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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吴川树下悟大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天子富有四海,却只爱端坐明堂。十年前,天后耗资百万,在皇宫后面修建了天堂和明堂,其中明堂高达八百多丈,巍峨壮观,足以显露皇帝威仪。天后修炼时,常在明堂内,一次雪碧有要事朝拜天后,误入明堂后,依稀闻到过这种奇异香味。
    寻找这股淡雅的幽香,雪碧不停向前走,脚踩在荆棘枯枝上,长剑拨开灌木荒草,不知道行了多少路,终于发现一株参天古树。
    “没错。香味就是从这里传来!”
    雪碧以为是老天爷通过某种暗示提醒自己吴川下落,于是很高兴的跑过去,终于,在一棵参天的古树下,雪碧见到了闭目沉思的吴川魂魄。
    阳光透过很多枝桠照进丛林中,也照在吴川惨白的脸上。雪碧慢慢走了过去,心情忐忑的看着吴川。
    “喂!”
    “吴川,你醒一醒!”
    “你的朋友都在等你,快点醒来吧!”
    雪碧伸出手,准备推搡一下沉睡的灵魂,这个时候,一根垂落的树枝忽然越变越长,那根树枝竟然像是一只手掌一样,落在雪碧的肩上,雪碧吓了一跳,看着那枝垂落的树枝,刚要自嘲自己的精神敏感。忽然间,整棵大树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所有的树枝都在剧烈晃动,大量的树叶随着树枝摆动,纷纷落在地上。
    一股巨大浩瀚的力量,自上而下,从菩提树中落下,鸾台御侍身上立即弹出淡粉色的法阵光罩,三层符文光罩自动升起,将浩瀚力量阻拦在外面,然而仅仅持续了片刻,那股力量以更加磅礴的气势碾压下来,三层符文光罩一瞬间全部断裂!
    雪碧惨叫一声,甚至来不及抵抗,立即被这股力量裹挟起来,如同特大暴风中被裹挟的房屋一样,随着狂风暴雨,身体彻底不受控制一样,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
    哐当!
    山脚下一处庄园里,一名少年愤怒的将书仍在地上,抬起脚狠狠在书上踹了几脚。
    “我不要看书!我不喜欢看书!”
    少年愤怒的看着父亲,挥舞着拳头,大声抗议道:“读书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我真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都要把时间放在四书五经、子曰诗云上,生命不应该如此浪费!”
    中年人走到少年面前,默默弯下腰,将少年蹂躏的书从地上捡起来,轻轻吹了吹书上的尘土,摇头叹息道:
    “你母亲去世的早,所以我从小很宠爱你,现在你既然已经长大,父亲一天天老了,想做什么就去做,爹不会再阻拦你。”
    少年大喜,十分开心的向大门口跑去,只是刚刚走到大门口。中年人的咳嗽声音忽然传进他的耳朵里。
    少年犹豫了一下,牙齿咬着嘴唇,手按在门板横木上,竟然不忍心拉开。
    中年人看着少年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既然不认同父亲,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只是,不管你要走一条什么道路,都应该做个俯仰无愧的坦荡丈夫,遇事绝不要畏首畏尾。认定的事情要努力去做,绝不可以回头。”
    少年回过头,哭着向父亲深深一躬,随后咬着牙打开了横杆,冲进了庄园外面的世界。
    少年出门后走出大山,寻遍全城。终于寻访到一位弹琴名师,琴声震撼着他的灵魂,少年从此跟随师傅一心学琴,寒来暑往不知道多少春秋,少年已经长大成人,成为城中有名琴师。
    但琴师身份卑贱,又逢乱世,听琴者寥寥无几,每日辛苦弹琴,所赚银两不足一钱,琴师常为生计发愁,终于在一个白雪茫茫的傍晚,琴师沿着回家的小路,凭记忆找到回去家乡的路。
    只是等琴师回到故土,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田园荒芜,祖宅破旧,老父亲已经多年前重病去世。琴师跪在雪地上。对着家门的方向长跪不起。
    茫茫白雪覆盖了一切,琴师回想着父亲的一切,想着自己刚刚束发读书时父亲的严苛,背错一句话就挨上父亲十个板子,如今再想要父亲的教导,祖宅却已经人去楼空。
    有邻居踏雪前来,将一本古谱送给琴师,邻居告诉琴师,他的父亲托人打听琴师在城中下落,知道儿子痴迷琴技后,便变卖家产,倾其所有。在京城购买传世古谱。
    琴师抚着古谱,心中悲痛不受控制,直到此刻方才醒悟父亲对自己的爱,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醒悟的时候,老父已经离世。
    琴师决定苦练琴道,以纪念父亲在天之灵。他将祖宅托付邻居后,毅然而然踏上回城的道路,继续沿街摆摊,用摆摊的钱糊口,没有生意的时候就埋头钻研古谱。
    因为乱世,街上兵荒马乱,琴师的生意极差,这个月更是连续三天没有一人听他抚琴。忽然一日摊位前忽然来了一位少女,衣着光鲜,容貌姣美,一双眼睛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美丽。
    琴师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女人,于是振奋精神。将自己最拿手的《秦王破阵乐》演奏的酣畅淋漓,优美激越的琴声吸引着街上越来越多的听众,众人纷纷驻足欣赏,纷纷被琴师高超的演绎手段折服。
    一曲终了,打赏的人却寥寥无几,毕竟年景不好。有闲钱的人太少,接钱的铜锣上只有三枚铜板,而且那三枚铜板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多谢姑娘的赏钱,小生今日终于不用饿肚皮了。”
    琴师红着脸起身,向打赏的女子躬身行礼,女人忽然言笑晏晏的看着琴师。两只眼睛冒着光,仿佛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般。
    琴师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你以后跟着我吧,本姑娘有肉吃,就给你一口汤喝。”少女忽然开口说道,“今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
    琴师浑身一个激灵,“姑娘莫不是绿林好汉?小生不过是个食不果腹的穷苦艺人,可不敢高攀诸位好汉。”
    “你想哪儿去了啦,我是带你一起发财。”少女牵起琴师的手,开心的问道,“对了,她们都管我叫红菱,你叫什么?”
    “我.......”
    琴师很想告诉姑娘自己的名字,可他左思右想,居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名字,想了半天后,终于摇头苦笑道:“我实在想不起名字了,不如姑娘就帮我取个名字吧。”
    “这样子啊,你跟我好像,我也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呢。”
    姑娘灿然一笑,忽然抬头看了看琴师后面酒馆的匾额-----白家老店,于是说道。“既然你已经忘记自己名字,我就叫你小白吧。”
    琴师无所谓的点点头,依稀觉得,小白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自己。
    “走吧小白,姐姐带你赚钱去!”
    红菱拉着小白,两人冒着风雪,一起走进漆黑的夜幕中。
    .........
    “丫头,快醒醒,千万别睡着!”
    雪碧在一声声焦急的呼喊声音中醒来过来,她睁开疲惫的眼睛,迷惘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对方三十上下。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脸色蜡黄色,两眼浮肿,嘴唇干咧的开始脱皮。
    再看看自己的身体,雪碧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孩子,她很想询问眼前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堂堂鸾台御侍,堂堂朝廷重臣,居然变成一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个饥肠辘辘的女孩子。
    但她想张嘴询问,却发现嘴巴根本说不出心里的话,脑海中残存的一丁点记忆,也在暴雪天的夜里,慢慢的消失了。
    冻僵的嘴唇已经变得乌青,女孩的手也变得越来越僵硬。
    母亲拉着雪碧的手,母女两个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里,母亲叩开每一户人家的房门,可是除了得到富人的白眼和咒骂之外,没有得到任何一点食物。
    直到第二天的夜里,母亲才从一家大户人家的门口抢到了半块馒头,另外半块给了一条狗,那是狗的食物。
    母亲拉着孩子的手,将馒头分成小块塞进女孩的嘴里,女孩让母亲也吃,母亲摇摇头,坚决不肯吃。食物太少了,她要留给女儿。
    到了半夜的时候,母亲终于无法支撑下去,拉着小女孩的手,叮嘱她一定要活下去,否则自己死不瞑目。母亲咽气后,小女孩跪在妈妈的尸体旁边,攥紧小拳头,咬着牙发誓:
    我这辈子一定不可以再挨饿,哪怕去偷去抢去杀人放火,哪怕为娼为妓,哪怕做牛做马,我也绝对不要挨饿。
    小女孩为了生存,整日在富人区捡大户人家扔掉的剩菜剩饭,饥一餐饱一餐半年后,她发现现在虽然战乱,百姓喝完粥都已经很满足,大户人家却是天天高朋满座,甚至还常常请戏台班子唱堂会。
    小女孩发现了生存的机会,她给街头老琴师磕了十个响头,拜老琴师为师傅,琴师终于答应教她弹琴。女孩琴技天赋很高,不出三年已经经常出没高府大院,经常为高官富商表演琴技,渐渐的,她也有了自己的艺名红菱,这个名字很快成为整个城市家喻户晓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