,如此很是能够收买人心。
两人好容易把这个木箱子抬上山坡,放了下来,就听见一声爆响,整个木箱被生生撑了开来,钉子被连带着拔了出来,蒋瓛从里面坐起,拿起一刀一剑,正是陆越铭与贺婷玉的那两把兵器,蒋瓛冷笑道:“我给你们带家伙,你们还骂我。”
两人忙磕头下跪,蒋瓛则道:“磕两个头,放心了,安心做事吧。做不好才是真的不忠。”
两人也只能起来,在江湖上他们早就不用再如此委曲求全了,但是没办法,这锦衣卫同江湖上的狠角色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蒋瓛带着这二人走到一边,只见那里放了许多的木箱子,蒋瓛拿起一个箱子,手上一用力,又是生生把盖板打了开来,然而仔细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蒋瓛皱了皱眉头,又去看看其他箱子,感觉轻飘飘的,显然也没有东西。蒋瓛对二人道:“你们先把这些箱子都钉上。”说着就往那些窑井处走去。
陆越铭也不含糊,上前把箱子盖一扣,然后用肉掌把钉子全拍了进去,反正已经有了原先的钉子孔,很快就钉上了一个。而蒋瓛则搬来一大块石头,在一个空箱子里放了进去,充作他们刚开始搬来的,还是由陆越铭钉上。
做完之后,蒋瓛看了看那些窑井,道:“要我说,这些箱子里装的是兵器,他们是分两批运来的,这些已经摆好的箱子,是第一批,里面兵器已经被藏好了。你们搬来的,是第二批。”
陆越铭问道:“那怎么这一批只有这一个箱子,能装多少兵器?”
蒋瓛冷笑道:“谁说这个箱子里装的是兵器?”
陆越铭心想,那这一批里面装的是什么,还需要箱子来运,明摆着就是不能让外人看清楚的东西么,然而蒋瓛却没有再理他们,而是看着那些窑井,道:“这些窑井,都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正在烧砖的,应该藏不好东西,但是那些废弃的,就很可能藏了什么,你们分开来看一看,转挑那些没有冒烟的井。手脚麻利点,很快这里就有人来了。”
两人从了命令,于是先找了两个窑井,分别钻了下去,那窑井是地上挖一个大坑,砌好四壁和顶盖,挖一个地道可以让人出入。陆越铭钻下去一个,点燃火折子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些碎石残砖,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兵器的,于是他走了出去,开始看下一个。
就这样看了两三个,都没有发现任何藏有兵器的迹象,他也有些不耐烦了,快步下了一个窑井,拿火折子一照,然而这一下,让他汗毛几乎竖了起来。
只见整个窑井里,居然有一个人在那里坐着,而且那个人的相貌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人谢了大部分的顶,只有两撮鬓角是朝天的红发,正是焚天鬼魔鲁伯义。
陆越铭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自己这次是别想活了,在这个方寸之地,鲁伯义绝对能杀了自己。然而这次鲁伯义倒没有起来杀他,只是一双眼睛瞪着他,就好像老虎看到了侵入他领地的家伙而已。
陆越铭脚步放慢,偷偷向后撤了一步,鲁伯义就这么虎视眈眈的瞪着他,陆越铭用着小碎步,一步一步的撤到后面,直到撤出这个窑井,等出来的时候,他身子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忙跑了两步,远远躲开了这个窑井。
他定了定神,也不知道这个鲁伯义到底为什么居然跑到了这里,上次他不是在四川与自己会面的么?怎么这家伙又在这里跟自己碰面了,莫非他是喜欢上了自己不成?
接下来的窑井,他突然有一种不想再去探的冲动了,他心想是不是找到那个蒋瓛,跟他说明情况……等等,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