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没事吧?”是哥哥的声音。
云溪的眼前一阵晕眩之后,彻底清醒,看到了站在眼前俯视她的兄长。
云中天扶着她从龟壳上走下,温声道:“想不到我们都被吸到这里来了,不过大家聚在一起也好,可以集思广益,共同想办法离开这里。”
“哥,这是什么地方?”云溪这时候才开始注意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一股森冷的空气钻入衣领,她打了个寒颤。
目光所及处,白骨累累,各大刑具一应俱全,分布在了整个空间。
云溪注意到,其中有部分的白骨上还拴着枷锁和铁链,死相凄惨,更甚者……她还发现了几具属于孩子和女人的白骨,它们紧靠着被枷锁和铁链禁锢的白骨,俨然就是一家人的模样。
云溪倒抽了一口气,她所看到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幅可以想象和预见的人间惨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里是云族关押犯人的水牢?
那么方才她在耳边听到的吟唱声,又是怎么来的?是孤魂野鬼的幽鸣吗?
看到眼前这一幕,心口一阵阵地揪痛起来,云溪莫名地感到了悲伤,仿佛眼前这些人全部都是她的亲人,与她血脉相连,否则她为何会无缘无故为这些人而悲痛?
余光处,她看到哥哥也与她一样,做出了抚心的动作。
兄妹俩讶异地对望一眼,纷纷生出了疑心,云溪越来越感觉怪异了。
“天师兄、云溪姑娘,你们都没事吧?怎么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云中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原来他和云中天也先后被吸引到了这个地方。
“晟公子,你可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白骨?”云溪心想他是云族的小公子,肯定知道不少云族的幸秘。
云中晟却摇了摇头,凝着神色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发现在莲湖的水底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从来没有听母亲或父亲提起过。”
云溪相信了他的话,又暗中问水龟巨兽:“龟前辈,你可知道这个地方的由来?”
“我在云族待的时间的确比较长,但基本上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了云幻殿的湖底,至于这里的湖底,我还是头一回来……”懒龟之名,名副其实啊,只要有人送吃送喝,它就愿意在一个地方待上千年、万年,也懒得挪动地方。
云溪是不指望它了,将它召唤了回去,然后拉着云中天到一旁,私下里交谈。
“哥,你刚刚是什么感觉?”
云中天俊眉轻拧了下,深沉的口吻叹息道:“刚刚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揪痛了一阵,我很难过,同时也很悲愤……”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最新章节!”云溪频频点头,与他生出了情感的共鸣,她眯眼思索道,“会不会这些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不然没理由我们二人同时产生这么奇怪的感觉……”
云中天拧着的眉头皱得愈深:“去察看一下。”
“嗯。”云溪赞成。
云中晟很默契地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断兄妹俩的私下交流,他也很好奇,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三哥和两位高手呢?为何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现场的白骨多是不完整的,或是断了肢体、或是断了头颅,也有拦腰被截断的,可以推断在他们死前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残杀。
锁在铁链上的白骨都有男性的特征,从骨骼判断,他们生前应该是很强壮的,习过武的人总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特征和习惯,所以一目了然。而围绕在铁链周围的白骨,多是女人和孩子的,或是脊骨自然弯曲的老人的。
由此判断,他们这些人生前应该都属于一家子,不是一家子,也肯定是至亲好友。
看惯了生死,云溪往往对于死人没有太大的感触,唯独这一次,她的心跳莫名地急促和激烈,好像死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人!
会是这样吗?如此巧合?
云溪的心神有些乱,然而眼前只剩下了白骨,根本无法证实它们的身份,她也不能平白地根据这些特征就妄作判断。
“哥,你说这些人会是什么人呢?”云溪察觉到兄长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云中天连连说了三个“不知道”,神色愈加迷离。
云溪轻轻地扶住了他的手臂,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哥,他们……他们会不会是我们的亲人呢?”
“不会、不可能、一定不是!”云中天忽地激动起来,眼神略显慌乱。
“你们的亲人?”云中晟不小心听到了兄妹俩的对话,凑了过来,“你们怀疑他们是你们的亲人?这怎么可能?我记得老一辈人曾经跟我说过,云族和禁忌一族在十几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很激烈的交战,在那场交战中,禁忌一族的人大部分都被消灭了,只剩下少数几个天赋异禀、血脉较为纯正的孩子,在几位年长的大人的力劝下留了下来。天师兄不就是那个时候来到云城的吗?”
云中晟看了云中天一眼,继续道:“按理说,禁忌一族的人当时就应该全部死在了傲天大陆,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云溪心神一震,她捕捉到了云中晟话语中非常重要的字眼,她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胸前的衣裳,急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禁忌一族的人是在傲天大陆被害的?”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云中晟诧异,“对于云族来说,我们最为看中的就是云族高贵的血统,我们的血统传承自上古灵血族,而且是这一族类当中血统最为优异的族群之一。血统外流是云族最为忌讳的,所以但凡是云族的子弟,只能跟云族的子弟成亲并拥有子嗣,一旦违反了族规,云族就会追杀她到天涯海角!然而,即便是如此苛刻的族规,还是有人敢冒风险,破坏了族规。”
“此人是谁?”其实云溪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还是想从他口中探得更多有关于云族的秘史。
云中天沉默着,视线一一从每一具白骨上掠过,神色莫测。
云中晟左右环顾了下,回道:“此人乃是云族最大的禁忌,平日里母亲大人不准任何人在云城提及她,不过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我说了也无妨。此人名叫云萱,乃是我云族历史上一位惊才绝艳天赋异禀的女子,她曾经担任过云幻殿的宫主之位,带领着我们云族崛起于龙翔大陆,干出了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天下英雄只能仰望云族,让云族成为整个龙翔大陆数一数二的势力。”
“云萱的身上拥有我云族最纯正最高贵的血统,乃是我云族开山立派的祖师娘娘之后,第二位最受人尊重和景仰的领袖。她的武学造诣无与伦比,她的炼器天赋令人惊叹,她还精通各种奇门遁甲和五行术数,她的才华、她的智慧,曾经是我们云族所有人的骄傲!”
他言语间难掩激动。
果然是云萱!所谓禁忌一族的起源就是从她开始的。
云溪很好奇,云萱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成为叛出云族,成为被云族追杀到天涯海角的禁忌一族的呢?
听着云中晟对云萱的生平描述,云溪心底还是颇为自豪的,那毕竟是她的祖宗啊。
云萱的才能和她的天赋,云溪多多少少从侧面了解了些,内心里是佩服她的。但是从她在地库里搜罗了那么多的宝贝,她就佩服,根本就是同道中人嘛!
“那云萱后来为什么会叛出云族,成为禁忌一族的人,被云族追杀呢?”云溪问道。
云中晟看了她一眼,惋叹道:“云萱自成名以来,无往不利,从无败绩,可偏偏有一次在对付一位与她实力旗鼓相当的高手时,她不幸受了伤。在受伤的那段时间,她失踪了,云族的高手都没能找到她。她这一失踪就是好几个月,等她回到云族的时候,被人发现她怀孕了,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怀上的。”
“云族高层的大人们得知了此事,就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然后又逼迫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云萱是个倔强又硬气的女子,她不肯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也不想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她决定叛出云族,带着身边很多的高手,一起离开云族,与云族决裂。”
“好样的!”云溪情不自禁地击掌,如此果敢、有担当的女子,才是她所佩服的。换做是她,她也会同样这么做的,想要让她出卖自己的心上人,杀死自己的孩子,来换取权势高位、苟且偷生,她绝不会这么做!
云中晟复杂地看着她,苦笑道:“云萱在云族具有一定的威望,很多人都曾经跟随她出生入死,所以一旦她叛出了云族,便有很多高手心甘情愿地追随她。此事在云族上下掀起了轩澜大波,引起各种动荡,但云萱毕竟只是云幻殿的宫主,对于整个云族来说,还没有重要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内宗的高手们震怒,为了防止云族的血统外流,她们干涉了此事,将云萱这些人定性为禁忌一族,并下发了追缉令,将他们判以死刑,云族的任何人都可以诛杀他们,并且让云族的历代宫主以诛杀这些禁忌一族为己任,世代相传。”
“自从禁忌一族叛出云族后,云族的历代宫主就一直派人在追缉禁忌一族的人,禁忌一族的人为了自保,也在不断地扩张自己的势力。据说他们为了与我们云族对抗,云萱找到了很多上古灵血族的后裔,从中挑选了十位收归门下,栽培他们,传授他们各种技艺,希望他们可以成为她的助力,守护她的族人。但毕竟是寡不敌众啊,在经历过无数次的激战之后,禁忌一族的人死伤惨重。为了躲避云族的追杀,在千年前趁着两个大陆的要塞开启之际,他们很多人逃到了傲天大陆,此后就定居在了傲天大陆。”
居然是这样!
禁忌一族的人在这一千年来都是在傲天大陆定居的,那为什么她在傲天大陆时,不曾听到太多有关于禁忌一族的传闻呢?
倒是那十二重地宫留下了云萱的痕迹,还有十大家族的人,也与云萱有关。
没错了,云萱从上古灵血族挑选来的十位弟子,应该就是日后十大家族的祖先了。
除此之外,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或是错漏的信息呢?
对了,南翼国的云家呢?
他们是否也是禁忌一族的后裔?如果是,那为什么其他禁忌一族的人都被杀了,唯有他们安然无恙呢?
“这就是禁忌一族的由来了!自从云萱叛逃出云族之后,云萱和禁忌一族的话题就成了云族上下的一个禁忌,谁若是敢私下里谈论此事,就会受罚,我也是从几位老人口中悄悄打探来的。”云中晟道。
啪啪啪!
有击掌声从远处传来,一道石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人,赫然就是失踪了的云中豹和他身边的两位高手。
云溪心中一凛,方才自己沉浸在云萱和禁忌一族的故事里,分了心,没有留意到石门后面居然还有人的偷听。
云中天眉心一动,也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
云中晟则几步走上前,迎向了三人:“三哥,你们怎么在石门后面?”
云中豹冷冷笑道:“十弟,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既然知道随意谈论云萱和禁忌一族的话题会受罚,你还敢当着两个外人的面谈论,你可知道,倘若我将此事告知母亲大人,她会怎么惩罚你?”
云中晟脸色微变,不悦道:“三哥,你想告就告吧,我不怕受罚!”
“呵,你现在是打算跟这两个禁忌一族的后人穿同一条裤子了,是不是?”云中豹冷笑,犀利的眼睛盯着云中晟,用警告的口吻道,“十弟,你别忘记了,咱们才是亲兄弟!他们就算跟你再亲近,也终究是外人。”