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旭光向杜立请求,由自己亲自执行“家法”。他必须给死难兄弟一个交待,否则没脸再见弟兄了,更没脸去给他们扫墓。
杜立石板一样的脸终于有所松动,他轻轻点头算是同意。不过,他说,要等朱源成功转移出上海。
旭光这才向杜立提议,目前,码头已经成为重点监控区域,因为手下的兄弟一时半会儿联络不到,需要其它行动组的全力配合。
杜立说,这你放心!已经部署下去了。只是出于保密,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细节。
杜立交待旭光说,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你要做好灵活机动的准备。
旭光下车后,看着杜立的座驾迅速消失在人海中。他不知道杜立的话有几分真假,这个幽灵一样的人,对他而言,更像死神一样猝不及防。
临战的紧张感如同盔甲一样重新披挂在旭光身上,这车水马龙的繁华港口就是下一个战场。
此时的方晋升比任何人都窝火。市长傅筱庵遭遇暗杀前昔,他策反了一名军统特工,并为其取代号——黄雀。
还以一根小黄鱼的价格从“黄雀”处买到朱源最初的藏身地点的情报。
只可惜等他带人前去抓捕时,却遭到军统地拼死抵抗。相比军统凶猛的火力和战斗力,警察局这帮人如同酒囊饭袋。
他恨自己立功心切,如果提早联合日本宪兵队,朱源根本无路可逃。
不过这次抓捕还是有些功绩的,至少打死两名军统特工、重伤朱源。
方晋升原以为只要看住医院以及主要交通要塞,就算抓不住朱源,也能困住他,让他病发而死,没想到在军统的有效干预下,频频出现意外。
方晋升后又以高价从“黄雀”处得知,朱源被军统藏身在南市区。
故尔布置搜索任务时,他特意圈了这个地方搜查,没有根系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总算快到熬出头了。
这一次,他吸取失利的经验,力劝伍局与76号和日本宪兵队联合行动。
这名“黄雀”虽然不是军统高层人物,可消息还算准确,随后他建议方晋升搜查大型场所,以及人员转移大致位置及时间。
与军统当街发生激烈交火后,当确认殡葬车里没有朱源的尸体后,方晋升如梦初醒,他开始置疑自已是否中了军统暗渡陈仓这一计。
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军统把朱源成功转移出去。
功败垂成,他一度怀疑这就是自己的命。
感到最为郁闷的是,原本追击当天,自己占有天时、利势、人和的全部优势,完全有能力抓捕或击毙雪佛兰轿车和殡葬车里的全部军统特工。
哪曾想到,天不助他。殡葬车竟与日本宪兵队的车发生刮蹭,雪佛兰轿车又将一名大学生从梯子上撞倒在马路上,而后又跳出一女子上路救人。
原本他想加速撞过去,可就在快到撞上去的一瞬间,他发现拖拽那名男大学生的竟然是伍局坐前红人——贺旭光的妹妹。
他不得不向左拐去,结果却与日本宪兵队车发生侧面撞击。
因延误宪兵队的车追击殡葬车,遭到日本宪兵队一顿歇斯底里的臭骂。
庆功酒没喝上,反而死了一帮兄弟,惹了一身骚。这步棋,他输的实在不甘心。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他试着站在军统的角度考虑如何将朱源转移出去?
那名“黄雀”一大早上就向他透露说,军统要么走水路,要么走公路。
方晋升觉得走水路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海上布防十分困难。
于是他决定以副组长身份,蹲点码头进行抓捕。
至于朱源被藏在哪里,“黄雀”提供情报说,疑似还在南市,可此时的方晋升对他的话已经不敢百分百相信了。
杜立前脚刚走,旭光就看到方晋升带着手下来到码头。
他心里暗自叫苦,这名被策反的军统特务的消息怎么这样灵通呢?董老大那船“红”货是否会被发现呢?
旭光还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徐寿英也该快到码头了?怎么才能支开方晋升?
方晋升这次见到旭光,倒是显得很客气,昨天在大达码头的事,还请你多多担待和理解!
旭光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你现在是副组长,官大一级,不用跟我解释。
你来了码头,我倒可以轻松许多。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哪没事我就去哪!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方晋长则阴阳怪气地说,我要有你一半的家世背景,连这身制服我都不想穿。谁让自己命薄福浅呢,除了冲锋陷阵,我怕别无用处啊!
旭光突然想到刘亮租用的顺达号船货就在附近,是不是能借题发挥一下呢?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于是对方晋升说,对了,那边有几条船需要检查一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
对几条船例行公事检查过后,他们又朝刘亮租用的顺达号走去。
刚刚登上船,船老大何东子就迎上来。
旭光没等他开口说过,抢先说,这位是警察局的方副组长,现在正在例行检查,请你配合一下。
而后挥手命令手下,搜得仔细些!
那船老大将旭光拉到一边,你可知我这船今天是谁包的吗?
旭光不容争辨地说,除了日本宪兵队,谁的面子都不给,谁包的都得查!
何东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方晋升也威胁何东子说,人犯如果从水路逃走,我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旭光在船上走了一圈后,看到船上只有丝绸、粮食等。并未发现武器以及私货,他猜想刘亮应在开船前,将东西搬运上船,以免夜长梦多。
正在搜查时,阿南走过来提醒旭光,刘亮带着一帮手下过来了。
旭光和方晋升走到船舷处时,看到刘亮一脸怒气地走上船上,两个手下还把枪握在手里。
刘亮开口就问,两位大处长,这是什么情况啊?
旭光明知故问,是刘队长啊!你怎么也到这公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