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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九月十七,按察使司衙门一大早就被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着,声音嘈杂,热闹非凡。
    昨天李郁让人贴出重审的明月阁一案的告示后,整个武昌城都被轰动了,谁能想到新晋的八十五名举人会在鹿鸣宴上因为明月阁的案子一起向李郁进言,而且李郁还让新科解元和经魁协助臬台大人审案,简直闻所未闻。
    尤为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新科解元郎竟然口出狂言,说要在一天之内审结明月阁的那场凶案,这使得大家都感到李宏宇太过狂妄了,但同时也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想要看看李宏宇究竟有什么本事。
    “你们说这李解元手里是不是握着什么杀手锏呀,要不然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什么杀手锏,届时大刑一伺候,想要什么口供就有什么口供。”
    “对,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别文绉绉地在那里摆弄你肚子里的那几两墨水了,不过读了几天私塾而已,我倒觉得李解元胸有成竹,这次说不定会给咱们一个惊喜。”
    “你们听说了没,赌场里又开盘口了,赌这次堂审李解元会不会趁机刑讯逼供找替死鬼来审结明月阁的案子。”
    “听说赌场上次赚了不少,谁能想到李解元会脱颖而出呢!”
    “什么呀,赌场上次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听说那些钱都让一个神秘的赌客给赢走了,一口气就拿走了五十万两!”
    ……
    人群中,百姓们对今天的堂审以及李宏宇议论纷纷,说实话相信李宏宇能查明真相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认为李宏宇这样做不过是给李宏宜开脱而已,公堂上绝对会对案犯屈打成招。
    不过,朱婉婷是绝对相信李宏宇能查清楚明月阁凶杀案的真相,只不过她不方便前去现场看热闹,故而就约了朱盛昌和朱玉婷在按察使司衙门街对面不远处的一个茶楼等着堂审的最新消息,为了掩人耳目她和朱玉婷自然穿了男装。
    茶楼三楼临街的窗口,朱婉婷、朱玉婷和朱盛昌围坐在茶桌前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谈笑着。
    “妹妹,看来这个李宏宇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竟敢夸下如此大的海口,想必有什么依仗。”谈笑中,朱盛昌瞅了一眼楼下街道上密密麻麻聚集着的看热闹的百姓,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向朱婉婷说道。
    “有什么依仗?不过是大刑伺候而已,届时打得那些人死去活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听
    听闻此言,朱玉婷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她才不相信李宏宇一天就能审结明月阁的案子,据她所知这个案子十分复杂,要想弄清它肯定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这可不一定,就算他想屈打成招恐怕方经魁也不愿意,否则的话方经魁颜面何在?”朱婉婷则笑了笑,兴致勃勃地望向了按察使司衙门紧闭的院门,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李宏宇如何审结这场案子。
    今天的堂审不仅吸引了众多的百姓,郑林和严琰还派人来听审,毕竟明月阁的案子与生员有关,故而两人自然要多加关注。
    巳时一到,按察使司衙门的大咯吱一声缓缓打开,排在前面的百姓们顿时蜂拥进入,把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赵欣和沈伯诚等前来听审的举人们自然站在听审人群的最前方,相互间低声议论着,说实话绝大多数人都不看好李宏宇今天能审结这个案子,届时李宏宇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由于今日堂审的时间定在了巳时初刻,故而就在百姓们进入院子里不久后,李宏宇等人簇拥着吕崇德来到了大堂,这使得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作为今日案件的主审,吕崇德自然端坐在大堂的案桌后面,李宏宇、方云和严琰、郑林派来听审的官员分坐在两侧侧前方的桌子后面。
    随着李宏宇等人的到来,堂审正式开始,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先被带上公堂的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上次堂审时并没有出现,有眼尖的百姓立刻认出对方是明月阁的厨子。
    很可惜,由于韩泰涉及了明月阁的案子现在按察使司的厢房里候着,否则的话见到陈阿牛后脸色将大变,绝对想不到陈阿牛会被找到。
    “小人陈阿牛叩见臬台大人。”陈阿牛来到堂前后跪下,规规矩矩地磕头行礼。
    “报上你的身份,以及为何事被抓?”吕崇德瞅了陈阿牛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臬台大人,小人是明月阁的厨子,因为杀了长沙府生员徐韬而被官府抓进了大牢。”陈阿牛现在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老老实实地招供,随后以头触地哀求道,“小人是被蒙蔽的,望臬台大人明察。”
    “他杀了徐生员?”听闻此言,在大堂外听审的百姓们轰的一声就炸了锅,谁也没有想到陈阿牛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来。
    “肃静!”吕崇德见状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现场随之安静了下来,否则那些喧哗者要被差役抓去打板子。
    “告诉本官,你受何人蒙蔽,可有证据?”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吕崇德开口沉声问向了陈阿牛。
    “回臬台大人,小人是受到了明月阁红牌红袖的欺骗,事前并不知道他让小人杀的人是一名生员老爷,否则就是打死小人也不敢这样做。”
    陈阿牛闻言连忙回道,“小人有证据可以证明红袖是主使者,小人手里有一些首饰是红袖给小人的,另外小人手里还有当时行凶的凶器和从徐生员身上搜出的一封信,能证明徐生员就是被那封信给骗出来的。”
    轰的一声,现场不由得再度发生了一阵骚动,很显然众人对红袖牵扯进案子感到惊讶,但又显得顺理成章,毕竟当晚的事情只有红袖能从中作梗。
    “是这些东西吗?”吕崇德挥了一下手,两名差役各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陈阿牛的面前,然后沉声问道。
    一个托盘里放着的是带血的凶器,与官府先前在红袖房间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另外一个托盘里放着几件贵重的金银首饰和那封用来诱骗徐韬的信。
    “正是。”陈阿牛望了望两个托盘后连连点着头。
    “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吕崇德见状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问道。
    “臬台大人,是小的太过贪财,以至于酿成大祸。”陈阿牛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懊恼的神色,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早知今日的话他当初打死也不会接这桩买买。
    随着陈阿牛的招供,吕崇德传唤了那名当晚把李宏宜的香囊给陈阿牛的下人,赌场的人也纷纷证明陈阿牛在明月阁一案后忽然变得富有的事情,进而佐证了陈阿牛所言属实。
    等陈阿牛等人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吕崇德把红袖传了上来,由于红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李宏宇打垮,故而面对吕崇德询问非常痛快地承认了雇用陈阿牛杀害徐韬一事。
    红袖的回答使得现场听审的百姓们又是一阵骚动,谁也没想到红袖如此简单就承认了这种严重的罪行。
    “红袖,你与那徐生员无冤无仇,为何要对其痛下杀手?”吕崇德这次没有理会有些骚动的人群,在红袖认罪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是否有同谋指使?“
    “回臬台大人,民女三年前认识了一名前来应考乡试的生员,在他的帮助下民女母亲得以摆脱病魔的折磨。”
    红袖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今年乡试前,民女又遇上了那名生员,他想让民女帮他报未婚妻被****之仇,而且承诺以后纳民女为妾,故而民女一时心动就答应了他,按照计划杀了徐生员。”
    大堂外那些低声议论着的百姓们闻言不由得安静了下来,纷纷好奇地望向了红袖,想要知道红袖口中的那个生员是谁。
    “你口中之人是谁?”吕崇德很满意现场百姓的反应,更喜欢这种掌控全局的舒爽,因此环视了一眼那些翘首企盼的百姓们后故意板着脸问红袖。
    “今科乡试亚魁。”在人们好奇地注视下,红袖咬了咬嘴唇后,口中缓缓迸出了两个字,“韩泰!”
    “韩亚魁?”
    “这怎么可能,韩亚魁岂会做出这种杀人的勾当?”
    “她肯定是在诬陷,韩亚魁与徐韬可是至交好友,岂会杀他?”
    ……
    这一下,百姓们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锅,谁也没有想到红袖竟然会指证韩泰这个新科亚魁杀人,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严琰和郑林派来听审的那两名官员也被吓了一跳,不无愕然地望向了吕崇德,很显然两人认为红袖是在撒谎,因此希望他能阻止这场闹剧。
    “你可有证据?”谁成想,吕崇德竟然没有呵斥红袖,在重重地拍了几下惊堂木使得现场安静下来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封当晚诱使徐生员出来的信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封信是韩亚魁所写,只要查验一下笔迹即可。”红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沉吟了一下后娇声说道,这可是韩泰参与了明月阁一案最好的证据。
    其实,韩泰原本可以让别人来写那封信,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从这件案子里择出去。
    但如此一来就不能保证徐韬看见信后会按时赴约,毕竟刘氏已经死了两年多了早已经死无对证,他没有必要去冒险。
    可如果徐韬认出信上的字迹后猜出写信人是韩泰,那么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他一定会去见韩泰,以求来解决刘氏的事情。
    只不过,韩泰没有想到陈阿牛如如此之快地就用那封信和凶器来要挟红袖,进而使得事情败露。
    实际上韩泰准备在明月阁案子的风声过后除掉陈阿牛,这样一来他和红袖才会真的安全,反正也没人会注意一个嗜赌厨子的死亡,可惜他不知道李宏宇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最终导致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