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埃切尔,中部战场。
凯萨大公脱离抗魔军,在魔怪潮中浴血奋战,一柄狮纹雪斧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方圆一百丈距离只有他一名活人站着,魔怪都化作了光秃泥土上还有气泡冒出的紫黑脓液。
彼得?佐拉藏于外空间,打量着这处战场,偶尔出手解决从凯萨大公身旁逃过的落网之鱼。
彼得凝目思忖,总觉得前方的魔怪潮相比几日前无休无止的态势差得太多,本应是一种幸事,可身为圣贤级职业者的直觉令他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大公,我深感不妙,不知你是否也有同感?”彼得朝凯萨说了一句。
“哈哈哈……”
后者爽朗大笑,狮子鬃毛般的络腮胡为之抖动,令他更像一头在雪原上嚎啸的雄狮。
“枢机主教,你多虑了,这群没有脑子只会凭本能行动的傀儡,若非数量近乎无尽,哪有什么威胁。”
苦修会会长皱眉,再想说什么,「北雪大公」艾尔丁?凯萨又陷入了魔怪潮,一道道冷艳的光芒被后者挥出,充斥了这片天穹。
彼得只好跟过去开口:“大公,这群魔怪确实不值一提,万一背后有操纵者呢,万一又更强大的魔怪潮呢,万一魔怪改向西部战场与东部战场发起进攻呢?”
铿……噗嗤!!!
大公一斧将面前的魔怪全部砍成齑粉,站立在一片紫黑脓液之上,抬头望向彼得,翕张嘴唇。
“枢机主教,你说得也有道理,麻烦你命令两大队士兵往两边战场探测。”
语毕,凯萨又冲去新一波魔怪潮,那态度显然是敷衍了事。
哎……彼得暗自叹气,将目光望向后方的莱顿。
“让他去调查吧。”
……
唳!
于此同时,埃切尔丘陵地貌的西部,上空乌云蒙蒙,一道高昂的鹰啼穿破云层。
阿诺德抬头望了一眼,只看到头顶随时能下起大雪的云层,看不到其他东西,便把视线重新集中到前方,全速赶路。
噔!噔!噔!
深浅不一的脚迹留在雪面,踩出一条大体向西北的小道。
“听说咆哮之森有很多强大的魔兽,珍贵的材料,有助修行的资源,我是猎人,我应该出没那样的地方,在那里变强,只是东边的入口满是魔怪,我也无法进入。”
阿诺德眺望远端露出一角——基本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幽静树林。
那树林从他的视角看好像一头盘踞起来的巨兽,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它再一口吞噬,将猎物消化得一点不剩。
“传闻咆哮之森有东西两个出入口,但东边的入口只能出不能进,唯有西边的才是真正的出入口,不论真假,我试一试就清楚,我一定要进去里边,得到力量,变得更强……”
汪!
倏地一阵狗叫声牵扯了猎人少年的注意力,他握紧手中的木弓,一边从背后取下一根箭矢,一边搜找叫声来源。
很快他见到一头黑白双色,眼瞳一褐一蓝的小雪橇犬在雪地上欢乐地奔跑,忘我地叫嚷。
见他如狼般狠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小雪橇犬朝他叫了两声,继续奔跑,在雪地上划出一个个圈。
“呼……原来是头小狗,那没什么可怕的。”阿诺德松下警惕继续前进,眼睛余光一直关注那头小雪橇犬,弓弦上的箭矢仍未取出。
猎人少年见识多了外表人畜无害的小狗状魔兽甚至魔怪,然则内里比谁都要危险。
唳!又一声高昂的鹰啼传来。
阿诺德立刻紧张地环首四望,紧张的恍若遭遇生死危机,他见到一道黄金色的影子遁入乌云,惊鸿一瞥让他知道,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金羽大鹰,实力不是超凡也有黄金。
阿诺德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往前方如巨兽的森林靠近,心中向耀阳之主祈祷那头大鹰只是路过。
“……感谢耀阳之主。”阿诺德用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圈圈。
似乎耀阳之主收到了他的祈祷,那头大鹰真得是路过,再未出现过,让阿诺德安全靠近咆哮之森。
真正站在咆哮之森前,阿诺德才发现方才对这片天莱大陆最大森林的感觉有多么错谬,这空阔、寂寥、幽深、漆黑、偶有鬼哭狼嚎的森林哪是盘踞在大陆北部的巨兽,分明是择人而噬的恶鬼之地。
阿诺德从未见过这样的森林,站在边缘踟蹰不前,显然他被吓怕了。
但只要想到魔雨降临后,被鲜血与白骨装饰的望枫小镇,那无数夜晚一入睡就连绵不尽的噩梦,那惨绝人间的嚎叫,那充满绝望与恐惧的眼神,阿诺德就战胜了来自内心的恐惧。
喀嚓!
猎人少年攥紧双拳,咬着牙齿,面色狰狞地往前方迈步。
“我必须变强,我必须拥有实力!”
哐当!
他一往不前的姿势却撞上了一堵厚实的无形之墙,他没有任何防备,被反冲力弹飞,弹了几下后,一头陷入雪地里,久无声息。
汪?
那头异色瞳的小雪橇犬停下脚步,歪着小脑袋看了阿诺德一眼,又继续迈动小爪子,欢快地绕圈。
“可恶!”阿诺德猛地抽身,满脸不服输望着前方,“墙又怎么样,有墙我也要把墙撞碎!”
他发起新一轮的冲锋,如同朝风车发起冲锋的堂吉诃德,明知会碰得一头血,依然扬起了战矛。
“喝!!!”为了给自己增添勇气,阿诺德口中发出大喝,像是狼王狩猎前的咆哮。
汪?
黑白双色小狗扭头打量看起来可笑的阿诺德,用一只小爪子挠了挠毛绒绒的小脑袋——这是它从主人身上学来的习惯,再低叫一声,小爪子指向阿诺德前方的树林。
只有它才能看见的一阵波纹从它爪子向四周极速扩散,越过猎人少年的身影,撞击在咆哮之森边缘的无形厚墙。
呯!似是玻璃碎裂的清脆声传出,阿诺德觉得自己似乎冲破了什么阻碍,进入了咆哮之森,在惯性的作用下一直往前冲,直到撞上一颗张牙舞爪的枯木才停止下来。
“我进来了?”阿诺德震惊望着周遭,随后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往深处摸索去。
咆哮之森外的小雪橇犬收回目光,再次迈动可爱的小短腿,往远方跑去。
唳!
那道高昂的鹰啼重新响彻在这片天地,一只庞大的金羽大鹰离开云层,用锐利的目光再瞥一眼咆哮之森,随着小雪橇犬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头双目漆黑无瞳,身上沾有紫黑脓液的怪物从阿诺德进入的缺口探头出来,确认不受阻碍毅然踏出咆哮之森。
它的身后,有无数同伴从缺口钻出,跟随它而去,形成一股紫黑潮流向南方冲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